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讓這幫被趕鴨子上架的管理精英，對即將入手管理的全新行業做到直觀瞭解，到就近到順子公司參觀，毫無疑問最爲行之有效。當然，前提是要得到允許。
這樣的請求，順子並不表示反對。雪兒滿心不待見，礙於情面也得裝出很敞亮的態度。磨刀霍霍也好刀光劍影也罷！真正的較量即將展開，相互出難題並非大將風範。雪兒不想在小事情上讓人看不起。
“替我向雪總說聲感謝。”
手機免提很大聲，順子爸媽彼此對視一眼都沒有吱聲，雪兒笑笑也沒接腔。這時間誰說話誰尷尬，還得順子來收場，“小事情，她……很樂意能幫助到你。”掛斷電話，又問雪兒，“我們不需要回公司一趟吧？”
順子媽白了他一眼，道：“懷着身孕懶得要命！真不知道你哪頭重要！”
本能流露，是順子媽理所應當出於長輩對兒媳以及肚子裏寶寶的關心。順子爸的刻意節制在這時間，更好地表現出一家之主的威望。雖然，發自內心裏總覺得小北比雪兒更親近，可如今的兒媳是雪兒如假包換，容不得他在表面上對小北有丁點偏向。
錯處自然就是順子。
雪兒嗔怪地說，“知道錯了沒？罰你給我到超市買點東西吃。”
立刻。順子媽就精神百倍，“想吃酸還是想吃辣？”
說實在話，雪兒到現在，口感上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出於對婆婆適才幫自己說話也應該給她一個高興，脫口而出，“想吃酸。”
酸男辣女！慌不迭起身的順子媽，好似沙發底下裝了強力彈簧，彈到兒子身邊就是一巴掌甩過去，“還呆坐着，該幹嘛幹嘛去！”直到順子灰溜溜出了門，嘴上又嘮叨，“這混小子！就是讓你爸給慣壞了！”
順子爸張張嘴，卻是一陣“咳咳咳……咳咳……”急咳。心裏在想，那是誰，得知兒子跟小北離婚之後，親自把送回來的手鐲讓兒子帶回去一隻，還說什麼“不是兒媳了永遠把她當親閨女”！這纔多久的事，轉眼就變了另外一種滋味！
親不親閨女，小北能夠知道這兩位長輩待她不薄，起碼在離異之後一段時間裏他們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時不時幫忙乾點活，還人前人後誇她是個好兒媳，都是順子這孽子有眼不識金香玉。
如是，對二老生不出怨恨的心，甚至是怨忿。
到了順子的公司並沒有見到他夫妻二人，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擰巴，可見到小超和廠長一臉熱情洋溢，又把這點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對比於適才在自己公司那個叫雅容的女人，眼前這倆人更能給他安全感和親近感。
想想那個被氣歪了小鼻子的女人就想笑，果然鼻子小的女人心胸狹隘。是的，從來都沒有這般解氣！老路交給了她一個最爲行之有效的辦法。從今往後，只要她小北不願意，那孃兒倆想要踏進公司，門都沒有！硬闖？報警之後，都不用她小北去面對他們。想想就開心不已。
“張經理你有心事？”小北問。
怎麼能沒有心事！在自己的慫恿下一大幫子人跟總經理公開鬧掰，小張心裏確實沒有太多把握這事辦的有多“正義”。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想要把總公司當做退路已經沒了可能。直到這位新董事長領着他們來到這座公司，這才發覺，好似被路董事長趕進圈套，一個糖衣炮彈爲誘餌的圈套。
面對新董事長的問話，小張裝腔作勢地東看西瞧，“董事長，是這些設備機械吸引了我，路董事長的確眼光毒辣，我是追塵莫及！”
小超跟小北熟稔的多。悄聲問，“董事長？你？”
“也是今天才知道法人代表是我。”
“住院這期間，你什麼時間去工商局辦理的手續？這也太快了吧？”小超不由得瞪大了眼。
小北一怔，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到沒人的地方。知道法人代表不是像安排一個管理頭銜那樣簡單，卻不知法人代表需要法律認可，還需要一些小複雜程序。明顯，她並沒有去親自辦理不太可能。
毫不猶豫，一個電話就撥給了老路，“爸，我看董事長在工商註冊的時候，還是填您的名字好。”
一聲“爸”，把老路激動到不行。十多年之久，今天終於聽到了這久違的詞彙！心情激動到無以復加，“那不行，堅決不行！明天一早我去接你，明天就辦！”
“我……喂…喂喂……”小北喊破喉嚨也沒用，手機掛了。心裏，卻是填上了濃墨重彩似的一筆，那是一抹沉重的顏色。
兩天之後。
老路**的設備全數到了工廠。可就是這短短兩天的時間，小北算是嚐盡了百般滋味。同父異母的弟弟大鬧一場，雖說是被擋在了公司大門口，可那小子真不是一臺省油的燈！正如他說的那樣：一不犯法二不違紀，這就是家庭矛盾。
倘若是別人，或許民警以騷擾公司正常秩序爲理由，能把他帶走。這民事糾紛就得以說服教育爲最高指導思想了。沒辦法，苦口婆心費了好多口舌，嗓子都冒了煙，這小子就是不依不饒，非要小北給他一個說法。說不明白就不走！
小北抱着胳膊在玻璃窗裏看，老路黑着臉生悶氣。雅容住在賓館裏也不露頭，想必是在遙控指揮着手裏的王牌衝鋒陷陣。事情發展到這一種地步，都在勢頭上誰也不能退縮。
可上下班時間，工業園區人來人往，面上就太不好看了。還沒有正式面向社會開業運行，家裏人就鬧的如此不可開交，這宣傳力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猶豫良久，老路撥出了手機，“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跟你媽乖乖地回家。沒鬧夠，我想辦法讓你在電視臺露露臉，讓你的同學和全社會看看一個高等學府出來的學子，是個什麼模樣。”
“別別別……，不是，爸你這是準備扔下我們孤兒寡母不管啦？”
“我說過這話，還是你聽誰這麼說過？”老路一怔。
“沒，沒人說過，猜的。不過，這麼辦事怎麼說也得給我一個說法吧？”
“放屁！老子爲你姐姐開一座公司，怎麼啦？你有什麼權利要求一個說法？家裏的哪一分錢是你小子賺來？”
“那我媽呢？我替我媽向你討個公道行不？再說，我是向那叫小北的女人要說法……”
老路扒開窗戶大吼，“那是你姐！是你姐知道不？！”聲音足夠響亮，電話依舊放在嘴邊，震得那小子把手機挪開耳朵老遠，“你媽想要討個公道，讓他自己來！你馬上給我滾！馬上滾！”
如此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絕對是第一次。梓涵被老子突然的兇猛嚇了一跳！實在是疲乏，長途奔波而來直接堵到了公司大門口，跟老孃溝通也不夠到位，幾句話就被老子喊的不知所措！這時只得灰溜溜跳上車，“媽，我看情形不太對？”
“什麼對不對？你不在那裏鬧騰，還要媽媽我拉下這張老臉去不成？”雅容自知兒子這時間退縮，氣勢上此消彼長，自己將會更加被動，“媽媽我不會害你，一定要堅持住了……”
“媽，我正在往你那裏趕路。”
“你……”憤恨地掛斷手機，雅容心中大罵兒子愚蠢。事已至此，罵也解決不了問題，只能等着與梓涵碰頭之後再商議對策。說心裏話，雅容很不甘心半輩子共同賺到的錢憑空被人攫取去一個億，況且只是前期。將來，倘若經營不善是否繼續要往小北身上貼錢，她不是老路自然沒有把握斷定。如今看老路的勢頭，可是大大不妙！
“車上的水在路上就喝光了，這一上午，又累又餓又渴。”積極爲自己的退縮找客觀理由，梓涵知道老媽一定會可憐他受了這樣的苦。
事與願違，雅容白了兒子一眼，收回心神繼續向想心事。
肚子裏灌進兩大杯水，彷彿乾涸河道被雨水滋潤咕咕冒泡。梓涵打着水嗝，訕訕地問：“媽，事情怎麼這麼糟糕？你應該早告訴我一聲，也好幫你出謀劃策不是？”
“你？”瞥了他一眼，雅容很沒好氣，“這點事都辦不好，還出謀劃策？”
“你們倆怎麼一直這樣看不起自己的兒子？真傷心！”微微一頓，瞄了一眼他媽的神色，梓涵嘆一口氣，“我還是回家的好，省的最後惹你們都不待見。”
好不容易調來對陣的前鋒戰將，這時間返回豈不是又要孤軍對戰？雅容一聽兒子要回家，大急！“不行！現在你不能回去。白養了你二十多年，就忍心看着我這樣被人欺負？！你能不能有點男子漢氣概，即使現在不能爲我遮風擋雨，起碼也得幫着想想辦法吧？”
雅容這樣一說，正中梓涵下懷，依舊裝出一副慵懶的樣子，“您那些一哭二鬧的老招數都被人用爛了。我倒是有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您也未必聽得進去不是？”
知道這小子心裏揣着鬼主意，雅容皺起眉頭，“說來聽聽。”
“給我也投資一座同樣規模的公司。”
“你瘋了！你以爲一個億的錢是大風颳來的？”雅容，勃然變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