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蕊·洋心遠沒她自以爲的那麼堅強，如同燒森林之子烏鴉一樣，被龍女王異常熟練地烤過幾次後，立即有問必答，把她信奉之神靈的底褲顏色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首先，情慾-女神名叫穆爾忒雅，掌管青春、美麗與性三個神職，從來不穿底褲，至於力量......

與很多神靈的宣傳語一樣，在情慾-女神的教義中，穆爾忒雅創造了太陽與月亮，創造了天空與大地，以及一切生活其間的人和物。

說白了，世界就是祂一個創造的。

類似教義丹妮見過很多，一些小毛神實力不怎麼強，就通過吹牛拉攏信徒。

呃，《七星聖經》中也是這般吹牛的，書中開篇點明七神的偉力：世間萬物都是七神創造的，七神就是造物主。

丹妮看着都覺得尷尬，可這種放在首頁的經典又沒法修改，便也只能繼續尷尬下去了。

不過對情慾-女神，她卻不敢小覷。

丹妮先前犯了個大錯，以爲每個自由貿易城邦情慾園供奉的慾望女神都不一樣，就像各個地區的死神都不同。

據西蕊所說，每個城邦信仰的情慾-女神的確不是同一位神靈，但祂們與她身份相似，都是女神穆爾忒雅的使靈，也即是半神天使。

可以這麼說，情慾-女神是愛、美與青春的主神，使靈都是這個神系的屬神。

類似洛恩河母神與洛恩河一衆蝦兵蟹將的關係。

提利昂拒絕去夷地當國師之後，丹妮便準備安排聖馬修去東方傳經。可丹妮的行爲並非特例，事實上其它神靈早就這樣做了。

比如，情慾-女神讓自己的使靈駐守民族、習俗各不相同的城邦。

一般而言，情慾-女神會從當地人中挑選信徒，培養成使靈後替祂牧守此方地域。

西蕊並非等級最高的使靈，平日在里斯修行、侍奉主神，主要負責收攏維斯特洛信徒的靈魂。

當初西蕊也想過在維斯特洛建立情慾園，但布林登的腦子終究沒被水灌滿。

掌握這麼多“天使”的老鴇女神該什麼等級？

丹妮不太確定。

肯定不如洛恩河母神那麼強，因爲西蕊這個“天使”表現太過不堪，在她手裡沒走過一招。

情慾-女神即便遠比西蕊強，又能強多少？

說來話長，丹妮並沒飄在空中胡思亂想，一招搞定西蕊，問過幾句話，就將她與斯派瑟一家塞進信仰空間內，與天堂對立的一面——地獄。

嗯，斯派瑟一家就是紅色婚禮另一責任人了——泰溫安插在羅柏身邊的臥底。

丹妮把目光放在峭巖城東南角垂落的繩索上。

午夜時分，北風呼嘯，撒尿成柱，天空暗沉無星。

城外皚皚白雪的地面灰暗空曠，三丈高的老舊城牆上一直有數條火把長龍交叉移動。

那是舉着火把的巡邏隊。

松脂火炬的紅光映出士兵蒸籠般的呼吸，也在城牆下的雪地反射光影交錯的暗紅。

即便維斯特林家族沒有財力修復城牆，可在長夜降臨，在西境近乎淪陷的現在，他們也不敢不安排士兵日夜戒備。

一支十人隊的士兵剛剛走過，東南角的城垛上忽然垂落一根繩索，一個矮小的身影猿猴般順着繩子滑落，不到十秒鐘，便落在雪地上。

藉着雪地反射的微光，隱約可以看出那是個穿皮甲的幹練女孩，十三四歲的樣子。

與此同時，一條牛犢子那麼大的灰狼悄無聲息鑽出樹叢，來到小個子身邊，用大腦袋在她胸口蹭了幾下。

小個子也不管那根隨風擺動的粗麻繩，爬上巨狼的後背，低呼一聲，就快速往北方跑去。

跑了幾百米，靠近樹林的地方，小個子從狼背上爬下來，在雪地裡翻找一會兒，揭開厚厚的雪層，挖出躺椅大小的雪橇車。

然後小個子把雪橇車固定在巨狼身後，自個兒坐在車上，用一塊巨大的貂皮大衣蓋住身子，優哉遊哉地往前跑了起來。

那雪橇車跑得飛快。

丹妮嘿嘿一笑，身形升高，身周風捲環繞，很快的，一根十米粗的龍捲風貫穿天地，呼嘯着向雪橇“犬”追去。

“嗚嗷~~~”巨狼察覺到危險，在風柱剛成形時，就嗚嗚叫了起來。

不過那時小個子正疲憊入睡，甚至在打呼嚕，沒注意到夥伴的焦急。

等巨狼大聲咆哮之後，小個子才從夢中驚醒。

可惜她醒不醒都沒關係，因爲龍捲風速度比狼快，還專門追着她們跑。

“啊，誰在控制龍捲風？”小個子回頭，向着龍捲風大聲質問。

其實，她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畢竟龍女王御風屠鬼的傳說早已在西境家喻戶曉，甚至七國大部分貴族也知道這事。

“呼吼~~~”沒人回答她，但龍捲風的怪異嘯聲更加巨大，像是在對着她怒吼。

小個子比猴子還靈活，雪橇車還在高速奔跑時，便縱身一躍，跳到冰原狼後背，三兩下解開狼脖子上的套環。

“娜梅莉亞，我們分開跑！”幫冰原狼解開束縛，她抱着腦袋，一個翻身，從狼背上栽了下去。

冰原狼卻沒跑。

它緊急剎車，爪子在雪地裡滑出四五米遠，雪沫飛濺。

“嗚嗷~~~~”它回過頭，瞪着眼睛對女孩嗚咽嚎叫，既想靠近，又不敢違背主人的命令。

“快走！”少女暈頭轉向爬起身，卻見到冰原狼停了下來，不禁又急又氣。

“一個都跑不了！”忽然，天空中有一道威嚴女聲順着風，傳遍四方，好似神靈的審判。

“我投降！”準備往樹林裡逃竄的少女無奈停下，舉着雙手叫道。

迴應她的是極速駛來的龍捲風柱。

就像落入抽水馬桶裡的一根彎曲的毛，瞬間捲入漩渦，消失無蹤。

“嗷！”冰原狼憤怒嚎叫，一邊叫一邊退，卻還是沒風跑得快，像一隻臭襪子被丟入洗衣機。

“你做什麼？這是艾莉亞與娜梅莉亞！”

不出預料，打抱不平的人立刻上線。

“我眼睛沒瞎。”丹妮沒好氣道。

龍捲風沒有停，只是縮小了規模，換個方向，往塔貝克高速移動。

風暴的中心，龍女王悠閒自得，看着隨風轉圈的一人一狼，笑得特開心。

“你想幹什麼？爲何要折磨她？”布蘭緊張道。

“艾莉亞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只怕龍捲風都不能洗淨她身上的血腥味。”丹妮臉上的笑容消失。

“事情發生之前，我真不知道。”布蘭很謹慎地說，“我明白她做的有些過分，但你也曉得她的情況。

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父母教養，反而被無面者洗-腦，之後又修煉你那邪惡冥想法......”

“現在事情發生了，就該有人負責！她能做出那樣的事，已經證明她的心智成熟。

無論年紀多大，無論之前經歷過什麼，都不能抹除她的罪行。”丹妮堅定道。

沉默良久，布蘭試探道：“要不，你用龍捲風轉她幾圈，就罰她軍前效命、戴罪立功？”

“西境出了這麼大的案子，難道就隨隨便便糊弄過去？受害人家屬、西境百萬死難者，乃至七國人民，難道不該給個交代？”丹妮淡淡道。

“你要她的命啊！”布蘭驚呼。

“說這句話之前，你先看她要了多少人的命。”丹妮加快速度，龍捲風離開地面，在空中以快若奔馬的速度飛行。

“就不能通融一下？”布蘭語調中帶上一絲哀求。

“事情鬧這麼大，沒法通融。”丹妮搖搖頭，正色道：“先是凱巖城，現在又輪到峭巖城，傻子都知道兇手是誰了。

你想瞞，怎麼瞞？

今天史塔克是強勢，又是三眼烏鴉又是易形者，西境人勢弱，裝聾作啞、忍氣吞聲，可史塔克不可能永遠強勢下去。

沒有今日之審判，就不存在仇恨之終結，西境百姓和貴族不會忘記屠城滅國之仇。

用你快要漿糊掉的腦子好好想想，百年後，來自西境的報復，你們史塔克能不能承受？”

別人不知道，可侏儒肯定一早就猜出兇手的身份，可他透露過一分一毫嗎？

沒有。

他什麼也沒說。

裝聾作啞，故作不知。

還有哪些西境人，他們又不是豬，肯定有所猜測，可他們也什麼都沒說。

說出來的狠話，遠不如悶在心裡的念頭可怕。

今日你能滅別人滿門，明日別人也能殺你全家。

許久之後，塔貝克廳遙遙在望時，布蘭才苦澀嘆道：“陛下，我想差了，您說得很對。

仇恨發酵的時間越長，越濃郁，越不可化解。這件事越早劃上句號，對史塔克反而更有利。”

末了，他又哀哀地提醒道：“陛下，艾莉亞殺過異鬼王，爲抗鬼事業立過大功，凱巖城之變也非她本願。“

“我會公平公正公開審判她，你們史塔克也可以參與進來。”

......

二丫很皮實，即便被吸入龍捲風，也足足堅持了半小時，把肚皮裡包括屎腸裡的東西都吐乾淨後，才暈厥過去。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周圍一片漆黑，自己身處一處狹窄空間內，似乎在一具薄木棺材裡？

棺材頂部有說話聲傳來，身下則隆隆作響，似乎還在快速移動。

難道棺材被放在馬車上？

她心裡想着，便掙扎了一下。

然後她察覺自己的手腳都被鎖鏈捆縛了。

鎖鏈的響動似引起外面人的主意，談話聲靜了一瞬，接着就是大聲的、帶着驚恐的吆喝：“小狼女醒啦，快，快去通知女王陛下，嗜血狼魔醒啦！”

“血魔在掙扎，她要逃出來啦！”另一個男人嗓子都喊破了。

“七層地獄啊，血魔竟然恐怖如斯，連精鋼鎖鏈都能掙開？”周圍人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