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苦還沒到西門口呢，就正好碰到猴子和剛子他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了，看到少苦，頓時一臉的委屈，少苦不在的日子，這幫可憐孩子被人欺負慘了。

剛子拉着少苦的胳膊，就像被人QB的小姑娘的一樣，傷心的說道：“五哥啊，他們太欺負人了，補貼不給我們，還要把我們自動降爲臨時工？”

猴子也在一邊不停的點頭說道：“是啊五哥，太過分了。撈不到魚怪我們嗎？還不都是船長的問題？”

少苦聽得有一點點的明白，好像是有人要倒黴了，猴子和剛子他們被連累了，少苦還沒到家呢，不能在大街上說事情，只好安慰說：“等我到家再說吧。這可是大街上。”

猴子和剛子一把搶過少苦的行李，也不傷心難過了，開開心心去少苦家，似乎少苦回來了，天大的事情都能解決。

都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說的就是少苦這種人，少苦剛進西門，打招呼的人就不斷，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和少苦說幾句話，一個一個都對少苦感激不盡。少苦人不在的日子，一點也不耽誤大家吃魚，可能是少苦上次打魚回來，給西門口的街坊都送一條魚，不管魚的大小，那也赤裸裸的肉，關鍵是面子問題，有人送魚給你，是看的起，國人一向把面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這次鬍子回來，還是按照少苦上次的做法，打着少苦的旗幟，給西門口的老街坊都送了魚，所以大家看到少苦回來，都十分熱情。

特別是一些老頭老太，都紅着眼睛看着少苦。猴子他們出海回來，給西門口帶來一副慘淡的氣息，結果鬍子他們出海回來了，豐收的喜悅瞬間沖淡了西門口那股悲涼，滿倉而歸，西門口老街坊自己到街道辦來領魚，天上又掉魚來吃了，真是好事情啊。

蔣大媽和李大爺欣喜看着自己的孩子，兩個小夥子那股興致勃勃的氣勢，就像得勝而來的戰士，事實上他們就是得勝而來的勇者，是戰勝了大海的勇士，一個一個扯高氣揚的走進了西門口。

可能大家都喜歡好消息吧，在這個困難的年代，好消息才能讓人充滿能量，充滿希望，能夠鼓起大家戰勝困難的勇氣和決心。所以大家看着這幫人回來，到處洋溢着喜慶，不管和自己有關係沒關係，反正都是非常開心。

李力軍和蔣志誠都揹着一個大袋子，大家熟悉的眼光都明白，那是他們的福利，少苦雖然沒有回來，但是鬍子已經得到少苦的授權，先把自己的兄弟安排好，出海一趟回來，總要給家人一點期望和信心吧，還有什麼比肉還有誘惑呢？

這段時間西門口又洋溢着過年的喜慶呢，這次大家看到主角回來了，都熱情的出來打招呼，不管這麼說，吃過少苦的魚，還期望少苦繼續出海打漁呢，要是把自家的孩子帶上一起出海，那事情就更完美了。至於出海死人的事情，很多人自覺的忘記了。

少苦廢了半天的口舌，終於回來自己的院子，最近自己的院子也挺熱鬧的，王紅和周小梅還有周小美他們都在周少成家裏幫忙帶孩子，最關鍵是過來幫忙吃魚，少苦雖然人不在家，但是家裏的魚一斤都不少，基本都處於吃不完的狀態，大家都過來幫忙吃呢，周小美每天還要帶點回家給家裏的侄子吃呢。

少苦剛進院子小門，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很快把院子都塞滿了，大家的消息真靈通啊，少苦還沒有到家，一幫人都得到消息直奔過來了。

周小美倒水都來不及，沒有那麼多杯子啊，幸好大家不是來喝水的。

少苦院子裏面的人基本分兩撥，一撥是跟市裏的船隊一起出海的，還有一撥是和少苦一起出海的。

少苦拿出一把大團結給鬍子說道：“這次出海的兄弟每人200元，發完讓他們回去，我今天事情比較多。晚上讓他們到鐵廠的食堂吃飯，你讓袁師傅整點硬菜，不要魚啊？”

鬍子點了點頭，接過少苦手裏的大團結，對着一幫兄弟叫到：“這次出海的兄弟跟我到這裏邊領獎金，領完了先回家，五哥最近忙，你們就不要過來打攪，晚上鐵廠的大食堂，記住啊。”

一幫兄弟聽到有錢領，居然還是200元，那股激動緊張的衝勁，小心臟差點跳出來，至於鬍子後面說的什麼話，很多人都沒聽清楚。

周少偉看着手裏的200元，還在暈乎暈乎的，原來200元不是傳說啊，是真正的鈔票啊，原來手裏拿着200元是這個感覺啊，爽，拽，不行，一定要回家啊，馬上就回家，也不對，剛纔鬍子哥說什麼東西呢？沒有聽清楚啊？

周少偉只好問杜星峯：“表弟，剛纔鬍子哥說什麼啊？表弟。。。？杜星峯。。。？”

周少偉見到杜星峯還是沒有反應，大吼道：“回神了？”

杜星峯被周少偉大吼嚇一跳，驚慌失措的問道：“怎麼了？表哥？”

周少偉看到杜星峯一頭霧水的樣子，知道自己問錯人了，就急忙去問其他人，連問了好幾個，終於有人告訴他了，晚上去鐵廠的食堂吃大餐？

周少偉皺着眉頭想到：“大餐，千萬不能是吃魚的大餐啊？”周少偉的第一次大餐就好全魚宴，吃到吐，至今難忘。

一幫人拿到錢，該存的存起來，該上交的上交，都很自覺的離開少苦的院子了。

少苦看到院子終於清靜了，問道：“剛子，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剛子十分委屈的說明了事情的起因。

事情就是很簡單，沒有撈到魚，上面領導不滿意，下面幹活的也不滿意，中間等魚吃的羣衆也不滿意。

這件事情總要有人負責啊，出海一趟，柴油就要幾千塊錢，還浪費那麼多那麼多人力物力，關鍵是影響，領導在乎的就是影響，這關係到領導的威信和前程。

那個船長叫什麼名字很多人都忘記了，都是以“那個傢伙”來代表他，那個傢伙回來了，還是不甘心，爲了挽回他在領導的印象，又做了一件蠢事。

那個傢伙，給領導寫了一個信心，代表全體出海人員寫了一封信，老刀和猴子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代表了，信的內容就是全體人員比較慚愧，辜負了領導的信任，和人民的期望，爲了贖罪，自願放棄出海的全部獎金，把自己的將爲臨時工，願意再次免費出海一趟來彌補組織的損失。

那個傢伙本來來找大家簽名的，可是沒人理他的，那個傢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不要大家簽字，直接交給領導了，反正署名全體出海人員。

領導看到這封信，很自然不提獎金和工作的事情，至於再出海一趟是必須的，但是船長肯定不是那個傢伙了。

市裏領導已經在考慮出海的事情，特別是看到軍區的魚肉罐頭不停往軍區運回來，明白不是海里的沒有魚，二是自己用錯了人，看來這種事情還是要靠周全勝才行，現在還是解決眼前的麻煩吧。

老刀和猴子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大家都知道這個事情，你說你不同意？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還會被人批評思想有問題？反正看熱鬧的人不怕事情大，就是擔心沒有熱鬧看。

鬍子他們在乎那個錢嗎？

有人說不就幾十塊錢的事情？

廢話？

誰家不在乎幾十塊錢？那可是將近100元，一個正式工一年都存不到？在城裏都能買下一間房子了？可以買下一輛自行車了，這幫小夥子，做夢都想有一輛自己的自行車啊？

最關鍵的是自己期待十幾年的正式工的榮譽沒有了，尼瑪，臨時工？我們都當了好多年的臨時工了，哪裏混不到臨時工，冒着生命的危險和你出海就是爲了臨時工嗎？老子抽你這個王八蛋。

那個傢伙這幾天被人打了好幾頓，至於誰打的，好像沒人知道，連報警的人都沒有，那個傢伙自己都賴的報警。

幾個人聊的正傷心的時候，老刀得到消息也過來了，老刀沮喪的表情，顯然比較失落，少苦給老刀倒了一杯茶，點了一支菸。

老刀憋了半天開口說道：“五哥，真TMD後悔，真是瞎了眼啊？白折騰了？哎....”

少苦安慰道：“你也是老江湖了，都說人老怕死還真的沒說錯，這點小破事連坎都不算，也就是他們年輕的小夥子沒有什麼經歷，所以不服氣，你怎麼也想不通啊？”

老刀聽到少苦嘲笑，苦笑說道：“人老怕死呀，你不知道，一個人命就這樣掉下去就沒有了。哎，就算死人也要見個屍體啊？”

少苦搖頭說道：“塵歸塵，土歸土，大海也是生命的歸宿，有什麼想不開的。再說，你和你兄弟不是安全的回來嗎？回來就好，這個世界，哪天不死人啊？何必管那麼多呢？”

老刀還是一臉的懊悔和嘆氣，少苦真不明白，老刀也沒有少見死人啊，這次怎麼多愁善感了。

老刀解釋說道：“那個小夥子和我還沾親帶故，出海的時候他老子還特意找我多關照，我都沒臉回來了？”

少苦安慰說道：“那就是個人的命，既然怕死就不要出海，就是我帶剛子他們出海，也不能保證把他們都或者帶回來。你也不用難過了？”

老刀鬱悶的在那裏抽菸了，少苦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把院子裏面的小夥子打發了說道：“你們都回去吧。出海有危險，能活着回來就不錯了。至於其他的，得與失都是你們的命，也不要強求，能活着就是勝利，回去吧？”

一幫小夥子都氣呼呼的不滿意，想讓少苦出面給自己討個公道？少苦跟誰討公道？成王敗寇，你們沒有撈到魚，就是一羣沒用的人，誰會在乎一羣沒用的感受呢？誰又會養着一羣沒用的人？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小夥子都會長大，以後就慢慢明白這個道理，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道理可講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