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苦看着同時出現自己面前的幾個人很奇怪，王子博，王旭，徐天川，姚朝雲四個人，顯然都是商量好的，難道這些老傢伙也學會搞串聯了？

要是別人串聯，少苦肯定不會懷疑，可是要說他們四個，少苦基本不會相信，王子博，王旭和徐天川三個人，對少苦一直感恩謝德呢，少苦費了多大的力氣從邊疆把他們弄回來，要不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哪裏窩着呢。

他們三個，連帶他們一家，都是少苦的鐵桿支持者，少苦讓他們一家人向東，他們絕對不會向西那種。少苦對他們一家也是絕對重視，他們三個老傢伙都是獨當一面，就連他們的兒子，都是各個部門的領導，在農場這片地方，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姚朝雲跟着少苦有點晚，可是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錯，前一段時間農場搞清查的時候，不少人反應他的學生曾經寫過小說來fd，這件事情要不是少苦雷聲大，雨點小，他的那些學生都會倒黴，搞不好他自己也會跟着倒黴。

前一段時間搞清查，最定心的就是王子博，王旭和徐天川三個人，當初全國都給那些曾經打爲佑派知識分子摘帽子，摘了帽子就可以回學校繼續教書，繼續享受高人一等的優良生活。少苦問過他們三個人的意見，是繼續回學校教書，還是留在農場做農民。

三個人都非常堅決選擇做農場做農民，三個人的決定讓少苦小小感動了一把。少苦知道，他們老婆，兒子和兒媳，都在拼命鼓動他們三個人，誰不想回到寬敞明顯的學校教書，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看到自己都恭恭敬敬的喊自己老師，多大的成就感啊。

可是三個人爲了感謝少苦在危難之中拯救他們一家，毅然放棄了學校的優良生活，繼續堅持在農場果園，天天過着上山挖坑種果樹的日子。

少苦後來找關係，特意幫三個人和家裏的其他人員都摘了帽子，少苦本着來去自願的原則，強扭的瓜不甜，一切隨他們自己。

雖然摘了帽子，三個人非常興奮，開心的聚在一起，大醉的一場，第二天繼續工作，就連他們兒子都沒有離開農場，繼續爲農場賣力的幹活呢。

爲了這個事情，他們家的老婆和兒媳沒少埋怨他們，好好的城市生活不享受，在這個偏僻的山旮旯，受這個鳥罪。可是他們都沒有動搖過。他們有知識分子的清高，也有知識分子的骨氣，就是士爲知己者死那種信念，堅持默默在堅持在農場奉獻自己的力量。

誰知道風向變得太快了，那幫摘了帽子回到城裏的那幫人，還沒有高興多久，遇到了比較膽顫心驚的事情，就是5月底的清查海外關係。

這個年代的知識分子，特別是大學教書的那種，怎麼也是精英人才，沒有外海關係是不可能，很多人本身就是留過洋的。

要說以前，在民國時期，就是光頭黨的最瘋狂的時候，知識分子的待遇還是非常不錯的，雖然一個大學教職工，每月的收入都是現在幾十倍，想要出國逛一圈，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清查海外關係，倒黴的就是之前的民族資本家，知識分子和以前的官僚資本家的圈子裏面的人，所以大學裏面的老師和教授首當其衝。

徐天川和王子博都有海外關係，他們當年都出國留洋，很多親戚朋友，都在國外，當初的國內的環境不好，戰火滿天飛，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回國。

少苦的暗示下，兩個人很自覺的把自己的海外關係撇清，沒有相信那種坦白從寬的鬼話，一句話咬定海外關係都死光，至少在農場的範圍內，沒人敢拿海外關係來找他們的麻煩。

誰知道更慘的事情還在後面呢，隨着小紙條事件，剛剛評反沒有幾個月的佑派，居然又被打倒了，這次更加嚴重，直接以fd的罪名打倒，這個罪名可大了，基本上很難翻身了。

徐天川，王子博和王旭三個人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把自己嚇暈過去，差一點點，自己全家都要萬劫不復。

三個人的全家都在慶幸呢，吃虧是福，幸好自己抵住了回大學的教書的誘惑，要不然現在自己就完蛋，想到當年支援邊疆的情況，現在都在恐懼呢嗎，睡着了有時候都會被嚇醒過來，冒一身冷汗。

農場雖然也在清查，可是徐天川他們可是老資歷，在農場也比較低調，農場本來就比較照顧他們，農場又沒有人敢去舉報揭發他們，他們平平穩穩的度過了這場危機。

姚朝雲也在慶幸呢，幸虧他當初爲了精簡名額，主動退出了，留的一點情面在。原來單位在搞清查的時候，大家也沒有爲難他，都已經離去的人，大家檢舉揭發有什麼意義呢。

上次教育系統想到農場來找幾個人協助調查，惹火了少苦，直接告狀到了省裏和市裏，非要追究他們原來的單位的領導要承擔領導責任，這可惹起了軒然大波。我本來是好意提醒你，你還反咬我一口，不但嚇得教育系統再也不敢過來找麻煩，就是其他單位也不敢來找麻煩，誰也不敢來惹農場這個馬蜂窩。之後很長的時間，農場再也沒有收到協查通報和案情通報。

後來農場自己的一幫人內訌了，相互舉報揭發，少苦更狠，不管被舉報結果如何，先把舉報人一頓收拾，被舉報人有錯，那舉報人就是包庇，被舉報沒錯，舉報人就是誣陷，不管怎麼樣，舉報人都沒有好下場。

少苦的逆向思維和強硬手段，果然鎮住了農場的歪風邪氣。農場的不少野心家，打算興風作浪呢，結果看到這個結果，頓時嚇得都不敢舉報揭發了，真的發現問題，就當沒有看見，誰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這次小紙條事件，雖然在國內掀起的狂風大浪，野心家都藉着這個事情，瘋狂的打擊和迫害，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簡直就是死傷遍地，哀嚎遍野。

可是在這場大的風暴中，農場就是乾打雷，雨點比較小，只有極少數人，問題實在嚴重的，少苦要拿他們做招牌的，所以他們都比較倒黴了，其他人都是安危無恙，躲在家裏謝天謝地呢。

少苦看着四個人一起過來，非常奇怪，現在可是非常時期，雖說他們由農場保護着，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按道理他們也應該躲在農場做縮頭烏龜呢，現在這種時候，他們都要裝低調啊，一點輕舉妄動都不應該有，萬一被人抓住把柄，按照現在的情況，不死也要脫成皮啊。

徐天川看到少苦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擔心少苦誤會自己想鬧事，馬上解釋說道：“周廠長，我們四個厚着臉皮來找你是想求情？”

少苦納悶的問道：“求情？爲誰求情？你們幾個不是沒事嗎？”

四個人對看一眼，厚着臉皮說道：“周廠長，不是爲了我們幾個求情，是爲了我們原來的老院長求情，老院長在農場勞改了，過的實在太苦了，老院長以前對我們不錯，要不是他保護我們，我們幾個可能更慘？”

少苦驚訝的問道：“更慘？你們三個去邊疆還不夠慘的嗎？還能比那個更慘啊？”

王子博馬上澄清的說道：“周廠長，去邊疆是我們三個志願去的，當初國家號召大家支援邊疆，那時候我們在農學院處境太難了，不想給老院長增加困難，擔心連累老院長，我們主動申請去的。”

去邊疆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少苦也賴得扯着這個不放，直接問道：“你們的老院長怎麼了？你給我說說情況才行啊？”

姚朝雲馬上藉口說道：“我們老院長叫趙建文，這次被打倒爲fd分子，現在在農場的砂石場勞改呢，過的非常艱苦，這次秋收的時候我們見到他了，嚇得都不敢認識了，實在太慘了。老院長對這個國家，對這個民族是有過貢獻的？當年光頭黨一心一意想他去臺灣，他都堅持留下來了，爲這個國家崛起貢獻自己的力量呢。”

少苦纔不會管以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腦袋裏面飛快的搜索趙建文的資料，吃驚的問道：“趙建文，你們沒有搞錯啊？”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飛快的點了點頭。

少苦對趙建文這個人還是有印象的，當初下放到農場的時候，檔案寫的非常清楚，非常嚴重的fd傾向，要嚴厲對待，到最艱苦的環境中接受再教育。

既然上面的檔案寫的那麼明確，所以吳剛把他安排到沙子場去勞動，做着最累最辛苦的活，因爲他是農學院的院長，身份比較高，所以就被農場當做典型教育，用來恐嚇和震懾其他那些下放過來人。

少苦嘆氣的說道：“他可是典型啊，他的問題非常嚴重，上面特別交代過的，你這不是坑我嗎？你們想怎麼辦啊？”

四個人有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下，小心的問道：“老院長年紀大了，也沒有幾年好活了，我們四個才厚着臉皮過來，請周廠長放他一馬啊？”

少苦皺着眉頭問道：“放他一馬，怎麼過？那麼多眼神盯着他呢，他可是農學院的院長，身份和地方在那裏，註定只能是典型，是這批下放的過來的一面旗幟，誰敢照顧啊？不過他的家人可以不放一馬，這樣吧，我把他的家人送到養殖場去，老徐，你照顧點他的家人，現在只能這樣了？”

王子博一下跪在地上求情說道：“周廠長，我知道你對我們有恩情，我們沒臉過來請你幫忙。可是老院長對我們實在天大的恩情啊，當初要不是老院長保着我，我的老命就保不住了，救命的恩情不能不顧啊。周廠長，求求你幫幫忙。”

這是搞哪一齣啊，看着徐天川和王旭也想跪下來磕頭，少苦急忙勸阻了，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徐天川看着少苦還在考慮，自告奮勇的說道：“周廠長，我們養殖場也有非常的艱苦的工作崗位，把老院長調過來，真的出來問題，我一人承擔，保證不連累你。”

少苦疑惑的問道：“大家都在沙子場勞動，他是典型人物，把他調走總需要正當的理由吧？你找什麼理由？”

四個人也在面面相覷，讓他們搞技術做學問沒有問題，讓他們處理這種人際關係，這種需要比較高的情商的事情，他們都無能爲力了，只能相互乾瞪眼呢。

當年趙建文也是風雲人物，在當年的精英薈萃的中央大學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多少高官和高參還有大資本家，都是登門請教，現在居然淪落到挖沙子的地步，這些往日的好友，看到趙建文的心酸樣子，心裏都在流淚。

風水輪流轉，到時候趙建文想盡辦法幫忙他們幾個人，現在又反過來了，這幾個人想盡辦法又來拯救趙建文。

少苦本來是不打算管趙建文的死活的，就算趙建文當年再風光又能如何呢，和少苦屁的關係沒有，趙建文是搞經濟研究，在少苦眼裏還抵不上一個養豬的，趙建文在少苦眼裏，就是一個禍害，還是禍害中的一面旗幟人物，搞不好會連累少苦的，羣衆的眼睛是雪亮，敵人的眼睛都是明亮，都時刻在盯着少苦，少苦萬一一時心軟，在敵人的眼裏都是包庇的罪證啊。

可是徐天川和王子博四個人一起求情，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畢竟他們都是自己的鐵桿支持者，徐天川他們現在更是無怨無悔的跟着少苦，幫少苦賣命的幹活，他們都豁出去來求情了，少苦也不能寒了跟着自己同志的人心才行。

少苦想了一會，嘆氣的說道：“我會想辦法把趙建文調出來，發配到你的養殖場，養豬場的撿豬糞吧，你可不能爲了趙建文，連累你們全家啊？”

徐天川點頭說道：“周廠長，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少苦要是相信徐天川的話，就是一頭豬了，指望徐天川，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少苦把趙建文放到養殖場是再三考慮的，養殖場是最早跟着少苦的那批人，忠誠度比較高，加上李軍鎮守在養殖場，養殖場不允許外人進去，所以安全性比較好。

少苦馬上給沙子場放假三天，理由是安全大檢查，沙子場放假期間，那些下放人員不能休息，都調到別的單位繼續去幹活，趙建文就這樣去養殖場撿豬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