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神靈死亡，其領悟的法則之歌就開始自然消散，就和人死後，屍體自然腐爛一樣。

也與屍體可以放入“冷凍庫”保存類似，法則之歌的儲存地有且只有兩個：要麼被真神獲得，要麼放入強大神靈的神國。

這會兒，風暴神的風暴之歌已經消失1%有餘。

這1%是風暴神剛死那會兒，露在物質界不足一分鐘內丟失的。

也就是說，如果放任不管，只需幾個小時，一首完整的法則之歌就會消失。

帶着忐忑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將99%的風暴之歌融入巨人的魂核。

“嗡~~~”風暴巨人灰從天地四面八方涌來，進入它的體內。

法則海開始激烈沸騰。

周圍的海面震動，龍石島如同澡盆裡的木舟，跟着震動，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大聲歡呼。

“怎麼可能，竟然有真神誕生了？”

世界邊緣，大海與外域的交界之處，流水宮殿依舊燈火輝煌、羣星璀璨，鐵種與美人魚歡歌暢飲。

淹神濃眉下的大眼睛看向夜獅，希望從祂得到解除心中疑惑的答案。

夜獅也驚疑不定，“你有真神位格，對世界狀態的感知應該比我更清楚。”

“法則海在歡呼，世界下墜之勢......”淹神閉上眼睛，細細沉思片刻，道：“就像順風而行的帆船落下一塊帆布，下墜之勢沒有逆轉，速度卻變慢了，不過......”

說到這兒，淹神一對濃眉又漸漸皺起，語氣肯定地說：“不過祂還算不得真神。

如果說真神在三樓，祂只是個子特別高，在二樓原地起跳，小半個身子竟躍上三樓。

可無論祂跳的多高，終究會落下來。甚至，祂的法則之歌只接近圓滿，還不完整。“

夜獅疑惑道：“有能力起跳的，也就貝勒裡恩與丹妮莉絲。

貝勒裡恩被我們摁在煙海海溝火山口，動彈不得，丹妮莉絲的光之歌應該超過85%了，但法則海中掀起的‘波濤’卻與光、火無光，反而像......”

頓了頓，夜獅表情複雜道：“如果不是確信風暴神死透了，我都以爲是祂在鬧什麼幺蛾子呢！”

淹神面色一變，躍出浴缸，懸浮半空，仰望星辰閃爍的穹頂，幾顆星星猛然變亮，下一瞬，模糊不清的畫面取代那片星辰。

那是發生在龍石島的場景，就像有人躲在龍石島附近海域的水底，隔着厚厚的海洋，用攝像機偷窺龍石島上正在發生的事。

“你這‘五海圖’真方便，可以隨時隨地觀測世界範圍內所有海域。”看着頭頂的“視頻投影”，夜獅讚歎不已。

“與三眼烏鴉的全知之眼相比，我的五海圖差遠了。”淹神面上露出幾分自傲之色，嘴裡的話卻很謙虛，“只有我去看，才能看到，還有很多區域想看也看不清，比如龍石島，比如......”

祂乜斜夜獅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比如，煙海。”

夜獅面上沒有一絲異色，只笑道：“能不能再清晰些，那坨東西像風又像霧，看不清楚。”

“你看不出那東西是丹妮莉絲弄出來的？”淹神冷笑，“別說她現在正在龍石島，即便她離開了，太過直接的窺視也會驚動魔力水晶塔。”

話是這樣說，淹神還是把鏡頭靠近了些，實在是畫質太糟糕，連百米高的風巨人都看不清。

過去足足一刻鐘，夜獅還看着畫面皺眉，淹神卻恍然大悟，駭然叫道：“該死，那是個異種風精靈，是風暴那雜種的第二生命！”

“什麼，連真神也能開啓第二生命？”夜獅大驚。

淹神壓下心中震驚，神情凝重道：“很難以置信，但初火連世界都能創造。

丹妮莉絲的火中創生也不是無中生有，風暴死在她手裡，神魂與法則之歌肯定都成了她的戰利品。

更何況，風暴原本就是森林之子，她都爲多少森林之子開啓過第二生命了？”

“太可怕了，這幾乎是創世之力啊！”夜獅在驚歎的同時，心中的貪念也野草般瘋長。

“爲了這樣的力量，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祂意味深長地看着老朋友，緩緩說道。

第一次，淹神沒有立即拒絕。

不過祂也不像夜獅那樣露出渴望之色，反而面色陰沉，心情沉重。

夜獅剛開始還疑惑不解，思索片刻後纔開心地笑了起來。

“今天她能創生一個暴風巨人，明天也不介意再創造一個海巨人，畢竟，自己創造的神靈才最聽話。

只可憐了風暴神，堂堂真神，竟淪爲凡人的寵物。”

淹神死死盯着模糊畫面中耀武揚威的風巨人，眸光幽冷，眼中的殺機就像清晨時分的眼屎，緩緩凝結......

祂閉上眼，輕聲道：“那個巨人還不是真神，甚至連風暴之歌也不完整——”

話音未畢，法則海再次沸騰，世界的反應比之前還要激烈，幾乎所有人的耳邊隱隱響起一首狂暴怒放的風之歌。

世界在唱歌！

“這，這，這......”淹神、夜獅俱都瞪大雙眼，恍若夢遊般呢喃，“真神異象，這分明是世界誕生真神的異象，怎麼可能？！”

這一刻，世上所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人、神、魔，都在驚呼，都在茫然。

“咦，不對呀，法則海的波動平息了？”十分鐘後，淹神從駭然中驚醒，疑惑道：“可真神異象還沒展現完全啊！”

“對，祂還不是真神！”夜獅反應過來，驚喜道：“若有新的真神誕生，世界不僅會廣播祂的法則之歌，還會賜予其真神位格。

將真神之名烙印的法則海核心，天空之上的星界升起真神的王座。”

“天上沒有升星，法則海也沒豎立神名之碑。”淹神輕輕點頭。

夜獅嘆道：“但風暴巨人也不是普通半神，祂吟唱出完整的法則之歌。

而且，祂的前生擁有真神之位，現在似乎與‘風暴之神’產生一絲聯繫。

低於真神，卻比貝勒裡恩的境界也高半籌。鬼斧神工，丹妮莉絲好手段啊！”

淹神苦澀一笑，“的確很高明！丹妮莉絲自己便吟唱出最高等級的風之歌，對風系法則極其瞭解，短短半小時內，就幫風暴巨人把殘缺的風暴之歌補全完整，這......”

“類似的手段我只在老鬼身上見過，我懷疑她的風之歌已經超過60%。”祂搓了一把臉，神情沮喪道。

當年祂故意學習黑暗魔神，只把海浪之歌吟唱到99.99%，以躲避真神之責。

老魚梁木臉笑心黑，一“指頭”點在祂眉心，剎那間大量水系法則的感悟出現在腦海。

只一瞬間，祂就被迫頓悟，難以控制地晉升真神。

龍女王今天的操作固然驚人，可與門神相比，還是不夠騷，畢竟，龍女王本身就是風神，門神卻不是水神。

“最近一年，她都在苦研風之歌，有這樣的成果也不足爲奇。”夜獅強笑道。

“可她才修行幾年啊！難道低劣的人族，纔是世界的寵兒？”

淹神看着下方廣場上無數飲酒作樂的鐵種，心裡很不是滋味。

夜獅道：“天賦是一方面，主要因爲她生在一個好時代。

紀元交替之際，法則感悟比往日簡單十倍不止。

尤其是作爲紀元之子，她還得到世界意志的眷顧。”

“那倒也是......”淹神嘆口氣，撤銷穹頂的水鏡術，重新回到水池，陰沉着臉沉默不言。

“對世界、對丹妮莉絲而言，風暴巨人是好消息，它的出現穩定了法則海，進而有效減緩世界下墜之勢。可對我們，尤其對你，卻代表生死危機。”夜獅幽幽道。

“殺了我，就能創造另一個海巨人？”淹神冷冷瞥了祂一眼，“你看她麾下的烏鴉，有火鴉有風鴉，可有水鴉？”

“今天沒有，並不代表明天也沒有，更何況你淹神也不止浪濤之歌一條法則，也許，能將你轉化成火巨人？

堂堂領悟兩條對立法則的真神，不會如此幼稚，將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對方的仁慈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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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辣手無情，從與仁慈無緣。

你若沒在風暴神隕落事件中感受到恐懼，也不會食言而肥，再次迎我進入流水宮殿，不是嗎？”夜獅笑道。

“我讓你進來，是爲了打聽風暴那雜種的死因。”淹神沉聲道。

夜獅右手食指輕輕擺動，慢悠悠說道：“不管丹妮莉絲用了什麼手段，但風暴的確對她用出風之囚籠的殺招。

你捫心自問，流水宮殿能比雲中廳堂更隱秘？還是你血肉之軀的防禦力，比真神的元素神軀更強？”

淹神無奈搖頭，嘆道：“也許，向丹妮莉絲臣服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吧？”夜獅太驚詫，叫聲都有些扭曲，“你一個近十萬年的老牌真神，自甘墮落，要給一個二十出頭的人類當狗？

難道你忘記了，就在一萬年前，人族還只是用來祭祀我等的牲畜？”

“反抗不了，如之奈何！”淹神眸光一閃，故作無奈道。

夜獅神情堅定，語速急切，“只要你與我們合作，我發誓，丹妮莉絲死定了。”

“我不信。”淹神搖頭道。

夜獅若有所思地看了祂一眼，對方八成已對龍女王有了殺心，只不過想確定正義聯盟的手段。

心裡有了底，祂決定冒一次險。

“我們在煙海.......”

聽完正義聯盟的計劃，淹神大眼圓睜，驚駭道：“居然用整個世界的命運做籌碼，你們好狠、好毒、好陰損！”

“如果你肯加入，我們還能更陰毒。”夜獅毛臉上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