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兩名開光初期的百族被圍死後，其餘的百族徹底陷入了崩潰。

逃！每個百族都鼓盪靈力，竭盡所能地向遠方逃竄而去。

“石屏，等等我！”

“血亮大人，救我！”

“翼巖，你他孃的竟然坑老子！”

……

哀嚎、慘烈、憤怒等各種負面情緒在這座不大的戰場交織徘徊，共同勾勒出一副血腥的死亡畫面。

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兩個人在山中遇到老虎，一個人拔腿就跑，一個人準備拿命一博，後者對前者喊道：快停下來，我們是跑不過老虎的，只有跟它拼了，纔能有一線生機。但前者頭也不回，一邊跑一邊喊，我不需要跑過老虎，只需要跑過你就行了。

現在的百族都是前者，他們並不想留下來和士氣正盛的人族拼命，他們只想踩着其他百族的鮮血爲自己爭取生機。兵敗如山倒。

可這些都和木森無關了，他現在雙眼無神，頹然地坐在那裏，渾身散發濃郁的死寂。李懷若、冷南懷雲和王簡落同樣沒有說話，悲傷的氣息猶如清晨升起的濃霧，向四方瀰漫開來。

“剛剛誰射出的那一箭？”一個剛陽威嚴的聲音傳來，打破了當下的氣氛。

張燁！他身上滿是傷痕，鮮血染紅了衣襟，可他的目光依然鷹揚，看的衆人雙眼刺痛。在他後面，是同樣滿身傷痕的火酉和安洛。

“咚！”

一顆頭顱被張燁扔在了地上，頭顱，千血的頭顱。他還是沒有逃脫火酉三人的追殺，昔日的驕傲和榮譽都成爲了塵土，在大地上見證着人族新的榮光。

“洛姐姐，你救救小零，你救救他，你一定有辦法的！”看到安洛，冷南懷雲忽然激動地喊了起來，她的眼中充滿了期冀的光芒，就如同溺於深海的人看到了渡船。

安洛從來沒有見過冷南懷雲這個樣子，從前的她機靈古怪，是所有人的開心果。但現在她全身上下哪有一絲機靈而言，全是狼狽和不堪。

安洛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憐惜，然後輕輕點頭，既然自己這個妹妹這麼在意這個小零，那她就會竭盡全力。

“安仙子，求求你，救救小零子吧。”看着滿身傷痕但依然氣質出塵的安洛，木森一臉的哀求。對，冷南既然這麼崇拜這個師姐，那她一定有過人之處，說不定她會有辦法！

“我試試吧。”安洛輕輕點頭。

安洛來到衛零面前看了一眼，然後神色開始黯淡下來，死人哪有救活的道理？就算真有人能救活死人，那也不是她。但看着冷南和木森滿是哀求的目光，她又有點不忍。她俯下身來，把手搭在了衛零的身上。

“咦？”安洛忽然疑惑道，她本來以爲這個叫小零的少年已經死了，但他的體內似乎有些不對。

“安仙子，怎麼樣？”聽到安洛的疑惑聲，木森心中猛然一緊，然後焦急地問道。

“他似乎生機未盡。”安洛在衛零身上反覆探查後，用不確定的聲音說道。她的確很疑惑，這個少年明明已經筋脈盡碎，生機當盡，但不知爲何他那破碎的心臟深處有一股力量強行維持了他一絲生機。

“那你能救他對不對？”木森雙眼瞬間就紅了，當一個不放棄的執念成爲現實，巨大的喜悅感足以衝破一切。

“安仙子，求求你，救救他！”哄哄嚷嚷，一羣嘈亂卻情真意切的懇求聲傳來。被巨大喜悅衝擊的不只是木森自己，還有趕回來的方武衆人。他們目光誠懇地看像安洛，裏面充滿着祈求。對，祈求，願意爲之付出巨大代價的祈求。

……

“原來是他啊。”在得知這個少年就是那個驚豔絕才的弓手後，安洛精緻的臉色露出一絲的訝色。

安洛伸手，一滴散發着甘甜香氣的鮮血驟然出現在他的手中。鮮血光華流淌，靈力環繞，如果長時間盯着它看，甚至能看到其中世界明滅。

“這是千血的精血。”安洛對衆人說道，在誅殺千血後，安洛三人共得五滴精血。千血是觸碰血之奧義的天才，其精血中蘊含着龐大的生命精元。一個凝液期服用其精血，極可能直接晉升築基期，當然，前提是服用者得能承受住洶涌的能量，不被撐爆。

“我不知道這樣是否真的有效，但這是當下唯一的辦法。”安洛看着衆人嚴肅地說道，她的確無法保證衛零能夠醒來。以築基期的修爲強行接收磅礴的靈力，沒有直接經脈炸裂死於非命，都算列祖列宗掀開棺材蓋保佑了。要不是李懷若及時給他餵了幾瓣九幽蓮花瓣，現在衛零早就魂歸大地了。

聽到安洛的話，衆人把目光投向木森，他們需要木森做最後的決定。

“拜託你了！”木森的嘴有點哆嗦，但語氣依然堅定。這的確是當下唯一的辦法，雖然不知道有效無效，但也要比看着衛零死去要好得多。

“拜託你了！”方武等人齊齊彎身說道。

“好。”安洛點頭道，然後就要把精血送去衛零嘴中。

“慢着！”忽然有聲音傳來，打斷了安洛的動作。

萬強鐵青這臉看着安洛手中的精血，該死！她竟然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用在一個死人身上，五滴精血該有自己一份！

“你想幹什麼？”木森紅着眼睛盯着萬強，用極度冰寒地語氣說道。

“我覺得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用在一個死人的身上是種浪費。”被無數道鋒銳氣機鎖定的萬強艱難地說道，雖然他知道這樣說會犯衆怒，但他更知道肯定會有不少人會站在他這一邊，百族是大家共同擊潰的，千血的精血人人有份，憑什麼把這價值連城的東西隨便揮霍掉？

“對，他已經死了，不應該浪費精血。精血應該分給更需要幫助的人。”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萬強心中的底氣漸漸足了起來，說話也流暢了不少。其實，他並不想跟木森他們爲敵，但是精血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這可是蘊含血之奧義的精血，一滴便足以讓他突破桎梏。

“如果你們覺得他還有救的話，我這有幾顆渡厄丹，可以試試。”萬強翻手拿出幾枚散發着清香的渡厄丹。

“對，先試試渡厄丹。”

“精血的話我們也有份，我們不同意餵給這個死人。”

“就是，我們拼死拼活的，一身傷勢，更需要精血。”

……

不管哪個世界都不缺乏見利忘義的小人，爲了一滴精血，他們全然忘記了衛零那不畏生死的一箭。不，也許他們記得，只不過被眼前的利益所覆蓋。

“他的恩德我們記得，但回報的方法有很多，沒必要浪費這麼珍貴的精血。”萬強看着木森一臉真誠地說道。

“對，萬強說得對，他的恩德我們會報。但絕對不能浪費精血。”

“就是，蘊含血之奧義的精血怎麼能這樣浪費？”

“我這也有幾枚渡厄丹，你們拿去給他用！”

……

看着紛紛附和自己的衆人，萬強臉上流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神采，毫不掩飾，反正大局已定，他可不相信木森敢犯衆怒，就算那三十多名築基期全站在他身後，但他們能抵抗自己這邊近千的隊伍嗎？

“說完了嗎？”木森看着萬強冷聲說道。

“呃……”看着面無表情的木森，萬強內心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但他隨即自嘲一笑，難道他還真敢動手不成？除非他是瘋子。

“剛剛說話的全部把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