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瘟是一種傳染係數極高的瘟疫。

感染者會出現高熱、腸道出血、腹瀉等症狀。

傳播方式與症狀都有點像流感，聽起來不嚴重。

但在這個醫療水平還停留在水蛭吸血的年代，血瘟甚至超越灰疫病，成爲最臭名昭著的傳染病。

——血瘟與灰疫病都無藥可醫，灰疫病死亡率幾乎百分之百，而血瘟只有四分之一。

但血瘟的傳染性更強，可以通過空氣悄無聲息地傳播，且更容易出現疫病源頭。

比如，君臨臭水灣的貧民區經常鬧血瘟。

說來也是可悲。

血瘟從人類有歷史起就頻繁出現，第一次長夜之前，先民還未渡過多恩臂進入維斯特洛，血瘟就已經現世。

可一萬多年過去，人類依舊沒有發明出行之有效的治療手段，只能防範於未然，不得病；或者，得病後，患者硬挺過去。

血瘟不像灰疫病那麼“稀罕”，它常常出現在人口衆多、衛生雜亂差的區域。

比如，城市貧民區。

比如，大型行軍部隊中。

波拉什原本類似瓦蘭提斯，是瓦雷利亞在奴隸灣的殖民城邦。

大災變之後，沒有龍王的絕對實力威懾，直面北方大草原馬人威脅的波拉什不免破敗下來。

此時的波拉什僅爲一座城市廢墟，下水道系統、街道垃圾清理系統全無，卻聚集了十多萬軍馬，衛生安全可想而知。

而疫病往往不會在第一例患者出現時被確定。

疫病的症狀越不激烈，被發現的時間越慢。

若真如埃博拉般恐怖如斯，患者反而會在一天內確診。

如灰鱗病、灰疫病，有明顯的石化肌膚，也很容易確定。

可血瘟的症狀類似與感冒拉肚子，得了病發現不了，也能堅持很長時間。

這導致疫情被確定時，疫情已經不可抑制地蔓延開。

想想現實中的疫情，天朝人手段那麼凌厲迅捷，依舊整個城市被隔離。

這個組織混亂、醫療技術低下的“奇幻中世紀”，能有多高效率可想而知。

龍女王得到消息，立即以“確定盟軍血瘟對我方危害程度”爲由，召集數位易形者對波拉什的情況進行詳細調研。

其中賈科的卡拉薩是搜查重點。

很不幸，丹妮的“老朋友”一下子就少了兩個。

賈科與他老婆莉莉絲在血瘟中奄奄一息，甚至賈科的卡拉薩也四散分離。

當日卓戈死亡，他的卡拉薩崩潰。

今日之事幾乎是昨日重現。

甚至，賈科的選擇也與丹妮一摸一樣，確定自己無法挺過這次血瘟後，他立即安排自己的血盟衛與卡斯衆，帶兒子姜戈、女兒葛莉絲跑路。

卡奧的咆哮武士，在卡奧活着的時候是最忠誠的勇士，可卡奧即將死亡時，真正值得信任的便只剩血盟衛與自己的卡斯衆。

嗯，卡拉薩由衆多卡斯組成，卡斯的統領爲寇，卡奧爲衆寇之首，他同時也有自己的卡斯。

俗話說得好，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血瘟不同於灰疫病，死亡率頂天也就25%，如果處理得當，真實死亡率也許會更低。

也即是說，賈科那個擁有一萬五千咆哮武士的卡拉薩大概能活下來一萬兩千人。

卡奧病危，卡奧之子年幼，卡拉薩卻依舊有一萬兩千咆哮武士，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賈科當日以寇的身份攫取卓戈卡拉薩的一部分力量，晉升卡奧，然後帶領自己新組建的卡拉薩追殺卓戈之子。

此時，賈科的卡斯寇也把他的一萬多咆哮武士瓜分，成爲新卡奧，五位新卡奧帶領各自的卡拉薩追殺賈科的兒子姜戈。

老伊蒙把這些日子收到的與馬人有關的信息彙總，並分析過一遍後，告訴丹妮道：

“姜戈今年不到四歲，卻早早降服屬於自己的戰馬。

你比我更明白這代表着什麼，在多斯拉克，擁有戰馬的馬人才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

就在半年前，賈科卡奧與摩羅卡奧會盟於賽荷魯江畔，準備聯手劫掠瓦蘭提斯的賽荷魯鎮。

宴會上，賈昆之子姜戈，和摩羅幼子摩多角力爲兩位卡奧助興。

七歲的摩多幹脆利落地輸給了三歲的姜戈。

摩多被揍得鼻青臉腫。

之後的騎馬、弓箭、彎刀，姜戈也連續拿下冠軍。

那一次，姜戈徹底戰勝摩多，爲自己贏得第三枚鈴鐺，前兩次分別爲降服野馬、獵殺草原狼所得。

當時摩羅卡奧就驚呼，此子莫不是騎着世界的駿馬？

也因此，賈科死亡，他麾下的寇絕不願放過他的兒子姜戈！”

“哎呦，那小子怎麼這般倒黴！”丹妮擔憂的叫了起來。

伊蒙愣了愣，那又不是你兒子，激動個什麼勁兒？

可再想到龍女王“守寡失獨”可憐的經歷，老人立刻釋然。

釋然的同時，也爲丹妮難過起來。

“唉，丹妮你還年輕，還有......”

丹妮卻沒時間應付老伊蒙的安慰，立即通知易形者搜尋賈科血盟衛的位置，她則騎上大黑，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彌林。

兩個半小時後，大黑降落在彌林大金字塔。

找到白麪具莫羅娜問詢，對方卻爲難地說：“時間太短，方圓幾百公里，兩隻渡鴉，兩隻獵鷹全放出去，也沒法在兩日內全部搜索一遍。”

因爲彌林之戰，也因爲龍女王三番五次騎龍把北方大草原上的卡拉薩攆到西邊。

此時波拉什到多斯拉克大草海的千里平原，到處是馬人的隊伍。

也因此，易形者的動物夥伴沒辦法走馬觀花地尋找，必須仔細分辨。

可兩天時間足夠“姜戈”死兩回了。

上次在紅色荒原，卓戈的血盟衛科霍羅護衛“雷戈”逃亡馬王城，只一天就被圍殺。

要知道科霍羅可是帶領着卓戈麾下最強大的五百咆哮武士呢！

“有什麼法子能快速找到他們？”丹妮皺眉道。

這事兒吧，也不怪她臨時抱佛腳。

第二次龍戰之後，丹妮便吩咐莫羅娜安排渡鴉夥伴去大草海尋找賈科的卡拉薩。

可尋了一個多月，賈科龐大的卡拉薩始終杳無音訊。

主要有兩個原因，首先，莫羅娜是野人，她不懂馬人習俗，也不懂馬人語言，還分不清馬人形貌——馬人卡拉薩沒有族徽之類的旗幟，不上去問一聲，都不知道卡拉薩的卡奧是誰。

即便大黑給莫羅娜畫了一副賈科與莉莉絲的畫像——就像在中國人眼裡，外國佬都長一個樣兒——在野人莫羅娜看來，古銅色皮膚，長辮子，杏仁眼睛的馬人也沒啥區別。

她甚至經常把拉卡洛與魁洛搞混淆，只因爲阿戈管理民兵組織，身穿龍之母衛隊的皮甲；喬戈統領卡拉薩，穿多斯拉克馬甲；而魁洛喜歡穿鎧甲，拉卡洛留在龍女王身邊充門面，被逼着穿上與魁洛同款鐵甲，或鎖子甲。

爲了從馬人的談話中獲得信息，都快當奶奶的莫羅娜，還得努力學習馬人的語言。

其實，易形者間諜很大一個問題就是語言與文字。

明明莫羅娜的易形者天賦最強，龍女王卻只安排她巡視彌林，讓天賦最差的“山羊”吉塞拉去阿斯塔波鴉巢當密探。

爲什麼？

只因爲“白麪具”莫羅娜與“野豬”波羅區都不懂瓦雷利亞語。

莫羅娜會說古語，波羅區只能說通用語（維斯特洛通用語）。

反倒是“山羊”吉塞拉，在塞外時，經常用山羊拖貨與布拉佛斯商人搞貿易，學會了算數、文字與布拉佛斯語（地方性的瓦雷利亞語，就像四川口音的普通話）。

爲了讓易形者間諜更好的發揮作用，丹妮還安排學者弄了個“掃盲培訓班”。

扯遠了。

除了語言與臉盲，導致莫羅娜的尋找工作進展緩慢，也有賈科一直躲着龍女王的緣故。

別人不知道，賈科自己難道不明白與龍女王的血仇有多深？

——他可是親手砍了龍女王兒子的腦袋，還把人頭串在挑稈上，帶到她面前各種挑釁。

賈科當然要參加彌林大戰，藉助盟軍的力量消滅龍女王，但在大戰之前，他得避開龍女王。

“陛下，您找賈科的血盟衛幹什麼？賈科已經死了，血盟衛即便這次逃過追殺，也會自殺。卡奧既死，血盟衛也不會獨活。”莫羅娜疑惑道。

“我發過誓，要手刃馬戈，爲我的侍女埃蘿葉報仇。”丹妮道。

“馬戈...又是哪個？”莫羅娜茫然道。

馬人就喜歡叫這個“戈”，那個“戈”的，阿戈，哈戈，喬戈，姜戈，雷戈，卓戈，馬戈......聽得野人矛婦腦袋漲的有笆斗大。

“唉，事情有點複雜，你去問莫爾蒙爵士，或者我的血盟衛。”丹妮心中焦躁，不想浪費時間繼續敷衍下去，擺擺手，就準備離開。

此時，她也不再期望莫羅娜能提供什麼幫助與建議。

卻不想野人矛婦還想着女王之前的問題。

“其實，預言最快。”莫羅娜道。

丹妮頓住腳步，回頭驚喜道：“你會預言？”

“我會，但這兒不是舊神的地盤，沒用。奴隸灣信仰七神，陛下您可以向七神祈禱。”莫羅娜道。

“你帶人繼續找。”丹妮黑着臉爬上大黑後背。

可就在她迎着正午的日頭，升上天空時，一段久遠的記憶在電光石火間襲上心頭。

已經被歲月沖刷的千瘡百孔的記憶之屋，重新向丹妮打開大門。

那是在魁爾斯，在凝固時間之河片段的不朽神殿。

她遇到很多扇門，打開門，她見到很多過去、現在、未來發生之事。

她看到瘋王下令火燒君臨，看到血色婚禮中，羅柏哀怨的眼神，看到四個鼠輩圍着一位名叫“維斯特洛”的美女猛力侵犯，看到......

曾經她掀開一扇奇特的門...那不是門，而是簡陋的老牛皮敞篷簾子。（第54章）

掀開簾子，她看到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多斯拉克海。

一條銀色飄帶般的河流蜿蜒流過，一匹高頭大馬馱着兩個孩子沿河岸而行......

“七神保佑，那是雷戈和......莉莉絲的女兒葛莉絲！”丹妮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