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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藉人生 - 1-05字體大小: A+
     

    順子很躊躇,要不要進辦公室再囉嗦囉嗦,能夠多拿個萬兒八千也好。畢竟,還有六萬塊錢的窟窿要補上,以目前境況來說,真不算是個小數目。以至於,他站在辦公樓前,竟然覺得恍恍惚惚。

    “噯……,順子!正找你呢。”

    喊着走出車間的生產廠長,一隻手握着大把的紙片,另一隻手把頭髮搔地更是一團糟。

    貨期緊迫,每天早晨看到的報表,不足以讓他安心生產進度。這段時間以來,都是在中午臨下班之前,到各個車間彙總一下數字,卻總是不盡人意。

    你找我,更沒有好事!順子腹誹着,愁眉苦臉。

    “你大爺的!給你個機會多賺錢,還一臉苦瓜相!再給你兩萬件,你小子就偷着樂吧!”

    這事,要看季節。淡季的時間,不說是兩萬,就是兩千件也能讓人樂的蹦起來。加工旺季,工人都卯足了力氣趕進度,再增加額外的生產任務,可真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我他媽能死!樂個屁!乾脆,你把那兩家的貨都撤到我家得了……”順子歪着腦袋蹙緊眉頭,把心裏的不耐煩悉數扔了過去。

    呵呵笑了兩聲,廠長,在鏡片後眨着眼,訕訕地,心說:這小子啥時候知道了?

    “給我預支了四萬塊錢,看來是得把命給搭上。”

    聽順子這樣說,廠長心裏就明白了,呵呵笑着,“哪有那麼嚴重,這段時間是能累一點,收益也很可觀不是?”

    “催催催……,你們催貨,銀行催貸款,工人催工資,我早晚能被催死。”順子,這話真是實情,正是現在的愁事。想着這些煩心事,又想起了死鬼老隋,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

    順子的事,廠長是瞭解的,雖然沒聽他親口說起過,畢竟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這點消息還是能夠聽到的。誰沒有點煩心事,也就沒有在意他的不耐煩。好歹,還要仰仗他手裏的四十多個工人趕生產進度不是?

    “有我的簽字,從財務可以預支……”

    “多少?”順子感覺,隨着這倆字蹦出嘴,心也跟着跳了出來,慌不迭地使勁吞了兩口吐沫。像極了,蹲在地上眼巴巴看着主人剝雞蛋的狗。

    誘惑!是能讓人變形的怪東西!

    很滿足於順子表現出的震撼,雖然都是他自己的錢,只不過提前拿到了手中。但對於急用錢的人來說,無異於恩惠,這樣應該是能夠讓這小子心甘情願,廠長輕輕吐出倆字,“兩……萬。”

    果然!

    “我的個親祖宗唉!你說,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順子是跳起來的。以廠長的視角,順子此時看向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整整齊齊地兩萬塊。

    這臉變的!都能趕上川劇變臉了!

    看着他一蹦三尺高,有些後悔不應該和盤托出,倘若是別的加工戶也需要錢應急,自己的權限已經用盡,勢必要跟老闆多費口舌。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去了。

    路過辦公室,磊子是能看到的。

    順子和廠長倆,腦袋擠在一起推開財務的門,不問而知,肯定是去取錢。心裏越發地煩躁起來,當着助理的面又不好表露,屁股卻是有些坐不住了,手機也跟着湊起來熱鬧。

    屏幕上一個“娟”字,後邊是春意盎然地笑臉,卻怎麼也感染不到磊子。

    “磊子,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電話一接通,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不問青紅皁白,就要一個回答。

    紅着臉,磊子無法斷定助理能否聽到,更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表示愛與不愛,“那不可能!”

    “別和我打馬虎眼!說好的早早來接我,都要晌天了,你說說你是幾個意思?現在你就回答我,愛是不愛?”

    我的個娘哎!心裏暗暗叫苦的磊子,滿頭黑線。甜蜜話秀恩愛,那也得分個時候分個場合不是?也算他腦瓜子機靈,嘆氣的感覺加上愛的音調——AI。

    “怎麼聽着是嘆氣呢?!現在馬上立刻來接我,否則後果自負!”

    “喂喂喂……,你聽我說……”

    顯然是攔不住娟子在另一邊掛斷電話,磊子眼瞅着手機,吧唧了兩下嘴。

    助理笑了,“娟子生氣了?怎麼搞的,不是說,愛就大聲說出來?”

    當着你的面,我也得好意思說出口!腹誹着,磊子很尷尬,都聽到了。放下手機,輕輕說:“今天她生日,你看這事鬧的,讓你看笑話了。”

    “這算什麼笑話?你怎麼也不早說?”助理說着,終於是擡起了屁股,掃視了一眼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你小子太不實在了。”

    呵呵地陪着笑,磊子總算是把這尊神送出了門,“忙過這幾天,一定好好請請你,到R市。”

    R市,新開了一家飲食娛樂一體的大型娛樂場所,助理知道他說的就是那裏。拉開車門,不置可否地笑笑,就一腳油門出了廠子。

    長長舒了口氣,一回身又跟順子碰了面。

    “磊子哥,您看能不能再給我一萬塊,急用……”

    剛剛恢復過來的心晴,又陰霾。輕輕一歪頭,錯過面前的順子就能看到,生產辦公室裏,一個亂糟糟的腦瓜子迅速躲到了門後。一定是廠長把這塊狗皮膏藥甩了過來!心裏唸咕着,磊子有些佩服順子死纏爛打的本事了。很少見,通常的加工戶都是拿到錢款,決對不會再來煩人。

    於是,磊子笑了,無可奈何地苦笑。

    “磊子哥你還笑,我這躥火冒煙地,都能點着房子了。”順子的表情有點誇張,緊迫地心情卻是沒有半點誇張地成份。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磊子的爲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鈔票這東西不是大風颳來的,也不是自己能夠印出來的,“你也得體諒體諒我,是吧?要是資金充足,我現款鋪貨就是了。除了你這一道工序,緊接着下邊還有三道工序才能算是成品,經營成本不是個小數目……”

    “您也有難處,我知道。我在銀行那裏的信用不能丟,都到期了……”越說越沒力氣,順子幾乎是帶出了哭腔

    自己有多少家底,自己心裏清楚。估計不錯的話,順子應該是從財務那裏拿到了六萬塊錢,再給這小子一萬,廠子裏剩下的流動資金,也就剩下了二十三萬多一點。推開門過一天日子,費用不小,這對於工廠來說,是個災難!

    推託着,讓他自己再想想辦法,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時間緊迫。

    期期艾艾地仰着臉,順子擋到了辦公室門口,像是個要糖吃的孩子,嘴上磊子哥叫着。

    錢這狗東西,是會咬人的!想起了自己艱難的時候,磊子終於心裏一軟,喊住了就要下班離開的現金會計。

    “小李,你再預支給他一萬。”

    順子唸叨着,“我就知道你磊子哥,大慈大悲!”幾乎是蹦着去了財務室。

    大慈大悲?疑問着摸了一把自己刀削一樣的臉,娟子又把手機打響了,“在路上了,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撒着謊的磊子,急三火四地鎖上門,開車駛出了廠子。

    當廠長從窗戶上探出腦袋的時候,順子手機按在耳朵上,也鑽進了車。不由得低聲唸咕:你Y說好的請請老子,結果跑的比兔子都快!縮回身子找到自己的飯盒,煩躁躁地敲了一下,急匆匆向食堂趕去。

    沒了請客的人,食堂再賣空了飯菜,那是件要餓肚子的事情。

    實際上,順子心裏想着這事,錢到手了急急忙忙聯繫銀行信貸人員,再等他幾分鐘把這三萬塊錢還上。現在,哪有那閒心情喝酒吃菜?回頭,跟廠長解釋解釋,到時候多點上幾個小菜,或者是上一個硬菜,就得了!

    他這裏週週全全,磊子那裏可就不太輕鬆了。

    打眼看到娟子的臉,就嚇得那小子心裏咯噔一下。小心地拉開車門,直到娟子在副駕駛坐安穩了,這才關上車門屁顛屁顛地跑上車,“親愛滴,你說咱上哪兒吃,就到哪。”

    “我整整站在這裏等了你半個鐘頭!”娟子怒目而視,答非所問。

    “堵車,太堵了!你知道的,正好是下班高峯期……”

    “你可不可以提前?”娟子根本就不買賬,“我看你心裏就是沒有我們孃兒倆,要是不打電話給你,誰知道你還能不能想起今天是我生日!”

    記得肯定是記得,就是脫不開身。可磊子卻不敢據實說,怕她誤會。

    “又亂想了,是不?你摸摸我兜裏,我給你買了啥?”

    神祕兮兮地樣子,勾起了娟子的好奇心。

    當一枚明晃晃地白金戒指,和一條項鍊映入她雙眼那一刻,就又幸福地笑了,比磊子手機上來電顯示的相片,更甜美!

    不說娟子是否是物質女。

    就說目前,這兩樣上班之前就買好的禮物,恰恰能夠,在此時很好地調和緊張起來的氣氛。當磊子舉起也戴了一枚戒指的手,說這是情侶戒指時,娟子已經徹底沒了一點火氣。

    她覺得,今天或許真是錯怪眼前這個男人了。

    是的。

    娟子一直認爲,磊子算是個好男人!一個信守愛的承諾,等了她好多年的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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