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洞口處不同,影九屈身的是一處平坦之地,影九將先前那一大把乾草放在地上點燃,火勢擴大,溫暖的光蔓延到一大片,影九也終於能看到山洞的全貌。
洞頂離地頗高,且坑坑窪窪並不平整,由上至下越來越寬,與其說是山洞,更像是裂縫,不知這座山當年受了什麼傷,留下的傷痕。
在往山洞的深處望去,裏面雖然亦空曠,但是沒有風的流動,影九猜測那端定是封閉的,也沒有異樣的響動,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倒是可以暫時安置。
既然決定了,影九就將手邊的乾草通通放到一起燃起火堆,把火摺子收了起來,鼓起身體中僅剩的力量,往洞外爬去,總要收拾夠燃一夜的柴火。
影九的膝蓋手肘都已被磨破,每一次爬行都留下一個血印,影九有些擔心,這樣的血腥味會不會引來狼。
草草地在洞口附近藉着微光收拾了一些細碎的枯枝,影九還驚喜的發現了一段手腕粗的圓木棍,在回洞的時候,影九就是拄着木棍一步一瘸地走了回去,至少脫離了爬行的苦楚。
用手中的幹木枝堆出一個小小的火堆,影九總算是放下緊迫的心,鬆了一口氣,纔有心思將自己的傷腿接到一起,並撕下衣裳下襟,撕成一縷一縷的當做包紮用的繩子,咬牙將腿骨扭回來,冷汗津津,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片刻後影九才顫抖着喘出那口氣,用木棍將腿骨固定起來,用繩子系死。靠在冰涼的石壁上,影九低低地笑出聲來,她賭贏了!
看來她的運氣真的不錯,至少這樣必死的境地,都讓她活過了,等出去以後,就能像答應那個傻子的一樣,回去做他的娘子了。
影九身上的傷痛突然間都不那麼痛了,心中對秦鐵的思念加劇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影九恨不得飛去見他。可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影九又不禁啞然失笑,等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
這樣半躺着,腿上身側的痛楚緩解了些,影九就這樣似睡非睡地
待着,也許還做了個夢,夢到她已經回到左家村,同那個溫暖的男子共同生活,再也不讓他等待。
這樣幸福的感覺持續到她被一陣伴着腥風的粗重喘息吵醒,影九警惕地睜開眼睛,卻被眼前冒着綠光的眼睛驚了一跳,一匹灰褐色皮毛的餓狼正惡狠狠地盯着她,涎水順着裂開的大嘴流淌,滴滴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小片水窪。
看來它已經垂涎了她不短的時間了!
影九心中駭然,現在她身邊武器都沒有,除了腿上的棍子。
猶豫了下,影九目不斜視地同餓狼對視着,雙手摸索着想將腿上的繩子解開,可是忙活了半天,還沒能成功,影九心中又急又氣,當時爲什麼就係了個死結!
餓狼見影九瞪着它毫不退讓,大概是覺得影九不好惹,嗚嗚着退了幾步,看看火堆看看影九,除了流口水沒有別的大動作。
影九也明白過來,這匹狼恐怕是懾於火堆,纔沒敢靠過來,可是她身邊的乾柴已經不太多了!
既然它暫時不敢動,影九就低頭專心解着腿上的死結,終於將腿上的棍子去了下來,拿在手上頓時多了許多底氣,在擡頭去看那狼。
此刻它飢餓得正專心致志地舔着地面,口水濡溼了一大片,舔了許久又換另一處,正是之前影九膝蓋上的傷口爬行時留下的那些血印。
影九一陣噁心,低聲道:“該死的畜生,今天我萬不能死到你嘴下……”
一人一狼就這樣對峙着,身旁火焰跳動,洞中忽明忽滅。
那匹狼一心想要吃到影九甜美的血肉,最後竟在洞口趴下來靜心等着,影九氣極,卻也無法,她渾身是傷,自保已是沒有把握,只能集中精神與狼對視着。
可是人終究是會累的,特別是影九受了重傷的情況下。
影九估摸着是下半夜了,洞外面的寒意一波波地滲進來,侵襲着影九的全身,連身邊火堆都顯得沒有之前溫暖了……
不對!
火苗是真的小了!
影九的心比身體更冷,一旦火堆滅了,恐怕這狼就會毫不猶豫的衝過來,現在她只是強撐着纔沒有倒下,萬萬經不起狼的攻擊。
難道今天真的要命喪於狼口了?
影九忍不住要緊後槽牙,老天,既然給了她一條生路,爲什麼又要讓她覺得有希望的時候絕望?這樣還不如直接就摔死!
影九在越來越暗的火光中盯着蓄勢待發的惡狼,握緊手中的木棍,就算是必死無疑,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嗚……”狼伏低頭部,後腿半蹲,只等着火焰一滅,便要一口咬斷眼前之人白嫩可口的脖子。
此時,洞外突然一陣悉悉索索聲靠近,影九心中漸冷,如果說一匹狼已是在劫難逃,那麼如果再來一匹,她只能是自我了結了乾脆。
餓狼冒着綠光的眼睛重新轉了回來,盯着影九不放,影九身邊的火堆越來越暗,終於在一閃之後,只剩下無數紅色熒光,如呼吸一般一名一滅。
來了!
影九努力揮動手中的木棍,朝着撲過來的狼大去,沒想到一擊竟然擊到了空處,影九大驚,慌忙擡頭看去。
餓狼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倒在了一旁,之前狼的位置上站着一個白衣頎長的男子,正皺着眉頭看着影九。
“是你?”影九陡然失去所有力氣般頹然倒地,不小心壓到傷口,忍不住痛得呻吟一聲,“呃……”
“值得嗎?”影一淡淡地問。
“呵呵呵呵……”影九越笑越大聲,最後才平靜下來道:“值得!”
影一無言,從懷中掏出傷藥,放在影九身邊,洞中昏暗的光線找不明他的表情,影九隻猜測着他應該是滿面不以爲然。
“我只是想過平常人的生活……”影九仰面睜大眼睛喃喃自語。
影一站起身來,道:“你好自爲之吧。”說着便要走。
影九奇道:“你不是來抓我回去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