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很是不屑的說：“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你，跟咱們的黃局長一個屬性的，只要是手頭有工作忙，什麼都忘了。”

馮雨昂知道周全是無事不等三寶殿，也知道周全的個性，就問：“周副局長今天來是爲公還是爲私啊？”

周全見馮雨昂已經主動問起，只好硬着頭皮說：“公事我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了，何必藥上門啊，今天登門拜訪我還真是有事情要請馮校長幫忙，就是不知道馮校長到底肯不肯賣這個人情了？”

馮雨昂心裏想，周全雖然有些方便不好，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守規矩的人，就說說：“周副局長這話言重了，論公你是我的領導，論私你我之間認識多年，我有什麼能幫你的，你儘管吩咐？”

周全誠懇的把自己的侄兒周小山的情況跟馮雨昂從頭至尾的講了一遍。

講完後，周全真誠的說：“我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困難也不小，可是如果小山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肯定不會爲難你，你是知道的，在外人的眼睛裏我是教育局的副局長，現在自己的侄兒要安排工作了，而且就是師範學院畢業，如果安排的稍微差點，你讓我的老嫂子怎麼想？

讓親戚朋友怎麼看我，他們不會相信我是因爲沒有能力幫忙，而是認爲我做人做事不到位，是沒有盡力，所以，你看，我就這樣厚着臉皮到你這來了，你可一定幫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通融？”

馮雨昂知道周全不是不得已真的不會給自己說這件事，想了想說：“周副局長，你說的，我都能理解，可你也知道，今年的招聘工作中原則上是不招應屆畢業生的，我這裏的名單其實已經定的差不多了，就算上次評優課的前三名也不一定是鐵定的能進餘氏教育集團，表面上這次的招聘工作是我在負責，可每一個教師的人選都是黃一天局長親自把關的。”

周全很是爲難的說：“我也在考慮是不是要去跟黃一天局長商量一下，可我怕自己一個人的馬力不夠，正想着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答應幫忙呢？”

馮雨昂搖搖頭說：“你是知道黃一天局長的脾氣的，只怕誰去說情可能都沒有多大作用，因爲他本人就是很公正，所以下面的人做事也就必須公正。”

周全聽了馮雨昂的話，有點後悔自己今天的舉動，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卻還是要去做分明是傻瓜的行爲，可自己現在做的跟傻瓜有什麼兩樣。周全最後不得不建議說：“馮校長，你看能不能把周小山先安排在原一中實習，等過一段時間，這次的招聘教師工作結束了，再想辦法把他安排進來，你看怎麼樣？”

馮雨昂很是爽快的答應說：“周副局長，只要你能過黃一天局長那關，我這邊的問題不大。”

周全知道，馮雨昂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他見自己要辦的事情暫時也只能是這樣了，就起身告辭。

出了馮雨昂辦公室的門，周全獨自一個人在一中的校園裏走了一圈，想到自己現在是教育局的副局長，看起來在當時的同學中混的最好的，可一旦自己的職位前面有個副字，其實都一樣。

做副職的委屈是隻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體會的，幹事的時候總是有你的事，可是當你真正的想要做點事情卻是不能自己做主，說白了，就是個替領導打工的而已，苦勞是自己的，功勞是領導的，就像自己爲侄兒的事情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卻還是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如果自己現在是教育局的局長，那麼局面就完全不同了，自己還沒有計劃的事情就已經有人想到了，根本不需要自己費神。

周全正一個人邊走邊胡思亂想，突然看見不遠處學校的圍牆外秦天在馬路邊上招手，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來，秦天上了車，這是一輛公牌的黑色奧迪轎車，周全敏感的感覺到，秦天跟這輛車子的主人關係一定不一般，從車的牌照來看，應該是市委大院的公務用車，於是他暗暗在心裏記下了車牌的號碼，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問在市委上班的一個朋友，朋友告訴他，這是市委宣傳部郝天偉部長的專車。

聽了這個答案，周全什麼都明白了，暗害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郝天威安排的局，因爲在市委常委裏聽說只有他跟朱副市長的矛盾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兩人又正在競爭常務副市長的職位，因爲常務錢副市長聽說要提拔爲副書記，在這個關口，沒有誰會比郝天威更希望朱副市長出事。

回到辦公室，周全給誰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後，剛放下電話，聽到教育局大樓的門衛那裏傳來一陣吵鬧聲，他推開窗一看，樓下大院的大門口的門衛正在攔着一位中年婦女不讓她進來。

周全覺的那婦女看起來好像在哪裏見過，仔細一想原來是在羅雲山的追悼會上見過，這位婦女正是羅雲山的妻子。他給門衛室打了個電話，門衛就放羅的妻子進來了，不一會兒局長辦公室的門響了，周全打開門看見羅妻正站在門口。

周全趕緊讓她進來，請她坐下，又倒了杯水遞到她的手上說：“門衛不認識你，你下次來就說是找我的，就行了。”

羅妻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消瘦了很多，周全就問：“嫂子到這來找我，一定有什麼事情吧？”

羅的妻子眼睛有點溼潤了，她說：“老周啊，我們家老羅在的時候就經常跟我說，您是個好人，我也是沒有辦法纔來登你的門。”

周全心裏想，老子也算是是好人？嘴上還是說：“嫂子，你別客氣，我跟老羅也是認識不少年了，雖然他做了點錯事，可我知道，他其實是個老實人。”

羅妻感激的說：“謝謝你，我今天來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說實話，在到你這裏來之前，我已經跑了不少地方，可都沒有什麼收穫，你這裏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周全說：“什麼事情，你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的。”

原來，自從老羅走後，家裏主要的經濟支柱沒有了，可是臥病在牀的婆婆每天都面臨着高昂的醫療費用，原來指望着兒子大學畢業找到工作能貼補家用，可沒有想到現在的大學生找工作那麼難，沒有關係的大學生就更是難上加難，到現在兒子都還沒有找到工作。前兩天，婆婆又住院了，可家裏已經沒有錢來交醫療費了，於是醫院裏就停止了治療，沒有辦法羅妻只好到處借債，可是她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哪有人想把自己的錢扔進這個無底洞呢，於是轉了一大圈，大家雖然也同情她家的情況，可都不肯借錢給她，她實在是無計可施了，才找到了周全。

周全聽了她的敘述，一陣心酸，於是對羅妻說：“你放心，一會兒，我就給我家裏的打個電話，你先到我家去，有多少先拿着用，不夠的咱們再一起想辦法。”

羅妻聽了這話，千恩萬謝的要給周全磕頭。

周全趕緊攔住她，又建議她回家跟孩子商量一下，要是暫時找不到工作就先到教育局的勤儉辦加工組來上班，這個事情自己會和局長黃一天協商，應該沒有問題，那邊的工作雖然累一點，但是畢竟收入還是可以的。

羅妻聽了這話更是感激的說不出話來。

送走了羅妻，周全又給家裏的老婆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的經過跟她講了一遍，老婆雖然有點不情願卻還是答應了。

周全給老婆打了電話之後，就準備到勤儉辦看看。勤儉辦是負責指導和管理基層學校的勤工儉學工作，區教育局的勤工儉學、圖書發行、學生服裝定做管理、負責書法教材和作業本、空白作業本、校服的推薦、宣傳工作，並做好自願徵訂、統計、上報工作，下面還有一個印刷廠、服裝廠，實質是個很大的企業集團。

周全做過辦公室主任，所以到這個廠子次數多了，連門衛都認識，直接到後面的廠房，看看這裏大部分人員好象還沒換，但是氣氛跟以前不一樣了。人們都好象在緊張忙碌，不再有以前鬆散悠閒的神態，讓他想不到的在這裏竟然看到了辦公室的小唐正從勤儉辦的主任室出來，周全就很是奇怪，這個小唐怎麼到這個地方來？

周全沒有了進去找勤儉辦主任蘇文的心情，知道自己如果不弄清楚，那麼心裏就會很是不安，因爲小唐是什麼樣的人周全太清楚了，聽下面的人介紹說小唐最近似乎和局長黃一天很是親密，如果是這樣，那麼小唐到這個地方來就很是不正常。

不到一天，周全就弄清楚了小唐和勤儉辦主任蘇文的關係還真的不一般，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是劉清剛進去，小唐很是失意的時候。有一天，小唐到找蘇文，因爲小唐的遠房姑父曾經在這裏上班後來退休，前段時間教師節每個人有100元的節日補助，小唐就過來準備幫助姑父拿。

當時蘇文的辦公室裏房門虛掩，好象有人。小唐直接進了辦公室。卻沒有人，小唐敲了兩下沒人答應，乾脆進屋等待。一把手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連着，通向隔壁會議室的房門關着，隱約聽見裏面有人在開會。小唐一顆心放下了，靜靜坐到了會客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