“哇擦……”

韋一笑一聲驚呼，想要說什麼，待發現這個地方不適合後連忙轉口道：“和尚老鄉，還有這位美女妹子，咱先離開這，找個地方敘敘舊吧！”

慧雲笑了笑，洞悉了韋一笑的心思，對着旁邊的李瑩瑩點點頭後，兩人便跟着一老一少兩位道士離開了豫州城，徒留一衆人面面相覷，望着幾人離去的背影怔怔發呆。

出了豫州城之後，韋一笑迫不及待的問道：“我說老鄉啊，你剛纔說的到底是啥意思，什麼叫常出入陰氣聚集之地會晚年難安？”說完，他瞪了一眼旁邊的任無良，要不是這個老不死的道士硬把自己拉進什麼鳥門派，自己也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佛門中人慈悲爲懷，慧雲自然心懷大慈悲，當即解釋道：“萬物分陰陽，往大里說是太陰和太陽，往小裡說水火、男女，人體也分陰陽，肉身氣血爲陽，神魂靈識爲陰，正常情況下不管是什麼事物，陰陽是達成平衡的，但也有些例外，比如說至陽之地、至陰之地，此爲地域都爲一方強一方弱。”

“道家常說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這確爲天地至理，你二人常出入與世隔絕的至陰之地，身上難免會沾染上陰氣，現在正值壯年，體內氣血強盛倒還可以壓制那些陰氣，可一旦到了萬年，氣血不盛，陽氣不足，自然會引發體內陰陽平衡，嚴重者甚至會肉身消亡，神魂由於陰氣過盛而成爲人世陰魂，也就是所謂的鬼。”

“我去！”聽到慧雲說的這麼玄乎，韋一笑嚇了一大跳，渾身上下猶如被冷氣侵襲，毛骨悚然。罷了，他縮了縮腦袋，問道：“那……那鬼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地球上也有鬼神的傳說，不過後來科學解釋所謂的鬼是人死後殘留的腦電波。凡人或許會相信，但他已經是個修士，而且是個大成神王的修士，擁有對於凡人來說無異於神仙的本領，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爲鬼真的就是腦電波。

“鬼是陰魂……”

這次是任無良開口，當年他和霍然等人在聖賢墓地中真切的遇到了陰魂，感觸頗深，說道：“當肉身消亡而神魂無事之後，正常情況下神魂是會在不久後也跟着消散的。但凡事有例外，若是此地恰好有濃郁的陰氣，或者死者在臨死之前有極大的怨氣，神魂便不會消散，而是轉變爲另一種半虛無的形態，也就是陰魂，也被稱爲鬼。這種陰魂不容於世間，與任何有陽氣的生命爲敵，若是擋不住的話，那也會陽氣盡散，同樣變成陰魂。”

“阿彌陀佛！”慧雲雙手合十，接着任無良的話說道：“這位施主說的不錯，不過若是陽壽未盡者向着陰魂轉化的他，這中間會有一個極爲痛苦的過程，其神魂混亂，不識萬物，潛意識要褪去一身皮囊而徹底成爲陰魂。”

“什麼叫褪去一身皮囊？”韋一笑聽的是一愣一愣的，感覺跟小時候聽神話故事一樣。

“方法無所不用其極，但目的只有一個，自毀肉身！”說到這裡，慧雲面露緬懷之色，道：“不瞞二位，貧僧的師兄就是這般圓寂的，當年他誤入極陰之地，身上沾染了濃烈的陰氣，本來以佛法是可以淨化的，奈何當年貧僧力有不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師兄或削或刮或撕咬己身，最後血盡人亡，成了一尊陰魂。”

“那後來呢？”韋一笑感覺腳底板有一股涼氣吹過，嗖嗖涼的，他忽然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自己一口一口的撕咬自己的肉，完了又拿各種刀具往身上招呼……

“後經三千弟子日夜誦經超度，才讓得貧僧的師兄未能造下大孽。”提及當年的事，慧雲不由得露出一絲神傷。

“掛了，連身具佛法的和尚都掛了……”

韋一笑苦的心都有了，瞥了任無良一眼，最終只是一嘆，沒有發難。事實上就算是再恨無良道士也沒用，都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還能怎麼地？

“大師，此地距離弟子的家不遠，不若上門歇息，順便也讓弟子跟師父師兄等人道別。”一直未曾說話的李瑩瑩這時開口，她已經決定跟着慧雲修行佛法，當然，並沒有拜師，兩人現在的關係是亦師亦友。

“善哉！”慧雲點頭，而後對着韋一笑和任無良說道：“二位，貧僧言盡於此，還望二位能常誦金剛經，雖不能徹底解決二人的問題，但也能緩解，有所改善！”

“那個……大師啊，我們還想跟你請教一下佛法呢！”任無良追了上去，對着李瑩瑩說道：“這位姑娘，叨擾了。”他倒是不客氣，人家還沒答應讓他跟着回家，他先說一句叨擾堵死對方的嘴。

之所以如此，他也是有苦說不出，以前有個如空這麼說，現在又有個慧雲這麼說，他自己都心慌起來，而且這些年以來，他老感覺有什麼東西跟着自己，可散發出神魂之力，卻又是空無一物，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想起會不會是所謂的陰魂。

一行四人向着天乾村而去，韋一笑和任無良卻是越來越奇怪，心想怎麼走着走着就快到天乾村了，可沒過多久他們就更奇怪了，因爲前面那出塵寡言的姑娘居然就停在了天乾村外面，而後素手翻飛打出了幾道法訣，山體當即裂開一條通道。

“幾位，進來吧。”李瑩瑩回首說了一句，而後徑直帶路。

“她……不會就是無情的師妹李瑩瑩吧？”兩師兄弟面面相覷，早就聽無情說他有個師妹，如何如何漂亮，天賦如何如何高絕，但一直以來他們兩人就沒見過，沒想到這次居然在豫州城碰到了。

入得隱世山谷之後，早有所覺的無情看到一下子進來了四人有些發愣，當看到就不見面的李瑩瑩後，他當即一喜，道：“師妹，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幾位……咦，是蝙蝠和無良叔啊！”

“無情大侄子啊！”

“小魔頭！”

倆道士上前和無情打招呼，讓李瑩瑩有些詫異，沒想到幾人竟相識，而後她引上慧雲，說道：“師兄，這是慧雲大師，佛門中人。”

“佛門中人？”無情先是一愣，然後想起了了近年來的傳聞，當即抱拳道：“晚輩無情，見過大師！”

“貧僧叨擾了。”慧雲雙手合十，身子微傾行禮。

“咳咳！”

就在此時，一陣咳嗽聲傳來，只見更加老邁的蒙修戚在如空和黑子的攙扶下艱難的向着這邊而來，看到數年不見的師父已經老成這樣，李瑩瑩這些年修出來的平常心轟然破碎，她直接跪地，聲淚俱下道：“師父，徒兒不孝，未能在您身邊盡孝道！”

“起……起來吧。”

此時的蒙修戚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肉，完全就是一張老皮貼在骨頭上，已至暮年的他再沒有了往日的威嚴，有的只是一腔慈祥。待得李瑩瑩含淚起身扶住自己後，他才轉頭望向慧雲，道：“道友好……好修爲，佛門之法當真高深！”

他雖足不出戶，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屋裡，但眼觀四極耳聽八方，對於外界的事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自然知道近年來有這麼一個自稱是佛門和尚的人，更甚者他還知道李瑩瑩這八年來就是跟着眼前的人修行。

“施主過譽了。”

慧雲輕笑，左手豎在胸前，右手則是在轉一串佛珠，“施主一身魔功近乎通玄，若非壽元將盡的話，未嘗不可衝擊聖顛，貧僧只是一個晚輩，斷然是當不起這讚譽的。”

聽着兩人的話似乎有些火藥味兒，韋一笑拍拍腦袋暗道不好，在地球上的佛門中人可都是嫉惡如仇，與魔是勢不兩立的啊，蒙老爺子非但是魔，而且還是大魔，難不成兩人要槓上不成？

“再給你百年，未嘗不可達到我這個境界。”這個時候的蒙修戚精神似乎好了點，竟然掙脫了李瑩瑩和如空的手，一步一步跨向慧雲。他雖瘦削了許多，但仍然高大，尤其是現在挺直的脊樑，可以俯視慧雲。

“瑩瑩是我徒兒，是魔門中人，你竟以佛法蠱惑她的心，誘其入佛門。”老爺子的兩條白眉橫起，不怒自威，讓人誤以爲當年那個連斬神魔族十四聖的大魔蒙修戚回來了。

“師父，是弟子自己……”

“閉嘴！”

李瑩瑩想要說是自己甘願入佛門，但蒙修戚一口喝止，他身上隱隱透出絲絲縷縷的魔氣，衆人只覺得將有大難發生，像黑子這種修爲不高的人早已是被無形的氣勢逼的一退再退。

“阿彌陀佛。”

也不見慧雲施法，只是宣了一聲佛號，那狂如浪的氣勢便煙消雲散，無影無蹤，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罷了，慧雲直視蒙修戚一對精光閃爍的眸子，說道：“施主多慮了，貧僧並無奪徒之意，也無與施主爲敵之心，但李施主確實與佛有緣，她註定成爲菩薩，享萬世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