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明白了，你這傢伙是天性涼薄。”丹妮嘆道。

“作爲維斯特洛神靈，你當然得遵守維斯特洛神系的規矩。

就像你加入一家名門正派，師傅教你行俠仗義有什麼錯？

偏你在名門正派學得一身好武藝，卻仰慕邪教的恣意妄爲，令狐沖都沒你騷。

師傅沒怪你背叛師門，反而用心良苦，幫你走回正道，你不僅不感激，反而心生怨恨。”

“什麼叫白眼狼，說的就是你。”

淹神有些聽不明白“名門正派”、“欺師滅祖”、“令狐沖”之類的武俠專有名詞，但龍女王在譏諷祂“白眼狼”，祂不會理解錯。

“我生而爲魚，遨遊四海，嚮往自由。

努力修行數萬栽，最終成爲神靈，也是爲了追求更大的逍遙自在，有什麼錯？

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很單純。

老木頭幫了那麼多生靈，我是少有抱着感恩之心加入祂的屬神隊伍的神靈，可祂有沒有想過我想要什麼？又怎麼回報我的？”

丹妮都沒揭穿祂死命賴在門神身邊是爲了撈好處的事實，只沒好氣地譏笑道：“你若想當神王，難道門神也該滿足你？如果祂做不到，就有罪？”

“放我自由，祂不需要做什麼啊！”淹神朗聲道。

丹妮呸了一聲，譏道：“若我是門神，知道你想學那些黑暗魔神，直接一巴掌把你拍成鹹魚了，還廢什麼話？

從加入門神麾下開始，你就該明白祂和祂的弟子該是什麼路數，自己該做什麼樣的人。

如果做不到，就別進門神家的大門，遠東亞夏歡迎你。那裡的空氣新鮮而甜美，還有一種奇異的奢華。”

亞夏天空昏暗，連夏天也不見天日，河中爲黑色的毒水，空氣中有讓人中毒、得瘟疫的瘴氣。

普通牲畜在登陸亞夏後，都會很快死亡。

“我在維斯特洛出生，能有什麼選擇？”淹神叫道。

“喏，你自己也明白了，出生在維斯特洛，你沒得選。”

“可我長大了，見識到國外的新世界ꓹ 有能力選擇時，爲何不能有更好的選擇？”淹神激憤道。

“門神把你培養成有能力的人ꓹ 難道是爲了讓你自由選擇？”丹妮冷冷道。

“老木頭說了，祂幫我不求任何回報。”淹神理直氣壯地說。

“所以你還爭論什麼呢？我只說你忘恩負義，沒說你不能嚮往自由世界啊！

偏偏你做了忘恩負義的事ꓹ 還指望別人誇你有情有義？

佔了大便宜還想要好名聲，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丹妮道。

“好ꓹ 我忘恩負義，你能怎麼着？”淹神激動道。

剛說完ꓹ 祂就後悔了。

“怎麼着？呵呵ꓹ 咱們拭目以待。”

“哎，等......”祂想再解釋幾句，龍女王已經“關機”。

之所以與龍女王扯淡半天，就爲了打消對方心中對祂的怨恨，讓她不要再去找祂。

今天能通過信仰線單方面與祂聯繫，焉知未來不能打上門？

淹神知道龍女王是大劫的核心人物，既不想幫她ꓹ 更不想得罪這個將要導演“諸神長夜”的“邪神之王”。

說白了，祂單純只想躲在家裡ꓹ 避過這次劫難ꓹ 不想與龍女王扯上任何關係ꓹ 友好的、敵對的ꓹ 都不要。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

解除與淹神的信仰連接後ꓹ 丹妮又把目光放在那棵刻有“沉思者”人臉的魚梁木。

它代表寒神。

“......”

“......”

丹妮通過信仰之線與祂連接ꓹ 她沒說話ꓹ 祂也沉默。

兩人似乎在比賽，誰先說第一句話誰就輸了。

最終ꓹ 丹妮妥協了，因爲魚梁木樹圏外的綠人們已經又唱又跳很長時間，神疲力乏，滿頭大汗，嗓子沙啞，動作不再靈活輕巧。

“咳，最近都忙什麼呢？”

這句話問出口，丹妮自己都有些羞窘，對面的寒神估計正嚴陣以待，聽聞此言，也氣息有些凌亂。

“我最近搞了個大項目，百團大戰，你覺得如何？”傻了一句後，丹妮的語氣開始咄咄逼人。

“你太天真，也太淺薄，目光只停留在表層，無法洞察長夜的本質。

我不是入侵者，更不是世界毀滅者，我在拯救世界。”寒神沉聲強調道。

因爲是精神傳音，不存在物理上喉嚨音色、語調的差別，精神中的神魂氣息更具辨識度，也更不容易分辨錯。

寒神的每一句話都像有黑色冰屑組成的海嘯撲面而來，普通人甚至會靈魂凍結，超凡者也容易迷失在無盡黑暗中。

實力不夠，連與敵人正面交談的資格都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人類與長夜的真兇直接溝通。

丹妮說：“我也在拯——”

寒神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般，自顧自道：“我爲什麼要拯救世界？因爲世界在不停墜落，除了我，沒一個神靈有責任心、有能力去拯救它。

重回寒冰與黑暗，會讓現在的生靈死亡，可世界毀滅後，他們難道能獨活？不過早死晚死罷了。”

丹妮道：“我有——”

寒神提高音量，“你很強大，你的百團大戰對我在南方的子民造成重大殺傷，可那又如何？

世界還在墜落，寒冰與黑暗依舊在灌入這個世界，此乃大勢！

大勢沒有變也不會變，你的炫耀是如此淺薄短視。”

丹妮道：“能不能讓我說——”

“塞外是世界的大門，維斯特洛是世界的前院，黑暗與風雪必將席捲整個世界。

在維斯特洛你是天，但你不會在每個地方都是天。”

“長夜是世界的！我會在寒冰之巔等你。”寒神大聲宣佈。

“容我說兩句！”丹妮連忙道。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廢話？大勢在我，真理在我，我走在必然的、正確的道路上，不容他人置喙。”寒神淡淡道。

說完，祂就掐斷與丹妮間的聯繫。

聽着“嘟嘟嘟”的忙音，丹妮茫然了。

然後，她怒氣勃發。

“狗賊，安敢如此欺我！”

“作爲維斯特洛話事人，我決不能這麼窩囊，必須樹立權威。我要執行家法！”

丹妮面上平靜，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聖廟祭祀結束後，她把老亞絲娜的老伴渡鴉燒成一隻火精靈。

比森林之子渡鴉弱小，火中創生的過程也很繁雜，前後耽擱了兩天時間，必須小心翼翼保護生命印記不被破壞。

“這隻火精靈叫雞蛋花，就留在千面嶼與你相伴。白天化爲小太陽，還可以幫綠人恢復生產。

聖廟範圍廣大，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種植一些蔬菜瓜果。”丹妮把火精靈還給了老嫗。

“他怎麼......”老太太看着比她年輕時還漂亮可愛的小精靈，難以接受地說：“這是個女孩，我丈夫怎麼變這樣了？”

“渡鴉是母的。”丹妮解釋道。

雞蛋花扇動翅膀，飄浮在半空，眨巴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看着老嫗，“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

說着就飛到她肩頭，用自己紅撲撲的臉蛋與老人斑的雞皮老臉磨蹭偎依。

“我好喜歡你。”雞蛋花輕輕說。

老太太呆了呆，然後瞬間淚流滿面，對小精靈的性別再無介懷。

“我死後能不能也請女王大人幫忙轉化成小精靈？”丹妮離開前，老嫗扭捏問道。

丹妮掃視一衆期待看着自己的綠人，“易形者可以，普通人很麻煩，幾乎不行。”

森林之子渡鴉是最優質的轉化材料。

本質上講，易形者屬於“靈魂修行者”，所以他們的靈魂才能經受未成熟的初火煅燒。

嗯，丹妮吟唱出完整的火之歌，然後把火之創生極意開發到極點，就像門神從風之歌中開發空間極意一樣。

那時，她纔有可能掌握初火。

簡單來說，即便吟唱出火之歌，丹妮與初火之間也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甚至都不一定能生出一朵初火。

火之創生就是初火的基礎屬性，現在她能用火焰爲生靈開啓第二生命，也只發揮火焰中極其微弱的初火特性，還有很多要求。

比如，靈魂的“韌性”。

普通人靈魂弱，生命印記便也弱，一燒就“化開”。

森林之子修行靈魂之力數百栽，印記最耐燒，強大的易形者次之，普通易形者再次之。

之後的超凡者和普通人，目前都沒法承受丹妮的創生之火。

當然，丹妮的火之歌一直在提升，火之創生也在提升。

當初她遇到老莫爾蒙烏鴉時，並不能幫易形者開啓真第二生命。

現在來到千面嶼，雖然費時費力，卻總算把第一個人類易形者轉化爲火鴉。

這是因爲她的創生之火比之前更強。

“我就是易形者。”老亞絲娜激動道。

在普通舊神信徒中，一千人誕生一位易形者。千面嶼上的綠人更受舊神眷顧，易形者的比例幾乎超過2%，是外界的20倍。

可即便如此，千面嶼先民中的易形者也沒超過十人。老亞絲娜能與老伴一起開啓第二生命，還真算百年難遇的幸運。

“等你死後，可以來找我。”丹妮給出自己的承諾。

“我要選一隻公烏鴉開啓第二生命。”老嫗說。

丹妮點頭。

可多幹年後，丹妮還是下意識把她轉化爲女精靈。只有男性易形者選擇公烏鴉，才一定能成爲男精靈。

不過那時老嫗早已忘記前塵往事，兩隻小百合一樣無憂無慮，幸福生活到永遠。

......

離開千面嶼，龍女王直接回到龍石島。

百團大戰後，頸澤以南的局勢暫時穩定下來，連老百姓都開始搞“長夜自救大生產”，她也有時間給自己放個假了。

不過她並沒真去縱情享樂，比如，打鼓蹦迪。

撂下的狠話，她沒有忘記，也不打算忘記。

相反得，她開始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來研究專門對付真神的神術——風之極性，空間。

此時，龍女王火之歌提升到55%，光之歌達到驚人的66%，風之歌弱一點，才43%。

理論上，只有法則之歌大圓滿，到100%，然後沉澱個幾千萬年，纔有機會領悟歌之極性。

但丹妮的情況有些特殊，她繼承了前代風神的完整遺產。

時空天賦給了大黑，她可以龍靈共享。

如此，就能提前掌握時空之力。

丹妮也不奢望在短時間內研究出大殺傷力的時空神術，只希望能順着信仰之線，找到那兩個背叛宗門邪神的神國，然後......

然後一件事把她震驚了。

大熊竟真如高尚之心鬼魂預言的那樣，忽然被一坨爛桃花砸在腦門上，綠油油一片。

他的前妻，琳妮絲·海塔爾來龍石島吃他那棵老回頭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