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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司守靈人 - 第五十六章 臨近太上忘情字體大小: A+
     

    暗淡的星光灑在道觀前,蔡奇手上拿着拂塵,拂塵的影子卻是一朵荷花形。

    黛兒縮着胳膊,偷偷示意我觀看,我隨意瞟了一眼,說:“蔡道長,爲了表達我的歉意,免費告訴你一個消息。”

    八仙一脈是不忌婚嫁的,蔡奇把青絲挽成髮髻盤在頭頂,是一種誓言,沒完成誓言她是不會想兒女私情的。“說來聽聽,如果我感覺值就原諒你。”

    “說的好像我欠你似的。”我開了一句玩笑,正兒八經的說:“五棺合一,除了人棺,另外四棺移位隱藏不出,現在的吃人谷只是一條陰脈。”

    “嗯。”蔡奇淡然的點了點頭,說:“感謝陳先生告知,如果您沒事可以離開了。”

    “我草。”

    解開夜蕭上的杏黃旗,我不爽的罵着,手拿着旗子舉在半空,說:“你不會也像外面人一樣,認爲我殺人搶別人媳婦,還逼人搬家,把我當洪水猛獸吧?”

    “滾犢子。”蔡奇揮動拂塵笑罵。“我要收集四家鎮的香火,你在四家鎮鄉親的心中比曾經的雷衝還惡,比書裏的西門慶還色,人們都是敢怒不敢言。你在我這多留一會,如果傳出去,誰還敢來我這上香?”

    “道姑一笑百媚生,還真別有一番風味!”

    撒手把杏黃旗遞過去,我對她眨巴兩下眼睛,吹着口哨把夜蕭丟給黛兒,順着石階往山下走。走出沒幾步,小狐狸叼着一本書從旁邊草叢跳到我的懷裏,我把書丟給黛兒,摸了摸狐狸腦袋,嘿嘿笑着往山下跑。

    過了幾分鐘,只聽蔡奇在山上喊:“陳三夜,你這個小毛賊。”

    回到家,我坐在靠椅上快速的翻着小狐狸偷來的手札,狐狸睡在我背後,仙兒在旁邊幽怨的看着我。黛兒抱着夜蕭,眼底不時閃過好奇。

    書上的字跡很柔和,應該是女人的手筆,記載着一些對付疑難雜症的偏方,其中大部份要用到神性香火,裏面倒是有治療蛇纏腰的,不過那是皰疹,根本不對症。

    “拿去好好琢磨,能學多少算你的悟性。”

    隨手把手札丟給黛兒,黛兒感謝一聲跑向後面的廂房。我拍了拍大腿,示意仙兒過來坐,她生氣的扭頭看着一邊,我說:“我幫她把搶香火的周有義趕走了,拿她一本手札也不算什麼吧?”

    “不告而取是爲賊。”仙兒委屈的哭了。

    “別哭了,你的手札是在哪兒拿的?”我問。仙兒哽咽的說:“那女道士正在看,她出草棚的前,隨手把書放在了椅子上。”

    “我讓你去拿她正在看的書,而你的狐狸身帶着書香,那女道士肯定知道你躲在旁邊才故意看這本手札的。”我說。仙兒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說:“真的?”

    “真的,你不是賊。”

    “那你怎麼知道她會看書?”仙兒露出了狐狸尾巴。“不見你會算命啊?”

    “我真是算出來的。”我說。仙兒偏過腦袋不信,我裝着有氣無力的樣子,拿出手機搖了搖,說:“我之前發短信給她,讓她把師門手札借給我看?她說概不能外傳,於是我想出了偷書,這樣就不算她擅自外傳了。”

    “騙子,仙兒不理你了。”仙兒消失不見,狐狸醒來從靠背椅上跳地上,唧唧兩聲,跑進了天井,似乎躲着生悶氣去了。

    我微笑的搖了搖頭,進房關上門,背靠着房門,咬着牙,冷汗直流的滑坐到了地上。

    疼!

    腰後的角質好像是從骨頭裏生出,破開皮肉,隨後覆蓋在表皮上一樣,之前一直忍着難以描述的痛苦,氣走仙兒了這纔敢表現出來。

    “呼!”

    幾分鐘彷彿長達幾個世紀,咬牙吐出一口長氣,顫抖的伸手摸向後腰,觸摸到鱗片的瞬間,整個人一陣哆嗦,背脊發麻,皮膚表皮生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起身對着鏡子照了照,冰冷的鱗片潔白如玉,有硬幣大小,堅韌中帶着柔性,手在鱗片上摸了再摸,猛的咬牙,指甲扣着鱗片邊緣用力抓掀。

    鱗片只掀起了一絲,難以忍受的痛楚衝向身體每一根神經,襲上大腦,噗通一聲,我疼暈了過去。

    “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哭聲吵醒,腦後軟軟的,原來自己躺在牀上,後腦枕在仙兒的大腿上,她的狐狸身靜靜的睡在牀裏面。我動了動腦袋,說:“哭什麼呢?我又沒死。”

    “騙子,大騙子。”

    嗖的一聲,仙兒又消失了,躺在旁邊的狐狸動了動,閉着眼睛裝睡。我伸手摸了摸狐狸尾巴,它還是不動,輕輕捏了捏,它唧唧兩聲,白毛底下的皮膚泛紅,兩隻前爪掀起被子鑽了進去。

    “仙兒,你尿牀了?”

    狐狸離開的地方有一片溼跡,我開着玩笑下牀,又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後腰長出了三塊角質的鱗片,暗想:看來不能用暴力掀,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後面兩塊鱗片長出來沒有任何知覺,應該只有第一塊生長時會疼。

    有些事急不得,像這種詭異的病,只能慢慢嘗試,慢慢尋找解方。一覺睡到天亮,我用腳踹了踹腳頭的狐狸,它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過了一會,一隻前爪探出被子,雪白的腦袋探出被單又快速的縮了進去。

    我並着兩腳夾住它,把它拉過來,剛抓住它的前爪,它反過來就是一口。

    縮回手,手背被刮破了表皮,我哭笑不得的穿好衣服下牀,說:“被有靈性的狐狸咬,老子也算開天闢地第一人了吧?媽的。”

    “唧唧。”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擡了擡頭,腦袋歪在一邊,仙兒出現在牀前,滿臉通紅的說:“狐狸尾巴摸不得!”說完,仙兒又消失了,小狐狸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帶着水霧的眼睛好像在說:你摸狐狸尾巴,我才咬你的。

    “乖,不用擔心。”我知道它很擔心我的病情,這才故意逗它的。

    狐狸尾巴、蛇尾巴……很多動物的尾巴都很敏感,都摸不得啊!

    日上中天,黛兒揹着裝衣服的大包,抱着夜蕭,靜靜的站在門外。我揹着名牌旅行包,不過側面卻剪開了幾條口子,小狐狸安靜的睡在包裏。看不見的仙兒拉着我的衣角,讓我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站了好久,好久,我看了一眼陳莊,又看了一眼關着的大門,轉身走上了離開的路。

    “怎麼不見陳莊的人送你?”

    踏上省道,黛兒跟着我走了一段沉默的路,她忍不住打抱不平。我猛的停下腳步,回頭冷漠的看着她的眼睛,說:“用不着挑撥,你做我的門客一天,我就當你是自己人一天。門客和陳莊不能拿出來相提並論,陳莊人不送我,自然有不送我的道理,就算我恨上陳莊了,你還是門客,不是嗎?”

    “老闆,你真的誤會了,我……”黛兒委屈的低頭,說:“您做了這麼多,他們只送你一下,難道誰還能說陳莊的不是?”

    “如果他們來送,肯定會忍不住與全鎮叫板。”我設身處地的想着,繼續往前走,說:“相送不如不見。”

    默默的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我說:“對不起,黛兒。我知道怎麼回事,但真沒見到一個人,心理感覺不是滋味,這才向你發脾氣的。”

    “其實,我也有您說的那種心思,想偏離陳莊在你心中的位置,把您霸佔在手裏。”黛兒低頭走了好幾步,坦蕩的擡起頭,笑了。迎着太陽,看着迷人的笑容,我眯着眼睛說:“你在心底把我當成了領導,纔會出現這種想法。這種想法會慢慢磨滅你的野心和銳氣,讓你習慣跟在我屁股後面,失去踩着我的屍體上位的野心。”

    “呃。”

    黛兒愣了愣,不解的說:“這樣不好嗎?”

    “不好。”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接着說:“因爲我是一個沒野心的人,我需要看着你的野心纔不會和這個野心燃燒的社會脫節,不然,我怕自己突然有一天,變的不爲情緒所動,不爲情感所擾,太上忘情。”

    在埋葬招弟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向着一種詭異的境界在前進,之後王曼阻路、與陳皮打架、趙佳放蛇咬我、我表現出了怒,是認爲自己在那種情況下要怒了才怒的,內心深處其實很平淡;趕走周有義也只認爲拜邪鬼的他不該留在四家鎮,心裏也沒有情緒。

    真正的危險不是龍纏腰,而是這種成道後,在道君境界下逐漸轉變的心態。

    這樣的陳三夜很危險,隨時可能捨己爲人,認爲是對的事情會理性到冷酷的去做。

    “呃?”黛兒茫然的呆了呆,似乎沒理解我的話,頓了會,她說:“您不怕我的野心把您燒死?”

    “我只怕火候不夠。”我嘆息着。“走,我帶你去殺人,見真正的世面。”

    “呃?殺人?殺誰?”

    “殺跟我小姨叫板的人,那人在虎丘鎮煉五行小鬼,前不久被老鬼打散了兩隻鬼。殘缺的五鬼只能煉生魂補充,說不定他在害人抓生魂。如果他在害人就有人生病,有人生病我就能醫,順手殺人搶劫,看那人的傳承裏有沒有關於龍纏腰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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