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那邊走，那股子味道就越濃，就好像裏面堆滿了屍體一樣。

“我們走吧。”

就在這時，一個冷不丁的聲音從李焱的身後響起。

李焱身子一陣繃緊，伸手把拿在手裏的東西放到包裏，輕“哦”了一聲，笑着轉過身。

那個警察的臉色依舊是淡淡，對李焱的小動作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靜如止水。

李焱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詞眼。那個警察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除了他女兒的死，其他的任何東西都對他沒影響一樣。

那個警察的手裏拿着一件衣服，見到李炎轉過身了，他也就自顧自的朝着門外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走去。

李焱看着那個警察的背影，對他的感覺一下子變的複雜起來，從一開始見到活人時的那股子興奮慢慢的轉變成一種警惕的心理。

他知道有時候，人比任何東西都要可怕。

一直到那個警察走出超市，李焱回身看了一眼儲物間，跟着也走了出去。

“我叫雷震風，是附近的民警。”那個警察很突然的開口說道，他這時正小心翼翼的用衣服把小女孩的屍體包起來。

看他的樣子，像是知道血也會感染一樣。

眼前的這個人不簡單。

“我叫李焱。”李焱帶着一絲警惕的說道。

雷震風抱起小女孩的屍體站起身，突然回身望着李焱淡淡的說道：“我對你沒惡意，你不用防着我。”

他說完就沿着通道向外走去。

李焱一下子呆在原地，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以前是不是宅的太多了，跟眼前這個看起來在社會中閱歷深厚的民警相比，他還真有點小學生的感覺。

他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小水一蹦一蹦的跟在後面。

兩人一屍，出了超市，朝着附近的小山坡走去。

說是小山坡，其實也並不小，而且離得有一段距離，他們這一路過去的腳程不算少。

路越遠越危險，走在後面的李焱有些明白雷震風爲什麼要他幫忙的原因。

……

在他們離開服務區不久，在女廁所的一個隔間裏，突然一陣響動，接着那關着的門“吱呀”一下的被打開。

門打開以後，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動靜，過了好一陣子，一個身影才慢慢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他出來之後眼珠子拼命的朝四周打量着，整個人探頭探腦的顯得非常害怕。

那是劫後餘生的人才會有的狀態。

他躡手躡腳的往廁所門口走去，手裏還拿着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鐵棍。

鐵棍的另一頭黏糊糊的站滿了東西，也分不清是血肉還是毛髮，看着就讓人一陣反胃。

走到門口，那個人第一時間就朝超市的方向望去。

看到超市門打開的時候，他嚇得飛快的朝後退去，一個不小心腦袋“咚”一下磕到牆壁上，他趕忙用另外一隻空着的手捂住嘴巴，卻是不敢發出聲來。

看起來他對某些東西，或者某些人有着本能的害怕。

在等了一陣，見外面沒動靜，他這纔敢伸手去揉腦袋上那個剛磕出來的大包。

揉了一會，確定外面沒人之後，他一個閃身跳到另一邊，壓着步子緩緩地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雙眼之中更是露出一絲狠色。

走到餐廳的捲簾門前，他往口袋裏一摸，居然掏出來一把鑰匙。蹲下身子把鑰匙插到鑰匙孔裏面，往右旋了兩圈，那鎖“咔噠”一下就被他打開。

做完這一切，他暗暗地嘀咕了一句：“姓雷的，你的報應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徑直的就跑出了過道，再跟着跑到加油站附近，走到角落裏一根隱祕的管道旁，順着那管道十分嫺熟的爬了上去。

爬到頂之後，從懷裏掏出一些餅乾和礦泉水就吃喝了起來。

這一切，李焱和雷震風自然並不知情。

……

吃了東西，李焱感覺到整個人的精神頭又回了過來，常年的叼絲生活讓他養成了一種習慣，不挑食，有的吃就能活。

俗稱，好養。

這一段腳程，也算是飯後散步，等到了山坡上，李焱反倒顯得有些興奮起來。

反正有小水能顧着四周，他沒等雷震風叫，就幫着挖起土坑來。

突然的舉動，讓雷震風望着李焱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感激。

小女孩身子小，挖的坑也不用太大，兩個人一起，沒幾分鐘就搞定。

雷震風小心翼翼的把小女孩放到土坑內，望着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龐，身子有些顫抖，一陣淚水止不住的又從他眼角泛出。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李焱沒有再去說安慰的話，有時候哭出來比憋着更舒服。

雷震風的兩隻手捏的緊緊的按在泥土裏，不知不覺間已經壓出來一個三四公分深的泥坑。

如果可以報仇，他的拳頭肯定會把對手打的連他媽都不認識。

只是，沒有仇人，他的女兒死於病毒，他的仇恨註定無處宣泄。

李焱看着那怒火沖天卻又無可奈何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一絲共鳴，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作爲一個人，其實真的很渺小，有太多的事會讓人覺得無能爲力。

要是能變成傳說中的神仙就好了，揮揮手就能拯救世界。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苦澀的笑了笑，那些想法都是不可能的奢望罷了。

一陣山風吹過，更顯幾分悲涼。

雷震風開始往坑裏填土，李焱也是上前幫忙，兩個人在坑上堆了一個土坡。

這是中國人的傳統，讓人知道這裏有個墳，以後可以祭拜。

正當他們兩個人把土坡堆好，不遠處的灌木叢裏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兩個人心裏都“咯噔”一下，本能的朝後退去。

“哈~”

小水一個大步跳到李焱的身前，對着灌木叢開始嘶吼起來。

“嗷~嗷…”

灌木叢間迴應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吼叫聲。

那個聲音一聽就讓人熟悉，那是喪屍！而且數量很多！

“走！”

雷震風的反應非常快，他一個轉身就朝山坡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