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問黃一天：“局長，你看要不要把負責教育集團建設的工作組主要負責人馮雨昂他們幾個叫過來？防止他們問工程進度的時候，也有個準備，還有把幼教處的童處長也通知來吧，專門陪一下臺灣來的兩位女同志？”

黃一天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時間不早了，抓緊時間通知吧。”

周全立即拿出手機，手機上卻顯示好幾個未接電話，打開一看全都是何錦程的電話號碼，心裏知道是自己批評的錯了，何錦程一定是在餘老一行下車後，立即就打電話跟自己彙報，但是自己跟黃一天正在談話，就沒有注意到。

他一邊撥打馮雨昂等人的電話，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何錦程，何錦程也正在拿眼睛瞄他，他微微的朝他點了點頭，用眼神向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何錦程也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並沒有放在心上。

黃一天問何錦程：“餘老一行人現在在房間？”

何錦程說：“是的，我們局裏的車把他們一幫人從機場接到後，就直接送到了預先訂好的國緣大酒店的貴賓房間裏，現在，他們應該休息的差不多，正準備下來纔對，我已經提前告知他們今晚的用餐地點，就在樓下，幾步路，他們應該可以自己過來吧。”

周全說：“何主任，咱們再稍微等會，十分鐘後，咱們這邊的人就基本到齊了，雖說，朱副市長也說過，有時間就來，可依我看，領導人都挺忙的，來不來也很難說。”

周全看了看黃一天說：“要不，等會，讓何主任跟童處長一起上樓去請客人們下來，儘量爭取六點半前開飯，今天晚上也不光是吃飯，還有不少事情要談呢，一會馮校長來了，最好我們先看一下，教育集團籌建的具體程序實施到哪一步了，省得人家臺灣的投資商覺得咱們這邊的領導不重視這次的投資事件，你說是不是？”

不一會兒，童雁等人都到齊了，何主任趕緊按照原先周全吩咐的跟童雁一起上樓去請客人。

又過了幾分鐘，一行人從電梯裏下來，進了包間，黃一天趕緊領着一羣人站起身來，列隊表示歡迎。

走在前面的就是餘老的財務總監，他很快在一排站成一列的人中，分辨出黃一天的主要領導身份，他把手熱情的伸了過來，黃一天立即上前一步，握住。

財務總監說：“黃一天局長，讓您久等了，餘老讓我給您帶聲對不起，他的年齡大了，經不起這長途的折騰，有點累了，所以今晚就不下來了，還請黃一天局長不要見怪。”

一邊說，一邊雙手有禮貌的遞上自己的名片。

黃一天趕緊邊伸出雙手接過名片，邊說：“怎麼會呢？就像餘老自己說過的，到了咱們普安市就是到了他自己的家了，我怎麼會見怪呢，您說是不是？”

黃一天說完，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叫於嘉成。

財務總監於嘉成說：“對，對，黃一天局長真是會體諒人，我們這次從臺灣來到這裏，主要是爲了餘老在家鄉投資成立教育集團的業務來的，還希望能合作愉快。”

黃一天說：“那是當然的，這點還請於總監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爭取把餘老給我們的每一分錢都花到最需要的地方。”

周全在旁邊說：“黃局長，您看是不是先請各位貴賓入席，咱們邊吃邊聊。”

黃一天連忙說：“對，對，請各位先入席。”

酒桌上的坐次原本是有很多的規矩，哪裏是主席，哪裏是陪席，分的是相當的清楚，可這些臺灣人的心裏可能是沒有這些概念，每人隨便挑了個位置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教育局這邊的人一愣，站在那裏反而不知道怎麼是好了，還是周全反應快，趕緊對何錦程說：

“何主任，讓童處長離倆位女士近點坐，黃一天局長和我坐到於總監身邊好好陪陪說說話，其他人就都隨便吧。”

周全的話一說完，大家就都有了自己的位置大方向，便都行動起來。

童雁先入座，其他人也基本按照級別先後坐下，黃一天和周全分別坐在於總監的兩邊。

酒席開始，當然是首先互相認識一下。教育局這邊，周全站起來爲臺灣客人詳細介紹了大家各自的稱呼，而臺灣客人那邊則由於總監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各位。

跟何錦程彙報的一樣，果然幾個人都是餘老公司的中層幹部，除了一位年輕點的小姐是餘老的外甥女跟着來玩玩，其他幾位都是身負責任的，他們將會在以後的幾天裏，查閱教育集團成立各項事宜，以期做出正確的評估向餘老報告，使餘老對工程的進度和費用做到真正的心裏有底。

各自介紹完畢，酒席正式開始，不管能喝不能喝，都先是把酒杯倒滿。

中國的官場，有的人說，喝酒也是一種工作，酒量就是能力，酒量就是發展，說的都很有道理，一個人不能喝酒，在官場就等於比別的人少了一半的機會。很多領導，就是在酒桌上考察一個幹部的。

今晚的聚會有黃一天這個一把手坐在桌上，教育局這邊人的表現熱情就開始高漲起來。

酒桌上的氣氛一起來，真是擋也擋不住了，幾個臺灣人輪流給黃一天敬酒，把黃一天喝的頭大起來。

好不容易酒宴結束，坐在出租車裏，疲憊不堪的周全想，如果自己是個領導，就用不着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做這種事了，說實在的，周全覺得跟在黃一天後面混事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關鍵是這樣的痛苦不僅不可以說出來還得裝出很高興的樣子。

原本以爲，黃一天當了教育局長對自己來說是個好消息，現在看來卻是錯了，試想連黃一天自己都不拿公家的一根針一根線，下面的人又哪有膽子敢犯規呢。

普安市的教育局大樓裏，大家都在流傳一個消息：說黃一天住院了，生命垂危。

就在黃一天去市政府的功夫，教育局的大樓裏，人人都忐忑不安的在等待着這消息的確切最終結果。

要知道，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麼每個在教育局大樓裏上班的工作人員的政治命運說不定都會發生改變。

議論歸議論，卻沒有人能證實消息的確切性，今天大家看黃一天局長的車沒有停在樓下的停車場，都多少有些疑惑的在熱烈議論不休。

財務處的朱處長，終於忍不住了，他臉上堆着笑進了周全的辦公室。朱處長一進門就說：“周主任，你可是把兄弟當外人了。”

周全很是奇怪的問：“老朱，你這是什麼話，我哪件事情做的不好，你直說，怎麼說這樣見外的話呢。”

朱處長說：“我剛纔在勤儉辦可是聽說了關於黃一天局長的消息，你不會是跟我裝糊塗吧。”

周全說：“跟你裝糊塗我就是個孫子輩的，什麼消息，你說來聽聽。”

朱處長見周全的樣子不像是在演戲，有點納悶的問：“你不是真的不知道吧，你可是辦公室主任，聽說，黃一天局長那一天陪臺灣的領導喝酒，喝的胃出血住院了，聽說快不行了？”

周全很是生氣的說：“你這烏鴉嘴，真是胡說八道，黃一天局長本來身體不好，那天喝多了酒，也就是掛了幾瓶水，怎麼變爲這樣，你這消息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朱處長說：“教育局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傳這事，怎麼你不知道？”

周全說：“真不知道是哪個小人胡說八道，黃一天局長今天一早接到朱副市長的電話，正在市政府的大院裏跟朱副市長一起談工作呢。”

朱處長愣了愣說：“這事情也太邪門了，那怎麼大家傳的跟真的似的，勤儉辦的那幾個正準備去醫院看望一下呢。”

周全冷笑了一聲說：“老兄，你也是個明白人，這陣子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到底是誰在唯恐天下不亂，總想整點事情出來，你應該比我清楚，是不是？”

朱處長聽了周全的話，沒有出聲。

在教育局工作那麼多年，伺候過的局長已經三個了，自己也算是元老了，別的沒有學會，保護自己還是沒有問題的。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他打着哈哈說：

“沒有什麼事情最好，那你忙吧，咱們有空再聊。”

朱處長下樓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卻發現勤儉辦的幾個人都在自己的辦公室，這幫人呢真是挺滑頭的，跟自己說黃一天局長住院的時候，說的跟真的一樣，其實自己也是不確定的，說完就等着自己這個急性子去跑這趟腿呢。

幾個人急切的問：“周主任怎麼說？”

朱處長沒好氣的說：“想知道，自己去問。”

幾人臉上堆着笑討好的說：“咱們這不是什麼事情都把您老大放在前面嗎，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您的魄力我們都是知道的，有事找您就是對的，您說是不是這理。”

朱處長說：“你們幾個也別拍我了，誰傳出來的屁話，人家黃一天局長現在正在市政府跟朱副市長談工作呢，我就納悶要是黃一天局長住院，周全還能靜坐在辦公室裏，真不知道你們是哪根筋搭錯了，整天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