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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誤入浮華 - 第74章 字體大小: A+
     

    身後那人呼吸平穩,或側身,或平躺,總有一隻臂膀枕在她頸下。

    單身已久,叫人十分不習慣,她整夜似睡非睡,也不敢輕舉妄動。

    窗外蒙蒙發亮時,瀝瀝下起了雨,蘇沫半邊身子麻木。

    忍受不住,翻身過去,頓時脈絡舒展。

    眼前卻是男人的赤\裸\胸膛,他體魄強壯,臂膀有力,懷抱像暖爐,浸潤着沐浴過後的清香和一絲若有似無的酒味,還有讓人心跳的男性體味。

    這種味道,她總能輕易捕獲,甚至逐漸熟悉,這可真使人惆悵。

    蘇沫悄悄擡眼,看見泛青的下頜,似乎消瘦了……她無法放任自己,低下腦袋。

    他的下巴頦兒卻輕觸她頭頂髮絲,過了一會,手在她胸前和腰臀間遊走,忽然睡意朦朧地說:“你上來。”

    她被人捉住翻了個身。

    蘇沫臉頰發熱,仍是配合地稍微仰起,動作小心而艱難。

    他盯着她,低低喘息,本想隨她擺弄,卻耐不住性子,又將她壓回身下悶聲說:“還是我來。”

    免不了一番纏鬥。

    天色漸亮,空氣冷卻,蘇沫想了又想,忍了又忍,仍是問出口:“你……最近還有沒有,和其他女人……”

    王居安趴在牀上休息:“怎麼?”

    “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做體檢。”

    他側頭看過來:“一直有。”

    蘇沫不說話,穿好睡衣下牀,被他稍稍握住手腕,她收回手:“年前最後一天上班,要遲到了。”

    到了公司,韓工在大堂和人說話,介紹了才知道,那人年紀不到四十,是他高几屆的大學校友,正好來應聘高級經理人,兩人遇上。

    蘇沫在辦公室整理項目文檔,門未關,就見王居安進了隔壁的董事長辦公室,沒多久,又有幾位高管陸續進去,便知面試工作已經開始。

    中午去食堂,韓工邊吃邊等他那位校友,兩人將近吃完,那人才來。韓工忙幫人買來飯菜,那人坐下,和蘇沫打過招呼,拿紙巾抹汗,不及動筷子,一臉感慨:“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在不少大老闆手下做過事,面試肯定不止這一次,卻是最緊張的一次,”又說,“沒想到王董這樣年輕。”

    韓工問:“情況到底怎樣?”

    “你們老闆要安排吃飯,我說不必,正好遇見舊友,”那人喝一口水,說,“一幫人在辦公室,高管們輪流提問,他很少說話,就坐在大班桌後看着我,觀察我。我覺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個籠子裏,每說一個字都要仔細斟酌,甚至連面部表情的變化都有顧慮。”

    韓工搖頭,看一眼蘇沫道:“小蘇是自己人,我說話直白,這王家人,確實都不太好打交道,連你這樣的人才都覺得難以應付,何況其他人。”

    那人笑,忙道:“也不是說難以應付,就是對話的權利好像不是那麼平等,王董這人,十分不可捉摸。”

    韓工安慰:“別往心裏去。王董有個親弟,據說只要進了他的辦公室,就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去年不知道因爲什麼事,直接把人轟走了。你聽說過嗎,小蘇?”

    蘇沫搖頭:“這事我不太清楚。”

    校友說:“你們老闆作風強硬,是缺點也是優點,凌厲有餘,隨和不足,容易得罪人,”他搖頭嘆息,“年紀比我小,後生可畏。”

    蘇沫心想:說得不錯。

    那人吃完飯告辭,蘇沫和韓工上樓回辦公室,韓工說:“小蘇,有空去家裏坐坐,我家那位和你談得來,”他語氣有些消沉,“我昨天已經遞交辭職信。”

    蘇沫問:“你也要走?”

    韓工點頭:“我纔來不久,和王董也就打過幾次照面,他跟前人才多,我很難出頭。”

    蘇沫若有所思。

    韓工又說:“我一家四口只有一個人工作,我拖不起,投了幾家高校,有公立也有私立,還是專心搞學術安穩些,不然就去重點中學,現在一些海歸博士去好的中學教數理化,待遇也還不錯。”

    蘇沫心裏嘆息,卻說:“你的條件擺在那裏,一定沒問題。”

    韓工搖一搖頭。

    下午,蘇沫提早下班,請舅舅一家在外面吃年飯,給王居安發短信說遲些到家,無迴音。

    席間,舅舅忽然問起王翦的事,蘇沫簡單說了,鐘聲低頭不語,舅舅卻很是唏噓,鐘鳴帶着男朋友一道過來,見他們這樣,忙岔開話題,大家勉強說笑。

    吃完飯,舅舅一家邀她一起去家裏守夜,蘇沫推說要提前整理行李。

    回去的路上,超市大多關門,剩下的蔬果已不新鮮,只隨便買了點雞蛋、肉類和乾貨,盤算他若是過來,應該做幾盤像樣的菜,本想買酒,又想拿回去只會被人嫌棄,也就算了。

    到了以後,家中無人,黑暗一片,忙打開燈,客廳裏的行李箱被人挪了位置,平放,想是他出門前找過衣服。

    蘇沫給家裏打了電話,看春晚,一直走神,乾脆去做了幾樣小菜,留作宵夜。

    不多時,聽見有人掏鑰匙開門,她忙取下圍裙,踮着腳跑去浴室,對着鏡子收拾頭髮。

    王居安進來,看見桌上的菜說:“我吃過了。”

    蘇沫道:“我也吃了。”

    他忽然想起來,問:“去親戚家了?”

    蘇沫“嗯”一聲,沒多說。

    他脫掉大衣,遞給她,過了一會,問:“你表妹最近好嗎?”

    蘇沫頓住,暗自後悔多說那四個字,慢慢地幫他把衣服掛好,沒搭話。

    電視裏,音樂既喜慶又呱噪。

    王居安也不做聲,進廚房倒水喝。

    蘇沫才小聲道:“她很難過,我舅舅知道了也很難過,誰都不想這樣。”

    他似乎沒聽見,手機響,轉身去書房接,一整晚電話不斷,全是新春祝福。

    十二點左右,鞭炮聲轟隆而至,他不知幾時上的牀,早上醒來,一人睡一邊,被子卻不夠寬大。

    第二天,他一早出門,蘇沫沒見着人,留下字條,買了鮮花果籃去看王亞男,人家要什麼有什麼,只當盡個心意。

    年初一的宋家大宅看起來有些冷清,幫傭們都回去和家人團聚,只留了一保姆一保安照看着。

    宋天保見到她高興極了。

    王亞男也微微露出些笑意,讓人斟茶倒水,說:“今時不同往日,也只有你還記得來看我。”

    蘇沫安慰:“王工,是我來得太早了。”

    王亞男笑:“你不用安慰,我活了這麼些年哪會不明白,以往過個年,電話拜年的,從三十晚上一直吵到正月十五,吵得人沒法休息,怎麼會像如今這樣冷清。”

    蘇沫勉強笑笑,沒說話。

    王亞男問:“你現在怎麼樣,有什麼打算?”

    “我想回江南,”這是大實話,接着又拍半句馬屁,“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王亞男竟是頗爲動容,點頭道:“你很好,不像他們,走的走,散的散,要不就直接倒戈……”

    蘇沫心裏咚的一跳。

    又聽她接着說:“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就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蘇沫忙道:“您儘管說。”

    王亞男道:“我年後回保順科技開展工作,你願不願意跟我過去?”

    她的眼神既疲倦又期盼,蘇沫不敢猶豫,直覺答:“當然願意,我還擔心您不想帶着我。”

    王亞男平淡開口:“你要知道,那家公司和集團的待遇可沒法比。”

    蘇沫考慮片刻,想到這幾天的人和事,誠懇道:“如果當初不是您開口,我也沒法在安盛待下去,只要您覺得我還有用處,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不會走。”

    “好,”王亞男滿意點頭,“能在這種時候不離不棄的人,以後我必定不會虧待她。”

    蘇沫心情複雜。

    宋天保已經等得着急,拉着蘇沫要她一起去唱歌。

    王亞男笑着拍拍兒子的手:“行,你們去玩一會,他也可憐,這幾天只對着我這個老太婆,學校又放假,連個伴也沒有。”

    蘇沫趕緊答應。

    王亞男又說:“初四開始,我要去給省市的幾個領導拜年,你休息兩天,開車來接我。”

    蘇沫想既已說定,再拒絕只怕她生疑,心裏難免落下疙瘩,只管應承。

    上了樓,宋天保長嘆一聲:“過年,安安也不來玩,媽媽也不讓我去找他。”

    蘇沫說:“你就在家陪着你媽媽不是很好嗎?”

    “可是媽媽也不陪我,她有時候出去,一天,有時候在書房,也一天。”

    蘇沫道:“你媽媽太累了,她好像臉色不太好,你覺不覺得?”

    天保迷茫:“什麼?”

    蘇沫笑笑,沒再說下去,話筒遞給他,兩人一起唱歌。

    中午,王亞男留飯,她託辭說要去舅舅家拜年才作罷,王亞男上樓休息,宋天保卻偷偷跟出來,問她:“祕書,你帶我去找安安?”

    蘇沫說:“這可不行,你媽媽會擔心。”

    宋天保做了個手勢:“我打電話,給他。”

    蘇沫正煩惱沒時間回家看孩子,又被他纏得不行,只得拿手機撥號說:“天保,你自己跟他講吧。”

    那邊接了,宋天保期期艾艾:“安安,過年,你怎麼不來?”

    蘇沫站遠一些,聽不清那邊說什麼。

    過一會,宋天保又說:“嗯,她在我家,嗯,我們唱歌……”

    王居安敷衍幾句,掛了電話,看着老張從後備箱裏拿出香燭紙錢。

    老張說:“這種黃表紙一定不要忘記,放在最後才燒,老人家迷信,說這種是天羅地網,網住先前燒的紙錢,下面的人才能收的到。”

    他邊絮叨邊往山上走,發現旁邊沒人,回頭一瞧,王居安站在車旁抽菸,問:“老闆,你不上去?”

    王居安微一搖頭:“你去吧,我前兩天在家裏給他燒過,你給我爸媽也燒些。”

    老張沒再多問,心裏難受。

    兩支菸的功夫,他從山上下來,開車回去,說:“老闆,我下午回老家過年,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不要一個人悶在家裏。”

    王居安想了想:“可以。”

    老張又說:“老家才蓋的新房,住的地方夠了,就是條件差些,你不要嫌棄,把蘇小姐也叫上,一起去。”

    王居安說:“不用,她回江南過年。”

    蘇沫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處,又給家裏打電話說明情況,父母聽了都表示理解,說工作重要,不要辜負領導的信任,唯獨清泉話少,小孩兒不明說,但也不願搭理她,纔講兩句就要掛電話,說:“拜拜,我要看喜羊羊了,你去上班吧。”

    蘇沫無可奈何。再給王居安打電話,那邊關機,他一走又是幾天。

    到了初三晚上,她決定最後試一次,電話終於打通,他問:“你沒走?”、

    “沒有。”

    他當晚過來,仍是直接上牀,拉着她做了一次,折騰到深夜,早上又要。

    蘇沫見他這樣心裏越發沒底,說:“我不是你的泄|欲工具。”

    王居安擡頭看她:“你沒*?你不爽?你沒爽得直叫?”見她不答話,又說,“有*就做,很正常。”

    蘇沫用被子把自己裹緊,說:“不是這樣,你是在發泄憤怒。”

    王居安沒做聲。

    蘇沫直言:“在你面前,我不敢提起任何人任何事,生怕自己說錯話。”

    隔了一會,他才道:“我沒法不想。”

    蘇沫說:“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又折磨我?”

    “要不是……,”他平淡道,“我可以讓你那些親戚,在南瞻待不下去。”

    蘇沫搖一搖頭,她眼裏有淚,好不容易忍住了,說:“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我,打算跟着王亞男回保順科技。”

    他皺眉:“你怎麼想的?”

    “她希望我過去。”

    “那家公司情況一般,其實我可以幫你隨便安排個工作,只要你開口。”

    蘇沫沒理會:“你覺不覺得天保很可憐?你姑姑這麼大年紀了,還在爲他奔命。”

    他頓一頓,忽然看着她笑道:“你的同情心就這樣不值錢?”

    蘇沫忽然有些緊張。

    他翻身壓住她,低聲問:“你是不是每同情一個人,就要被他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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