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李焱看着眼前的女嬰，這不就是之前在懸棺崖遇到的那旱魃鬼嬰麼？他一臉震驚的問道，“你會說話？！”

鬼嬰笑了笑：“我是旱魃，說話當然會，很奇怪嗎？”

稚嫩的女聲，但是話語裏的那股子戾氣，和那說話的方式都說明她的心智和她的外表是完全不相符的。

李焱突然有點兒意識到小水成爲銅甲屍之後臉上經常浮現的那笑容，是不是說明她以後也會和眼前的這鬼嬰一樣有了意識？不過他這會兒也只是轉念想到而已，畢竟旱魃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他望了望眼前的鬼嬰，指着玻璃牆內的牛耿開口問道：“你看到是誰殺了他，然後帶走了其他人嗎？”

“我當然知道。”鬼嬰想也沒想的回道，“不過我勸你還是放棄的好。”

“放棄？什麼意思？你是讓我放棄我的夥伴？！”李焱顯得有些氣憤，他雖然有些忌憚鬼嬰的實力，但是讓他放棄李音她們，他肯定做不到。

“不然？”鬼嬰帶着一絲不屑的說道，“你根本不清楚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我知道，我去過養屍門的老巢。”李焱捏了捏拳，反駁道。

鬼嬰饒有興趣的盯着李焱看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養屍門？或許吧，但是帶走你同伴的那些傢伙裏面，有一個人我都應付不了，所以我勸你……”

“你是在幫我？”李焱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有些憤怒的神色。

“是幫你，不過也是幫我自己。”鬼嬰點了點頭說道。

李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追問道：“上次在太平間，救我的人是你？”

鬼嬰笑了笑沒說話。

看到鬼嬰沒否認，李焱理解不過來了：“爲什麼？我記得在崖縫的時候你可是想要了我的命？”

“那個…我確實是想過，不過你也要理解。當時我剛甦醒，天性會展示的多一些。”鬼嬰露出副調皮的神色，掩飾過尷尬。“我觀察你有一段時間了，我想變得和你邊上的這隻小銅甲一樣。不想被餓死。”

聽到鬼嬰的解釋，李焱總算是明白過來，殭屍吸食人血的本性沒法改變，喪屍潮一爆發，人的數量急劇壓縮，而喪屍的血又沒法吸食，要是不能像系統內的殭屍那樣靠屍晶來維持的話。強如旱魃只怕最後也難逃一死。

現在想想，鬼嬰出現在醫院，尋找血袋應該也是另外一部分原因，但是想到纔剛開啓銅甲屍養屍流程。他有些尷尬的說道：“我現在幫不了你，你是旱魃，我現在只能圈養銅甲屍或者以下的殭屍，所以……”

“這個我看出來了，所以我要幫你達到可以幫我的那個層次。在這之前，我不想你死。”鬼嬰倒是很現實，她繼續說道，“這也是我勸你不要去的原因，那邊有實力比我還高的旱魃。就算我和你一起去，也只會是去送死。”

比鬼嬰等級還高的旱魃？李焱皺了皺眉，不過想想也對，鬼嬰是在懸棺崖才從金甲屍進階到旱魃的。

“我必須去。”李焱不容辯駁的說道，但是馬上，他的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得找幫手。”

鬼嬰一臉疑惑，沒太懂他話裏的意思。

“我記得十幾年前，杭城半山發現了一座古墓葬羣，我們可以去試試運氣。”李焱把目光望向杭城半山的方向，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幫我收集一些屍晶。”

鬼嬰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不過要是沒有你說的幫手，我不會陪你去送死。”

李焱點點頭，不過不管最後鬼嬰一不一起去，他都必須去，無關於生存，如果不去，就算最後能夠活下去，他心裏也會一輩子不安。

兩個人商量定，朝着杭城半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杭城半山國家森林公園，坐落在杭城城北，佔地有近兩百畝，百分之九十的植被覆蓋率，裏面主要有半山、龍山、虎山三座山脈，最高的是半山，山腰有一座娘娘廟，被人稱爲“半山娘娘”，據說是北宋末年，一倪姓閨秀慈靈顯赫,撒沙阻敵,後捐軀明志，雖然是個傳說，但是這座廟的遺址一直保存至今，可以說是一座地標建築。

現在是晚上，月光淡淡，山區一片昏暗，但是娘娘廟裏面居然還有燭火，李焱和鬼嬰相望一眼，就落到廟宇的屋頂，剛落下就聽到下面有人在對話。

“師傅，廟宇四周的山路上我都已經用石頭封了路，那些怪物應該不會山上了。”

“阿彌陀佛，事有因果，世人用百年種下了毒因，才釀成了今日的惡果，我一把年紀倒也看淡生死，只是虛子你啊，前兩年你母把你送到深山來和我一起苦修，沒想到這第一次下山，就見到了世間惡果。”

“師傅……我們會死嗎？”

“事事冥冥中自有天意，是福是禍自有定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怕這一遭就是我們師徒的終點了，虛子你啊，不用太看重生死，終點已定，掙扎只是讓這個過程變得痛苦罷了。”

“是的，師傅…”

李焱側耳在聽，可以分辨出廟宇裏應該是有一個小和尚和老和尚，而且居然是在這山裏苦修的人，這還真是奇聞異事。

夜晚的能見度很低，有人的話，倒也可以省去他們很多時間。

爲了怕嚇到裏面的人，落到殿外的前堂，李焱示意鬼嬰和小水在外面等着，他一個人推門進到了大殿內。

“誰？！”

大殿的門剛一推開，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裏面夾雜着一絲惶恐。

正門對着的大殿正中央，是一個泥塑的雕像，頭戴繁花羽冠，身着五彩霓袍，面露不屈之色，似有撼天動地之力，栩栩如生，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半山娘娘。

在這座雕塑的正下方的一張蒲墊上，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身着七衣袈裟，雙腿交錯盤坐着，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睛閉着一臉祥和的正襟危坐，而在他的身旁，一個看着約莫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穿着一件長袍漢服，此時神色慌張的望着推門而入的李焱。

“施主爲何而來？”

雙目緊閉着的老和尚眼睛突然張開，目光炯炯地望着慢慢走過來的李焱。

“我就來問個話，沒惡意，你們別害怕。”李焱笑着說道，腳下的步子也放緩了下來。

“瞭然，施主三人來，只有一人進屋，確實無惡意，不知所問什麼事？”老和尚神色不動的望着李焱問道。

李焱心裏一驚，眼前的這個老和尚有點兒不簡單啊，但是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變化，淡淡的說道：“我聽說這附近十幾年前有發現過一個墓葬羣，不知道是在什麼位置？”

聽到李焱問的，老和尚的眉頭一皺，頓了一會之後才說道：“死者死矣，前面已經有人藉着考古之名挖掘屍骸，讓這半山多孤魂，不知道施主這一趟去是爲了什麼？”

“我爲救人。”李焱很是直接的回道。

老和尚盯着李焱看了一會，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半山之陰，山巒之鋒，能夠通到主墓葬室，那裏沒人進去過，希望施主能夠得償心願。”

李焱一愣，他本來以爲眼前這個老和尚肯定會問他救什麼人，沒想到這麼幹脆，不過也好，省得麻煩，他笑着說了聲“多謝師傅”就又返身離開了大殿。

就在他剛要走出大殿時，那老者突然說了一聲：“活屍爲極陰之物，還望施主能夠憐憫衆生，行善之事。”

李焱身子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和尚，心裏面卻有種怪怪的感覺，這老和尚不會是什麼妖怪吧，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不過這會他也沒那麼多時間管這些，直接說了聲“我會的”轉頭就出了大殿。

到了外面，他喊上鬼嬰，直接朝着半山向陰的那一面山體飛去。

……

大殿內，看到李焱離開了，那小和尚的緊張之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子虛你啊，還是太年輕。”老和尚突然開口說道。

“啊？師傅，對了，你怎麼會把察尼古墓的位置告訴給那個人，師傅你以前不是說察尼古墓兇險異常，去者九死一生嗎？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小和尚顯得很不解。

“天降災禍必有救世之主，但鳳凰尚需涅槃，才能浴火重生，子虛你啊，明白了嗎？”老和尚說完，直接閉上眼睛，又開始打坐起來。

“師傅，子虛知道了，我去給你找些吃的。”小和尚說完，看到老和尚沒反應，從供桌上拿下一盞燈燭。

老和尚依舊閉着眼，胸脯微微起伏，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小和尚轉身走出大殿，走過外面的走廊，拐了幾個彎，朝着廚房的位置走去，那邊還有好多之前存下的饅頭。

他推門而入，淡淡的燭火下能夠看到前方的竈臺上放着的饅頭沒動過，他笑了笑就走過去，拿起那碗饅頭快步的朝外走去，算起來他和師傅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了。

正當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

“嗷！”

突然一聲吼叫，門後的位置突然猛地撲過來一道身影，那小和尚還沒來得及叫一聲，整個喉管直接被咬斷，鮮血噴了一地，那白白的饅頭直接被染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