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可以圍死鬼子至少一個師團的，居然給鬼子11軍幾個師團全部保留建制、成功突圍了。”
黎葉在後世想不通這個，但現在親身經歷，領悟到的是彆扭。
要不是老蔣擅自插手第九戰區戰局的指揮，造成老薛的天爐戰陣出現漏洞、給了鬼子可趁之機，鬼子起碼會有兩個師團早被當時武器彈藥充足的國-軍各部給分割吃掉了！
老蔣不知道，將在隨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裏，“戰鬥力低下”、動輒就能被“全殲”的11軍先發動浙贛會戰，隨後的一年裏又獨斷髮動了鄂西會戰。在鄂西會戰中，更是在兵力火力不佔優勢，沒有空優的情況下以戰死771人的代價造成了第6戰區部隊在這次會戰中戰死23550人，負傷18295人，失蹤7270人的慘重損失。
孱弱農業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政府靠強徵的壯丁對陣工業國訓練有素的軍隊，這就是中國正面戰場付出了極大代價還是無法取得決定性勝利的現實。
“黎爺？你……”
陳清泉被黎葉笑得有些擱不下面子。
“哦，我是在想，沒了彈藥補給，幾十萬將士，不說別的，就是長沙城調出來的預十師，也能把斷後的鬼子搞的定吧。第四軍可是最早參加北伐的鐵軍啊，遇到鬼子潰兵阻擊，就退了？會不會太搞笑了。”
黎葉聽魯中老李、苗秀蘭等人都提過，我們最早的起義部隊，就是朱老總等人從這老牌第四軍分出來的，纔有後來的八-路軍的底子。
現在第四軍的後勤部隊，遇到鬼子就退回城裏了，說沒人搞鬼，連性情魯莽直率的陳清泉都有不信。
“我先問問情況。”
曹剛烈咬咬牙，這種前線拼死戰鬥、後方拖後腿的行爲，他以前不是沒遇到過。可是這次在黎葉面前，他格外感到羞愧。
半晌後，曹副官面色陰沉地回來。
“特奶奶！”
陳連長見狀，不用問也便知道什麼情況，狠狠地錘了一下手掌。
“那麼現在，我們就極有可能會遇到新變化的危機。”
黎葉拉着二人單獨商議，分析道：“一旦前線兜不住，我們這裏很可能會被當成突破口。”
“不錯。我們的炮陣已經暴露了，對岸若是被日軍搬回局勢，他們極有可能佈置重兵，前來接應這裏的潰兵。”
曹副官攤開地圖，楊林河段的“z”字形的狹窄河道，是新牆河幾大渡河點之一。
“解決下一批追兵後，我們便可以渡河了。”
曹副官看了看黎葉，接下來將黎葉送到目的地後，剩下的事情就跟他們這6、70人無關了，以他的自私自利性格，居然會有愧疚的情緒，可見這段時間黎葉對他的影響。
“好，我同意，我可不想招來鬼子飛機。”
黎葉這麼一說，曹陳二人也纔想起有這個可能，想到鬼子飛機將河對岸陣地轟炸得面目全非的慘狀兇悍，二人面色一白，冷汗都從額頭冒出了。
當下，商定後，陣地陷入一陣沉默。
“報告，彈藥檢查完畢。”
“各類步槍子彈3000多發，各類手榴彈400多顆，擲彈筒15具，衝鋒槍18支、子彈1200發，輕重機槍25挺、子彈2000多發……呃，240mm重炮1門，炮彈2枚。”
“很好，一排長、二排長，接下來的戰鬥，你們的任務就是，把所有彈藥給老子打光。來多少敵人，就卯足勁消滅多少。”
“是！”
……
山腳到山頂，佈置了三道防線。
第一道是雙重通道戰壕，前後兩條戰壕，是以前20軍的將士們、利用山腳的地形挖建的。而今正好給一排的三個班，佈下機槍、擲彈筒兩大重火力防線。
當鬼子如期而至時，其人數超過了黎葉、曹、陳三人的預期。
“嗨喲、嗨喲！”
四個戰士擡着炮彈，協助黎葉填彈……
“轟！轟！”
兩發240mm重榴炮彈打出，烏泱泱的鬼子羣裏，立即產生了兩塊大圓斑，這在山頂衆人眼裏清晰可見。
“可惜！”
曹副官嘆惋道，要是有足夠炮彈，這些鬼子哪還能靠近山腳？！
“噠噠噠……”
“轟轟轟……”
戰鬥打響後，接下來，一排的而戰士們，在第一道防線上的給力表現——接連數次打退了兩千多鬼子的瘋狂衝鋒。使得衆人面上又是一喜。
“他們沒多少彈藥。”
曹副官在山頂歡呼起來，看着鬼子扔了不下300具屍體、倉皇撤退，他心裏感慨萬千。
以前，多少將校官員在老陳面前陳述鬼子如何如何厲害、難打，如今他們只有70人啊，大半個聯隊的規模的日軍，都被他們擊退了，很難麼？
“噗噗噗……”
黎葉趁機打開虛擬炮口，用m9手槍延伸千米外，快速撿着便宜，凡是他視線中的鬼子軍官，從佐官到底下的最低的士官伍長，都是他的收割對象。
以前從未想過，配裝這門恥辱的“手炮”，如今會帶給他槍法技能水平的bug級別的提升，但也不意外，所謂熟能生巧，也是這個道理，即便是沒有系統“量化”型地標定出來，他只要多耗費些子彈，也能歷練出來融入本能的指哪打哪的槍法。
“一排，所有人撤退到第三道防禦線。”
一排長的嗓門沙啞乾巴，但是足夠洪亮，山頂都聽到了他的叫喊。
“砰砰砰……”
“叭勾、叭勾……”
第二道防線開火時，鬼子們前鋒已經衝到山腳上，正往山腰的第二道防線，反覆衝去。
接近百十米距離，戰士們的步槍開始迅速三段式射擊，在這個v字形斜向上延伸的戰壕裏，30支步槍，一時間將山道給封鎖起來。
“板載，板載……”
當5發子彈打完換槍、或換彈藥的時刻，鬼子們山呼萬歲、趁機一窩蜂衝鋒上來……
“噠噠噠……”
可隨即隱匿在二排戰士步槍之後的十幾個戰士站了出來，他們手上的衝鋒槍，迅速打出烏壓壓的一片密集彈幕，轉瞬撲進鬼子羣裏……
這一下，便有數百鬼子遭殃、倒在地上慘叫着，鬼子們好容易看到的希望之火，便這樣被十幾只衝鋒槍給澆滅了。
鬼子們此時已經失去大量指揮官，在衝鋒槍的強大密集火力面前，窄狹的山道，很難順利通行，幾乎每十步便倒下上百鬼子，雖然大多隻是受傷，近半還能繼續戰鬥，但這太損耗士氣了。
等他們被長官們忽悠起來的熱血冷卻下來時，潰敗自然便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打！”
陳連長從沒打得這樣順暢過，他清楚這跟鬼子缺少彈藥也有很大關係，但是即便是這樣，他心中還是不進涌起自豪感。
“叭勾，叭勾，叭勾……”
黎葉快速拉動槍栓、上膛、射擊，他的迅捷頻次遠超其他人，他五發子彈打完，身旁的曹副官至勉強打出了兩發子彈。
“給我，幫我裝子彈。”
黎葉順手拿過曹副官用得不順手的三八大蓋，很快打光剩餘三發子彈……
“我……，好吧。”
曹副官癟癟嘴，但是隨即發現他的壓子彈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黎葉的射擊速頻，供不應求，使他有些愣然，趕緊招呼兩個槍法比他還差勁的通訊兵，一共三人專門給黎葉提供子彈（換槍射擊）……
“叭勾、叭勾……”
等黎葉將標尺設定在1000米時，周遭也只有他在開槍了。
“嘶！”
曹副官三人累得渾身冒汗，三人壓子彈，居然將將跟黎葉的射擊頻次持平，看到黎葉射速開始變緩時，他才發現，腳脖子以下都被子彈殼埋住了，而鬼子們跑出了千米外，黎葉還能擊中目標，不得不說這槍法太絕了！
“黎爺，沒子彈了。”
曹副官苦澀地說出後，心裏十七八個大鼓在敲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戰爭機器啊，陳長官跟他作對，是真的合適麼？難怪長官和委座他們寢食難安！
“好，知道了。”
黎葉扔下手裏的三八大蓋，快速拔出魯格p08手槍，走出戰壕，朝躺倒一地的鬼子們而去……
“噗噗噗……”
衆人看着他穩定地開槍，擊斃受傷嚎叫的鬼子，心裏的熱血也開始冷卻、隨即變得冰寒。
“真是個殺神！”
他們決定以後不再跟這個對敵人冷酷到殘忍的男人爲敵，做他的戰友實在是太幸福了，而成爲敵人……
曹、陳二人互相看看，同時嘆了口氣。
他們深知這個男人的形象，從此以後在他們這幫人心裏難以磨滅，不可能再有勇氣跟他爲敵了！
“2367/1萬。”
黎葉的擊殺數據，還差得很遠，晉級的1/4都未到。
“怎樣？”
他回來問了問。
“槍支很多，彈藥還在統計，不過很少，否則，我們的損失會更大。”
曹副官看了看忙碌的戰士們，頗有些遺憾，這些槍支要是能夠全部帶走，私底下、或者黑市中，可以交易出一個很好的價格。
“那些交給後面打掃戰場的部隊就行，我們主要是蒐集彈藥。”
黎葉怎不知道他的盤算，這是國-軍許多官兵的通病，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消了帶他回魯中的想法，這樣滿身缺點、私-欲縱橫的國-軍上校，他不可能甘願跟他去魯中做一個小兵、或者有水不大的官，還是留他在國-軍體系禍害他們得了。
“報告。”
“全員換裝完成，目前一共57人，步槍57支，子彈人均120發，備用子彈853發。其餘機槍、衝鋒槍、擲彈筒，都已沒彈藥……”
“知道了，通知下去，準備渡河。”
曹副官看着240mm重炮，有些不捨。
“既然是20軍直屬炮團留下的，我們還是照舊埋下去。只不過用完了他們留下的彈藥。我們便把帶不走的槍支，給他們一起埋下，算作還了他們人情。”
陳清泉這人很講究這個，按照佛家說法，就是不欠因果，家裏長輩肯定有信這個的，對其影響很深。按照江湖規矩來說，他這是很講道義的表現。
“你們商定好就行。”
黎葉點點頭，對這個直來直去的陳連長很欣賞。
等到所有事情弄完，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還有麼？”
黎葉問的是內鬼。爲了這個，曹副官謹慎地查證，又耽擱了個把小時時間。
不過正好，有時間，讓大家解決掉最後一點糧食，吃飽了好趕夜路。
“現在沒有露頭的，或許是沒了，或許是沒到時候。”
曹副官現在對黎葉不再隱藏心裏任何想法。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被動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黎葉本想設局試探一下，引出最後可能還有的內鬼，但是他想着馬上渡河，很快便他們這幫人分開，也無需多做計較，留待以後曹副官和陳誠他們自己去煩吧……
休息足夠，所有人登車、上馬，帶着不幸戰死和受傷的戰士們，就着難得的月色，在寒風中，映着雪光，朝楊林小鎮摸去……
路中沒有再次遇敵，不代表沒有內鬼，極有可能是鬼子再難聚集大批的潰兵、來送死了。
衆人的到來，使得小村般的小鎮變得熱鬧起來。
留守楊林的58軍的一個連隊的戰士，在查驗清楚曹副官手上的軍事調令真僞後，對他們客氣了幾分。
“曹長官，你們乾脆在村裏休息一晚上，明兒個，我們全連幫助你們找船過河，現在天色很晚，村民們也不是很待見我們這些當兵的，晚上打攪他們很可能鬧出誤會……”
留守的是個上尉連長，對這裏的風土人情很瞭解的樣子。他這般熱情，很大原因是曹副官他們留下的十幾輛卡車和幾匹受傷的戰馬。
“這倒不用，我們早有準備。付連長，我這些兄弟就拜託你們照顧了，等後面援軍到了，還麻煩你安排他們回長沙。”
陳清泉是中尉，但他出身於中央軍、還是老陳嫡系，這般跟友軍好說話的口吻，還很少見。
“好，這個沒問題，不說別的，就是你們在山上打了那麼多鬼子，使我們在這裏沒受到半點戰鬥波及，我老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這些兄弟，就放心交給我啦！”
這人打包票，很令人不放心，不過當前形勢下，補給困難，靠盤剝當地老百姓養活這幫當兵的，只是增加百姓的負擔，跟這個上尉連長也沒多大關係，時局都是如此，國-軍難得民心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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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有付連長的保證，我也放心了，以後在陳長官面前，定會如實上報付連長的功勞。”
陳清泉哪會如實說出自己等人是棄子，漂亮話說得半帶着威脅，不過倒是符合中央軍嫡系的傲嬌派頭。
“哈哈，那就多謝陳老弟美言了，時候不早，老哥就不打擾了，你們忙。”
付連長笑眯眯地走了，看得出來，點明瞭陳誠這個高層靠山，他眼中有了許多顧忌。
當夜，楊林段河道，因爲鬼子飛機的轟炸，冰封的河面，又恢復成了湍急的河流。
一行加嚮導近60人馬，好容易在下游一處平緩河道，找到冰封的河面，牽馬踏冰過河時，連黎葉都摔了好幾跤……
艱難過河後，衆人才鬆了口氣，便見到岸邊林子裏閃過幾道火光，隨即聲響傳來。
“噠噠噠……”
“機槍！快隱蔽。”
陳清泉的聲音在黑夜裏傳得很遠。
隨即，幾聲慘叫傳來。幾個戰士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倒在雪地裏，嚮導也只剩下了一個。
“啊！媽呀……”
嚮導淒厲地慘叫一聲，帶着溼潤地褲襠，連滾帶爬地返回河道的冰面上，很快回到對岸，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
曹副官有些蒙了，對面雪光映照下，明顯都是國-軍裝扮啊。他大聲叫喊：“別開槍，自己人！”
“噠噠噠噠噠噠……”
隨着，他的喊聲，明顯對面林子裏的子彈密集了許多……
“別喊了，明顯不是自己人。”
黎葉拉住曹副官。
“哎！”
陳清泉探口氣，道：“二排長，你帶着這些兄弟和傷員，返回村子，其餘人準備戰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