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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司守靈人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風雨杏黃旗 (一)字體大小: A+
     

    趙佳提出讓我殺人,轉而不再談這事,撒嬌似的與葉萱聊着閒話,關心着葉萱的身體情況,像晚輩給長輩問安一樣掛斷了電話。

    貼在葉萱耳邊聽完她們的對話,我並不意外。

    葉萱和趙佳這個層面的人即使對敵,也不會撕破錶面的臉皮。不是虛僞也不是修養好,而是所處的環境逼得她們如此。站的越高,身上牽扯越多,如果兩人在面上撕破臉,比如她們公司下面那些想拍馬屁的人得到消息,說不定就會敵對對方的公司,長此以往可能導致市場經濟出問題。

    “高處不勝寒,爲何在人間?在人間,站在高處就得遵守高處的規矩,就算再寒冷也千萬別打破規則,不然就會被規則踢出局。”

    收好電話,葉萱等着我從思緒中清醒,進入母親的角色提點着,轉而笑着問:“你有什麼打算?”

    “您母親病危,不管怎麼樣?您也該回去看看。讓人來接您,至於術法殺人我會做好的。”

    琢磨着趙佳不的威脅,我已經定下了計劃不可能按照她說的做,先拖住她,與時間賽跑,看是我先挖好坑,還是她先兵臨城下?

    葉萱再次嘆息,說:“你外婆一心向着姓葉的,認爲我嫁進諸葛家應該把諸葛家的東西都往孃家搬,她早就快死了,最後斷氣不定會讓我分財產給葉家小輩。這些都是你的。”

    “您不用爲難,按照您的意願來。您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我說。葉萱盯着我的眼睛,說:“隨風,你真的不在意?”

    隨風啊?

    “說句不近人情的話,諸葛老頭是爺爺也是道友、諸葛建國是建國叔,您之所以是我媽,因爲您快死了。”我捏着她顫抖的手說:“我會盡我所能延長您的生命,但我也沒把握,所以只願您沒有遺憾。至於您孃家,我真沒任何概念,只要他們不招惹陳三夜,該怎麼活會怎麼活,如果惹我,後果會很慘。”陳三夜指的是我的世界,葉萱的東西屬於諸葛隨風,並不屬於陳三夜。

    葉萱有些淒涼的笑着,我捏她的手更用力了,接着說:“這話很傷人,但母子之間不應該有欺騙,我不想騙您。”

    “混賬東西,騙我到死不行嗎?”葉萱破涕爲笑,真的鬆了下來。

    事情都有兩面性,她接受不了會很痛苦,接受了,往好的方面想會很開心。

    兒子肯對她說真心話,她怎麼能不開心?

    葉家是我們縣城葉家集那條街上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一門跟着葉萱,跟着諸葛家去了省城,落葉歸根,葉老太婆病危的只剩下一口氣也就回了葉家集。

    不到中午接葉萱的人就來了,送走葉萱,我也開始了行動。相信葉萱能不留遺憾,至於葉家,說句猖狂的話,真沒放在我眼裏。

    “三哥,你究竟要做什麼?”

    烈陽當空,我帶着陳姓三貨,拜會了陳莊每一戶人家,最後一戶人家走完,陳皮實在忍不住問出了疑惑。

    站在高坡上,我眺望着整個莊子,說:“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只是與莊裏人嘮嗑,沒有別的意思。”

    肅殺。

    二郎、陳皮、陳球繃着臉站在旁邊,某種情緒在高坡上盪漾不休,那搖動的葉,一瞬間成了揮舞的戰旗。

    “爲什麼戰?”二郎問。

    “你們爲我而戰,我爲誰?這是祕密。”我詭笑的對陳球眨巴兩下眼睛,陳球不自在的說:“有屁就放。”

    “把你爺爺的豬殺了,誰讓他是村長,活該他倒黴,貢獻出一頭豬。”

    眯着眼睛,轉頭看了一眼鬼棺的方向,我拍着二郎的肩膀,說:“二郎,第一個任務,跟着陳球把他爺爺的豬頭弄過來。”

    “媽的,你爺爺纔是豬頭。”陳球突兀的一腳踹在我的屁股上,罵罵咧咧的往村長家走,二郎笑呵呵的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被陳球這小子破壞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我裝着火氣很足的樣子,說:“陳皮,你去打鑼,吆喝說,村長家分豬肉。媽的,本來準備給老傢伙留下豬身的,現在豬尾巴都沒了。”

    “好咧。”

    陳皮賤笑的衝進莊裏,故意擋着陳球的面大喊:“大叔,大伯,嬸子,妹子……陳球要砍他爺的豬頭了,豬肉見者有份,遲到的沒肉吃啊!”

    看着陳莊被三個傢伙鬧騰的雞飛狗跳,我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只剩下臘月的冰寒。

    這次施展的禁術,真的要拼命,當然只是拼我的命。

    開場就告訴三個貨可能會死人,是給他們打預防針。三人裏面陳球最早醒悟,他踹我那一腳就是配合我沖淡氣氛,有了“強搶村長家的豬”作爲反衝,如果我真的死了,三個貨應該不會鬧出什麼大事。

    “人多了,隊伍真的不好帶,三個人都費盡心機!”

    感嘆着回到家裏,把找來的杏黃布裁剪成寬三十三釐米,長一米二的旗面,隨後又在家裏準備起香案,打算等到晚上,祭天立棋,鎮鬼棺。

    禁術就是豎棋。

    豎棋只有兩種情況,第一,造反。第二,出征。

    西遊記裏猴子豎旗,就是聚集花果山的氣數爲己用,從而伐天,猴子這屬於造反。梁山水伯立替天行道的杏黃大旗,也是聚氣數造反,君不見被招安之後的梁山,在打方臘之前扯下了杏黃旗,結果在打方臘的時候死傷慘重,這是大好的氣數散了。

    至於出征,太多了,哪一次不是登臺開誓師大會,帶着國運去打仗。

    我豎棋屬於出征,聚的是鬼棺的氣數,討伐的是來打鬼棺注意的人,同時,集鬼棺氣數於杏黃旗上,誰奪了棋,誰就能成爲新一代鬼棺守棺人。

    趙佳要殺我的根本目的是趙家要奪鬼棺,老子就把東西擺在明面上,就是要讓人來搶。

    混亂的四家鎮棋盤上,黃蓉父女裏摻合了白微也只算半個盟友,其餘的都是敵人,我一個人慢慢單挑所有人,遲早會被磨死,還不如出其不意,開場就單挑所有人,讓躲在背後的黃雀沒辦法再躲,不來搶旗子鬼棺就跑了。

    這樣問題就來了,誰不想擁有鬼棺的氣運?來敵相互防備,猜忌,只要操作的好就能引起他們自相殘殺。當然,別人不是傻子,肯定會先想着弄死我,再相互廝殺,所以我要操作好才行,不然就是玩火自焚。

    我挖的坑,自然在術法裏面,在陳家能稱的上禁術的術法,怎麼可能是善男信女?

    立棋聚鬼棺氣數的關鍵,第一,需要血氣沖天的戰將掌棋,二郎是很好的選擇,沒有他這術法根本用不出來。第二,旗掌萬兵,有將沒有兵也就是徒勞,需要把鬼棺山寨裏的衆鬼封印在杏黃旗裏。第三,我是守棺人,坐陣掛帥,溝通陽將陰兵,這才能聚集鬼棺氣數在旗子上。

    二郎沒來前,我只想着挖坑等趙佳,二郎回來了,正好可以讓老子挖個亂葬崗出來,萬鬼入旗,誰對老子施展術法,準備受萬鬼反噬吧!

    想破旗?

    第一,殺將,必須同樣血氣沖天的人殺了二郎,用真刀真搶廝殺。四家鎮有這種人有嗎?第二,殺我,用術法只會反噬,只能拿刀捅,別忘記了這是法制社會,殺人是犯法的,就算有人走這一步,別忘了還有書狐,只要它守住我就行。第三,滅兵,滅了陳五那一羣鬼,這怎麼可能?

    但這不代表我就安全了,長守必有失,書狐也有打盹的時候,誰知道有沒人在山裏玩狙擊槍?趙佳就有能力搞到。

    琢磨清楚此事的利弊,我把心思又放到了術法上,這些都是建立在術法成功的基礎上,畢竟吃人谷鬼寨裏的鬼不一定聽我的,老子還得過鬼寨那一關。

    半夜,星光暗淡。

    屋前擺好了香案,桌上放着血淋淋的豬頭,血腥氣飄蕩在空中嗆得苗寨妹子哇哇反胃,陳球異常溫柔的在旁邊安慰。

    我把杏黃布條撲在桌上,切開手指放血在硯臺裏,人血、豬血、墨汁攪拌出紅紫色,像人死後的淤血,紫的冒血,黑的瘮人,在夜晚看到這種顏色都忍不住想起恐怖的事情。

    “拜天祭地,獻祭。”

    點了一炷香,提着大毛筆,沾了墨水點在血淋淋的豬頭眉心。豬牛羊是滿祭,我本是鬼棺守護人,現在這個天祭的是五棺,送個豬頭已經很上道了。

    我把筆鋒一轉,在黃色布條上用篆書寫了一個“棺”字,古老的棺字就像畫了個棺材似的。

    杏黃布上寫了棺字,也就有了旗面,還差旗杆。

    在桌子前挖了個坑接引極陰之氣,把竹竿插在裏面,過一炷香的時間,旗杆沾染陰氣能與旗面相合,成旗。

    掛上旗子,這纔算做好了準備工作,周圍其實沒有什麼異常的變化。三男一女看着我一系列動作,好奇的左顧右盼,好像周圍有什麼東西似的,陳二郎說:“這是招魂幡?”

    “陳二郎,接旗。”

    我不等他有反應,拿着毛筆點在他的眉心,說:“我之前跟你說的遊戲開始了,你給我守好這面旗。兩個要求,一,旗不能丟。二,不能幹犯法的事情。”

    “呃?”陳二郎呆了呆,看着風中呼呼響的旗子說:“就這?”

    “簡單?告訴你,很快有人來坑蒙拐騙偷,我的要求已經說了,其中的度你自己拿捏。”我看了一眼旗幟,轉身進屋。陳皮問:“我們兩呢?”

    “你們給二郎當兵。對了,不管外面發生什麼都別喊我起來,如果三天沒醒就圍着陳莊四面八方喊我的名字,每兩個小時喊一遍,喊到七天還沒醒,就給我準備棺材埋了。”

    我開着玩笑進屋,準備走陰去吃人谷借陰兵。

    三個貨對視一眼,只當沒聽到,也沒管香案上血氣沖霄,圍着一把靠背椅喝起了小酒。

    他們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只是默契的不想搭這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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