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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另一面 - 098 嬌弱字體大小: A+
     

    這樣躺着有些頭暈,我摸着肚子,唯一慶幸的就是它幾乎沒有任何不適。這麼堅強的孩子,如果能留下來該多好?我估計我們一時半會兒別想出去,要不我跟繁音商量商量?

    正思考自己該用什麼語言來說服繁音,他就已經進來了。

    我想爬起來,卻沒力氣,只得望着他。

    他面無表情地坐到牀邊,先把我的手腕上上去了,又託着我的手掌,說:“可能還沒斷。”

    “我聽到它斷的聲音了。”

    他瞟過來:“我懂還是你懂?”

    我沒吭聲。

    他拿紗布把我的手掌纏住,說:“別亂動,出去到醫院處理。”

    “噢。”

    “疼就吃點去痛片。”他扔了一盒藥出來。

    脫臼解決後,它稍微不那麼疼了。我問:“用我幫你取子彈嗎?”

    “你會?”他露出嘲諷。

    “我不會,但也能打打下手。”

    “呆着吧。”他冷笑一聲:“我讓你的姘夫去取。”

    他到底想怎樣:“他不是我的姘夫!”

    他立刻連冷笑都沒了:“那誰是?”

    “誰都不是,真要論的話,也就只有你。”小甜甜纔是我老公,他也就是個姘夫。

    他哼了一聲,鬆開了我的手,站起了身。

    我問:“我什麼都不用做嗎?”

    他瞥過來:“你想做什麼?”

    “手很疼,睡不着。”

    “那就起來。”他冷笑道:“你的姘夫快死了,給他喝點熱湯。”

    “你到底……”

    他已經走了。

    非但一句不提我懷孕的事,還揪着“姘夫”不放,搞得就像他完全不記得過程似的,真是讓我無語至極。

    算了,只要能活着出去,我就跟他離婚。至於小甜甜,只能怪我倆有緣無份了。

    我出去做飯時,蒲藍已經坐起來了,但臉色依然白得像張蠟紙。繁音靠在他旁邊,嘴裏咬着毛巾,滿頭都是冷汗。

    我不由看了一眼藥箱,發現裏面已經沒有麻藥,顯然存量並不多。

    我望着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說不心疼是假的。但我委實幫不上忙,只能儘量別過臉,卻滿腦子都是他手臂上流淌的紫紅色血液,手就不由自主地發顫。

    這幾個屋子可能是蒲藍存食物的倉庫,之前那間是水果蔬菜,這間是海鮮肉類。但門都建得這麼隱祕,看來建設時也做躲藏用。

    我找出幾塊牛肉,準備做一個牛肉湯。正備料,突然聽到蒲藍的聲音:“吃魚湯吧,肉湯很難燉的。”

    “沒有活魚。”

    “電磁爐旁邊有暗門。”

    我聽他的去找暗門,他在後面叮嚀:“一定要撈活的,快死的不要,鯽魚就好!”

    電磁爐旁邊的暗門裏一片透亮,裏面全都是一缸一缸的魚,有的點燈,有的打氧,還真齊全。

    我找到小鯽魚,撈了幾條,出門時又聽到蒲藍的聲音:“給我看看。”

    我拖着桶給他看,見繁音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

    蒲藍掃了一眼魚,轉頭繼續拔子彈,一邊說:“選得不錯,先不要殺。去備蔥姜鹽、燒開水。”

    我點頭,問:“蔥姜在哪兒?”

    “外屋啦。”

    繁音立刻皺起眉頭,使勁“唔”了幾聲。

    蒲藍也皺起眉頭:“他說什麼?”

    “說不能去外屋。”我估摸着是這意思,餘光看到繁音點了點頭。

    “能去的。”蒲藍把染血的彈頭扔到盒子裏,似乎花了很大力氣,額頭上也滲出了汗水,說話也有些輕喘:“我估計他們看不見那扇門。”

    繁音繼續“唔”。

    我替他翻譯:“他說不準去。”

    “噢。”蒲藍還強調:“真的沒事。”

    繁音還“唔”。

    “我不去。”我說:“將就喝吧,就算有蔥姜我做得也不會好吃。”

    “好吧。”蒲藍說:“先燒熱水,然後殺魚。殺魚一定要輕輕的,拍暈就好,千萬不要拍死。魚肚子裏面有一層黑色的膜,一定要去掉。之後花刀就可以,然後熱鍋冷油,油要熱油,一定要兩面……”

    “唔!”繁音一邊狂製造聲音,一邊扭頭。

    蒲藍皺起眉:“別動。”

    繁音瞪向我。

    我問:“給你拿出來?”

    繁音點頭。

    我把他嘴裏的毛巾拿出來,可想而知很疼,毛巾都溼了。便順手擦了擦他臉上的冷汗,問:“要說什麼?”

    “誰讓你這麼指使我老婆?”繁音的嘴脣都在哆嗦,惡狠狠地盯着蒲藍:“一道破湯而已,熟了就行!不喝就餓死!”

    我忙說:“沒事,他說得也不復雜,反正都是要煮,不麻煩的。”

    繁音瞪我。

    蒲藍跟着白了他一眼,鬆開握着紗布的手說:“一條破胳膊而已,別包了,不要了。”

    我忙說:“他給你包得好好的,把麻藥都讓給你了,你怎麼能這樣做事呢?”

    “你突然跑進我家,後腳房子就被他炸了。”蒲藍顯然也一肚子氣:“誰知道你倆是不是故意設計殺我?”

    繁音也燃了,怒吼:“我老婆爲什麼在你家?”

    “聽不懂啊!”蒲藍也吼道:“她突然跑進來的!”

    “那你不會把她攆走?爲什麼把人關在地下室?”繁音咄咄逼人地質問:“爲什麼也不給我開門?”

    “我!”蒲藍說不過他,扭頭看向我:“你解釋!”

    “的確是你把我攆到這的。”我對繁音說:“你別假裝不記得了。”

    繁音更加蹙起眉。

    我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真不記得了?”

    繁音沒說話。

    “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說:“你還跟我老公打了很久的架。”

    繁音徹底沉默下來。

    “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了?”

    繁音靠到冰箱上,閉上了眼睛,許久說:“油少一點,魚要雙面煎。大火煎,熱水煲。出鍋放鹽。”

    我呆了:“小甜甜?”

    他睜開眼睛,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蒲藍也傻了一會兒,說:“不錯啊,繁先生也喜歡烹飪?”

    “家常小菜誰不會做?”

    蒲藍笑起來:“蘇小姐就不會。”

    繁音揚起了下巴,命令:“繁太太!”

    “蘇小姐。”蒲藍說:“我沒參加過婚禮。”

    “姓蒲的。”繁音磨了磨後槽牙。

    “別吵了。”我問:“白芷什麼時候放?”

    “你別做了!”

    “加完水就行。”

    他倆一起說。

    死變態,一把年紀了,脾氣還這麼壞,也不怕得腦血栓。

    我照着去做了,拍魚時蒲藍還在強調:“千萬別拍死!”

    管他呢,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算死了,什麼樣算暈了。我就一隻手,去鱗片很不方便,正思考用什麼方法才能把魚卡住。刀就被奪走了。是繁音。

    雖然纏得很厚,但他手臂上的紗布仍在滲血。可他就像沒事兒人似得,快速去了鱗片,扔進了水盆。

    我連忙跑去洗,那邊蒲藍又爬起來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說:“你讓開,我做吧。”

    我說:“我做吧。你倆都這樣了。”

    “滾開。”繁音瞪了我一眼。

    我看向他。

    “我看你還是出去偷點蔥姜。”蒲藍苦着臉說:“要不然實在是沒法喝。”

    繁音剜了他一眼:“自己去。”一邊把魚扔進盆裏。

    蒲藍只得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我連忙說:“別去了,萬一警察來了呢?”

    “讓他去。”繁音說:“非要吃斷頭飯,我不攔着他。”

    蒲藍剜了他一眼:“這可是我的地盤。”

    繁音冷笑一聲:“記得跟條子說我老婆是被抓的。”

    蒲藍扭頭說:“放心!”

    煩死我了,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幾歲。這種關頭難道不是要以合作爲主?吵什麼架嗎?

    我也不知道該去幫誰,只好站在原地。一沒事做,手上的疼就更清晰了。

    過了一會兒,聽到繁音說了一聲:“過來。”

    “我已經滾開了。”

    “過來。”他重複這兩個字。

    我過去,還沒開口,他突然晃了一下。我連忙扶住他,發覺他臉色慘白。

    我立刻驚了,問:“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

    “扶我一會兒。”他低聲說。

    “那我做吧!”我忙說:“我扶你去躺一會兒。”說着摸摸他的頭,燙起來了!

    他沒說話,我又催了他幾次,但他直到把魚改完刀才鬆開菜刀。

    我連忙把他扶進裏屋,跑出去拿藥箱時見蒲藍已經回來了,懷裏抱着一大堆蔬菜。退燒藥只有一盒,我忙問:“你發燒了嗎?”

    “沒。”蒲藍問:“他發燒了?”

    “嗯。”那我就都拿去給繁音了。

    轉身時聽到蒲藍小聲說了一句:“真嬌弱。”

    量體溫發現繁音已經三十九度,取子彈也算一個小手術了,不好判斷是術後感染還是普通感冒。眼下沒什麼應急措施,我只能先給他吃了感冒藥,蓋上被子。剛想起身,手腕突然被他攥住。

    我正想拉開,突然看到他張開了眼睛。人一病了,眼神也跟着無光,他虛弱的樣子有點像我的小甜甜:“真的懷孕了?”

    “不知道。”現在彼此照顧是基於生存需要,我並沒有、也不打算原諒他。

    他攥緊了我的手腕,等了幾秒,又換了新的問題:“跟他做了?”

    我問:“你有什麼根據這麼想?”

    他虛弱地望着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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