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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神拳 - 第四十章當關字體大小: A+
     

    到得了城樓之上,莫順開領着張出塵等人走到了一所原本給守城兵將作休息之用的房子之中,便徑自離開替衆人張羅飲食,石守信向身旁一人低聲吩咐了數句,那人點了點頭,便爲石守信打點餘人在房子之中稍作休息,石守信向張出塵及趙匡胤笑道:“咱們到外面走走,如何?”張出塵答道:“甚好。”

    三人走到房子外面,只見天色已是全黑,明亮的晚星在夜空之中閃爍不定,伴隨着那一輪明月,以一片白銀之光,把城外之地全映照得清清夢楚,散發出淡淡的銀光,極爲漂亮,看着如此景色,趙匡胤不禁嘆道:“從前詩仙李白,到盧山瀑布遊覽之時,寫下了“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絕句,但看着眼前這一景像,相信亦絕不會比那裏遜色!”

    卻忽聽得一把聲音向起說道:“盧山瀑布的景緻故是雄奇至極,卻是隨時可見,但眼前這一幕甲於天下的壯絕之景,卻非要碰着如這晚一般的清澈長空,萬里無雲,又需遇着滿月之時纔可欣賞得到,若論珍貴之處可比那盧山瀑布猶有過之。”趙匡胤聽得來人談吐不俗,一看之下,只見他神色威武,露出衣衫外的手臂肌肉結實,眼中精光閃爍,顯得內功火候不俗,卻原來是適才在房子之中替石守信打點部下的人,石守信向他招了招手,笑道:“這位是與我同在郭將軍麾下做事的鐵騎指揮使王玉俊王兄弟……”說罷環顧了四象一週,再三確定沒人之後,接着乾咳了一聲,向張出塵說道:“是自己人,我們什麼也可以說。”隨即探手入懷,取出了一紙白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不少文字,向着張出塵正色地道:“水兄弟今天在大道之上把這東西交給了我,卻不知有何用意?爲了這東西,我與兄弟們都是立刻與習二哥道別後匆匆沿途跟着你們的馬蹄痕跡趕來。”

    這件事便連趙匡胤也毫不知情,敢情便是日間張出塵那神神祕祕而不肯透露的東西,張出塵看見那一封信,笑道:“石大哥是真的看不懂,還是要考較天星來着?”趙匡胤從石守信手中接過了信,只見上面寫着滿滿的彎劃文字,絕非中土漢字,石守信鐵青着臉說道:“我原本也是不懂,但王兄弟年幼之時,曾在北方待過數年,卻認得了這是以契丹文字寫成的一封信!”趙匡胤心中一震,張出塵卻從容道:“我久居南方,也是看不懂的,但在我這裏,卻有另一封以漢字寫成的信,跟我給你那封原本是放在那載着碧翠至佛的錦盒之內。”

    石守信與王玉俊都是心中一凜,趙匡胤說道:“王大哥,卻不知那一封以契丹文寫成的信,內容是甚麼?”王玉俊尚未回答,石守信已顯得十分忿怒,砰的一掌拍在城牆之上,久久說不出話來,王玉俊便道:“那是當今契丹之主耶律德光,親自寫給北平王的一通書信,上面寫着已答允北平王的請求,只要把河中以北之地割讓予契丹,契丹可保證北平王稱帝之後,全力助其平定南方諸國。”趙匡胤一聽之下亦是面色大變,怒道:“劉知遠這廝竟敢以河中以北成千上萬百姓的姓命,去換取攻打南方諸國的外族兵力?早知那天在碧春樓中,我便應該不顧一切的拼命去斃了他!”

    此時張出塵一收平素嘻皮笑臉的神色,向着石守信正色道:“石大哥,我只要你一句說話。”石守信奇道:“甚麼?”張出塵續道:“若果郭威亦是如劉知遠一般的賣國求榮之人,你將如何?”饒是石守信涵養甚好,此時亦不禁怒喝:“我石守信是何等樣人?若郭公爺乃此等喪盡天良的奸人,石某人便先去把他宰了,然後再自刎以續那有眼無珠,誤侍妖人之罪!但郭公爺憂國憂民,一直都致力勸說劉知遠莫要依附外族,恐其會走上當日石敬瑭的舊路,哪想到劉知遠竟包藏禍心,暗中向契丹許下如此奸盟承諾!”因爲石守信乃郭威部下的關係,他一向都稱劉知遠爲“北平王”,但現在竟直斥其名,可見他心中的忿忿不平,原本這封書信若是由旁人所給,石守信亦必會隨手撕破,痛斥荒謬,但他既知古厲生乃是張出塵,便明白到以他的爲人決不會在此等事情上虛言作假,不由得對劉知遠深感厭惡起來。

    張出塵點了點頭,他從小到大都在江湖之上打滾,雖不能說完全沒有遇過好人,但齷齪醜惡之事見得多了,自不然地一向對人性都感到有點失望及有着不甚可靠之感,而英年早逝的趙匡濟以及失縱多年的顧落陽,更在其腦海中定下了正直守義的典範,故此當他遇上了勇抗胡虜的石重貴之時,即能立下重約爲其效力,現在聽到了石守信口中所說的“郭公爺”竟亦有着一夥濟世爲懷之心,不由得感到有點神往,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了給趙匡胤,笑道:“這封你們一起看吧!全是看得懂的漢字。但請先作好準備,不要因一時氣憤而撕掉這封珍貴的信。”

    趙匡胤接過信來,向石王二人說道:“我讀出來可好?”石守信點了點頭,趙匡胤朗聲誦道:“習霸月吾弟,自五年前一聚,別來無恙?今奉我主德光之命,爲爾主送上親筆書函,以修兩邦永世之好,他日我主鐵騎君臨中原,裂土封王,名冊之上,吾弟定必榜上有名,屆時莫要忘了愚兄穿針引線之德。下月令尊大壽,愚兄定必上門到賀,再與吾弟詳談當中明細。”讀到這裏,頓了一頓,續道:“道兄通心劍。”

    一直聽着此信內容的石王二人只感到越發忿怒,趙匡胤語聲甫畢,張出塵便道:“北方江湖之上可有這通心劍的名號?恕我孤陋寡聞,從來沒有聽過。”石守信則怒道:“想不到這江湖之上大大有臉的習家,竟勾結契丹胡狗,怪不得對郭公爺如此着意結納,相信就連郭公爺亦不會知道他竟是劉知遠手下之人,替他辦此通番賣國之事。明天一早,我便把這消息傳開,再廣結武林中的同道朋友,就此拿着此兩封信到習家興師問罪!”趙匡胤與王玉俊一聽此言,都是齊聲說道:“萬萬不可!”

    王玉俊說道:“我們既手握如此重要的證據,便萬萬不能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再者,我們都是郭公爺手下之人,此事又涉及劉知遠,需得先與郭公爺商量後再作定奪。”趙匡胤點了點頭,接着王玉俊之言說道:“據聞劉知遠登位稱帝在即,我們手上現在拿着了他從契丹借來的兵馬大權,他遲一天親眼看見這通書信,便遲一天登基就位,信既已給我們截下,習霸月若要通知契丹那邊,即使再快也要半月以上,足夠我們從長計議。”

    這一番話只把石守信說得連連點頭,他於盛怒之下,思緒已不如先前般沉穩,但直至此時,張出塵還是沒有說話,趙匡胤深知這個義弟的滿腹智謀,便道:“兄弟你有何計策,不妨詳細道來。”張出塵搖了搖頭,說道:“當如王大哥及趙大哥所言,一切需當從長計議,只是我在想,習霸月這種奸徒雖然可惡,說到底卻只是契丹人的一條

    狗,纔不用花那麼多心思在他身上。”石守信說道:“那我們就此放過那廝?”

    張出塵聽着他的語音透露出不滿之意,急忙連連搖手,笑道:“石大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若果郭公爺點頭首肯,以他與劉知遠的關係,安排我們見他應該不是甚麼難事,到了那時……”隨手作了個砍劈之狀,續道:“咱們一涌而上的,解決掉這個出賣百姓的惡賊,巖不快栽?”

    這次卻輪到了趙匡胤等三人面面相覷的,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轉念一想,便覺得這纔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宰了一個習霸月,還是會有第二個,劉知遠一日不除,中原百姓還是會有着遭到契丹鐵騎蹂躪的危險,張出塵說話之後,目光卻如鷹隼般察看石王二人的神色變化,只見王玉俊過了一會,呼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長氣,向張出塵舉起了姆指,讚道:“真英雄!好漢子!”

    需知那劉知遠既已將爲一國之君,除了他自己本身已屬一流好手之外,他身邊還隨時隨地都圍滿了不少從武林中招攬而來的高手,單是要暪過一衆高手的感應而接近劉知遠已是萬分艱難,更不說要把他宰掉,而即使真的能把他殺了,所付出的代價亦應已相當不少,能否逃脫更是沒人可以保證,因此張出塵這一建議表面上雖看似簡單,但實則才智,武功,膽識缺一不可,非等閒之輩所能提出,石守信沉默片刻,卻倏然間面見剛毅之色,腰板一挺站直了身子,說道:“我們這就去見郭公爺,向他獻策!”

    到了此時,趙匡胤終明白到爲什麼張出塵先前拒絕到石重貴那兒與他會合,卻堅持要到此地方,說只要辦成一事,當能對石重貴重奪江山之舉大有幫助,卻原來是要借郭威之力,把劉知遠剷除,若果事成,除了可爲中原除不倫害,亦可順道招攬石重貴的舊部重新效力,具一石二鳥之功,這確是一樁大膽之極豪賭,籌碼卻用上了自己的性命,此等賭命的作法,與父親趙弘殷一向所教他的便大相庭徑,可是不知怎麼的,在聽罷張出塵的說話後,他的胸中便有一股熱血上涌的感覺,不自覺地點了點頭示意贊同張出塵的提議,張出塵眼見他們都贊成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笑道:“我們現時不能去見郭公爺,可否請石大哥遣人去請郭公爺親來此地?”

    石守信面見爲難之色,說道:“郭公爺這些日子來均忙於軍機要事……”張出塵卻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今次幹這件事,時間是最大的敵人,若給習霸月先派人與契丹聯絡上了,到時我們即使殺了劉知遠,亦阻不了契丹鐵騎的入侵,但此間東門縣之事未了,我等豈可抽身而去?故此派人請郭公爺到來應是最快的解決辦法。”若論機變多智,能言善辯,石守信又如何是張出塵的對手,但這次的計策之中,卻全仗郭威支持與否,張出塵在與他素未謀面之下,竟如此大架子的要其親臨,實在是大大的不敬,故此尚在遲疑,王玉俊明白石守信的顧慮,毅然向石守信說道:“石大哥,我去!”

    石守信聽着臉現喜色,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郭威最信任的便是王玉俊,他既肯自動請纓,當是最好不過,於是說道:“王兄弟萬事均需小心在意,請郭公爺到來之時,只說有十分要緊的軍情,切勿提及當中因由,以免走漏風聲,或給奸細知曉我們的計策。”王玉俊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向張趙二人拱了拱手,笑道:“今日有幸得遇兩位公子,三生有幸,古厲生乃當世英俠,爲百姓安危甘願幹冒大險,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王某佩服,當盡在下那三寸不爛之舌,勸動郭公爺親臨此地相討大事!”趙匡胤與張出塵忙抱拳還禮,張出塵笑道:“王大哥快些回來,咱們辦妥事情後一起喝個他媽的痛快!”

    石守信瞧着站在遠處守岡的老兵,開口問道:“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出塵便把從進城之時,到適才莫順開告知他的一切,詳細的說了一片,石守信聽罷靜靜的思索着,良久未有作聲,這一片沉默最後被趙匡胤打破,只聽得說道:“整件事有太多未知的地方,我和水兄弟都想只能暫借城門之利,以保着城中百姓的安危,長此下去還是需要以軍隊來重新守城,方爲上策。”石守信點了點頭,王玉俊插口道:“但此處乃劉知遠的領地,我們的軍隊便不便插手,再者,難道那袁千河便真的就此棄城?但身爲城中守將竟帶兵私逃,劉知遠會放過他嗎?”石守信說道:“王兄弟,你在勸說郭公爺之時,順道把這城的情況如實告知,請他定奪。”王玉俊亦越來越感到事情的嚴峻與時間的緊迫,聽罷此言再不打話,向三人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待王玉俊走後,張出塵說道:“在我心中,卻有一人可助我們更瞭解城中情況。”隨即往城門之下一望,不由得拍手笑道:“一說曹操,曹操便到!”說罷就此往城樓之下走去,趙匡胤不解,探頭一望之下,卻見到是剛纔被張出塵差回吳伯家中的童百名已折返回來,在其身旁多了一個身形纖弱的女子,卻是吳伯與吳嫂的女兒吳瑄蘭,正要叫石守信一起跟着張出塵走下城樓,卻見石守信望着張出塵的背影,面上露出了極其古怪的神色,趙匡胤忽然想起一事,向石守信說道:“我這個兄弟身上一向有個毛病,故在等閒之時,便不會運起絲毫真氣內力,以免觸到舊患。”這話正好解了石守信心中疑惑,蓋因他忽然之間便留意到原本張出塵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派竟消失得無影無縱,步行之時雙腿泛力,宛如一個全不會武之人一般,而聽着趙匡胤的說話,石守信亦不禁想到,張出塵身上的毛病莫非與當年石敬瑭一役中所受的重傷有關?

    張出塵走到城樓之下,隨即高聲叫道:“小蘭!”吳瑄蘭見他到來,本是歡喜,但聽得他竟忽然間對自己叫得如此親熱,不由得面上一陣飛紅,身子微側的不敢面向着他,張出塵走了過來,笑道:“勞煩金兄走了這一倘,怎麼還把小蘭帶來了?”吳瑄蘭聽他不斷地這樣稱呼自己,更感害羞,一張臉直紅到耳根裏,輕聲說道:“孃親叫我把這些飯菜帶給你……跟趙……趙大爺……裏面還有一盤水煮豬肉,說是……說是給你的坐騎的……”說着便把手上的東西遞了給張出塵,眼睛卻不敢直看着他,張出塵緩緩接過,微微笑道:“有勞小蘭了。”吳瑄蘭忙把手放開,低着頭向張出塵微微一點,轉身便走,童百名向張出塵怒目一瞪,便欲隨她離去,張出塵說道:“金兄弟慢走,在下有一事請教。”童百名停下步來,但卻沒有轉身,冷冷的道:“水大爺有何指教?”

    眼見童百名對自己毫沒由來的充滿敵意,張出塵只道他還記掛着自己先前妄自開城以及出手探他經脈,遂走到他的跟前深深一揖,誠懇地道:“先前種種都是在下行事魯莽,多有冒犯,衝撞了金兄弟,還請大人有大量,恕過在下之失!”童百名爲人心高氣傲

    ,自少體弱多病,最恨別人恃強凌弱,不可一世,現在見張出塵誠心道歉,心中的氣也就消了,面色稍和,說道:“未知水大爺要問在下何事?”張出塵也不再轉彎抹角,劈頭便問:“那韓家寨的寨主韓重,究竟是何許人?”

    童百名聽罷,長長的嘆了口氣,此時趙匡胤及石守信亦已走了下來,眼見已失去了吳瑄蘭的縱影,趙匡胤奇道:“吳姑娘呢?”童百名看着張出塵等三人,語意復又變冷,說道:“我說的東西你們會信嗎?”忽然之間,城樓之上傳來了一陣號角之色,四人都是一凜,趙匡胤與石守信一馬當先的向城樓之上急奔而去,張出塵把手上的飯菜器具塞了給童百名,正要緊隨他們而上之時,童百名一把抓着他的衣衫,正色地道:“你要答應我,儘可能地也不可傷韓家寨任何一人,如何?”張出塵只感奇怪之極,童百名一直都致力留在城中幫忙,爲何又叫自己不可傷害韓家寨的人?當下也不及細想,輕輕掙脫了童百名的手,快步急上的跑回城樓之上。

    張出塵略一眺望,只見一行約數百之人,手持着火把正浩浩蕩蕩的往東門縣城緩緩走來,把周遭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晝,這時已趕回城樓之上的莫順開急喝一聲:“弓手備箭!”各老兵都是立把箭拿出,搭在彎弓之上,但由於年老乏力,架着弓箭的手都不由得抖了起來,石守信見狀忙向已從城樓房子中走了出來的部屬下令:“快幫忙備箭!”

    又過了不久,那數百人中爲首的已走到了接近東門縣城附近之處,張出塵心中一邊盤算着,一邊向趙匡胤說道:“再讓他們接近便難於控制,要先把他們停下,弓箭我可不行,趙大哥你箭法不錯,這次由你來吧。”他當年在隱龍村口,曾親眼目睹趙匡胤隨手便把空中飛鳥射下,趙匡胤雖會意過來,但心中卻感到一陣奇怪,自己在這個義弟面前從未發過一箭,爲何他竟知曉自己精通弓箭之道?但當此情況也沒有細問,從一名老兵手中接過彎弓,左腿一個弓步踏了在城牆邊上,把利箭搭在弓上,那條十分結實的軍用弓弦被他隨手一拉之下,竟滿滿的張開,驟然之間,趙匡胤的精神高度集中起來,腰板微挺,左手微舉,接着右手一放,那一支尋常不過的利箭竟倏然間化爲一度疾奔的流星般,向着那行人的隊頭疾飛過去!

    而那一行人眼見尚未走進弓矢的射程範圍,均沒有多加提防,倏然間看見從城牆之上,竟有一道異樣的銀光急射而來,除了心中大吃一驚之外,都是立時舉起兵刃準備擋格,當中就只有一人仍舊穩若磐石,絲毫不爲所同,低聲微微一喝:“別慌!射不中的!”

    只見趙匡胤那雷霆萬鈞的一箭,在將要射到隊伍之前,竟忽地改變方向的向地上急墜下來,只聽得“噗”的一聲輕向,那一根箭已直挺挺的插了在地上,而所在的位置卻正好是隊伍欲要前行的地方,箭尾之上的毛絮尚在餘力之中來回擺動,彷佛在警告着衆人莫要再向前行一般,那爲首之人雖看穿了趙匡胤的箭會急停下來,但卻沒料到它還能直插入土,深入半尺,顯得即使射到這麼遠的距離,箭上還留有不弱的餘勁,且利箭的勢道準繩之極,絕對可以射中來者任何一人,遂右手一擺,大喝一聲:“暫且停下!”跟着他之人都是立即停下步來,,而後面的人即使看不見爲首那人的手勢及喝令,但都是一起停下來的一點也不見混亂,且隊列整齊,絲毫沒有被趙匡胤的勁箭嚇到。

    石守信及其部人之人雖久歷戰陣,亦鮮見射術精湛如趙匡胤之輩,都是轟然喝起採來,張出塵眼見那一行已暫時停了下來,隨即向石守信道:“石大哥,輪到你了,先穩住他們,待我看看有否機會擒下他們的頭兒。”說罷便往走向城下的通道走去,趙石二人雖不知他爲何如此安排,但由於對他的智計安排均十分信任,故此都是凜然照辦,趙匡胤取過了另一支箭,拉起了弓準備隨時支持,石守信則向城頭之上的老兵作了個手勢,示耳他們掩起雙耳,隨即氣運丹田,一股真氣倏然間直涌向喉頭之處,於城牆邊大喝吐出:“是日天色已黑,城門早閉!諸位若想進城,可擇日卸下兵刃再來!”此數句說話便鼓足內力向外震出,聲音遠遠的送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饒是城樓之上那些沒有內功的老兵在近距離下雖掩着雙耳,還是被他震得頭暈欲嘔。

    就在城樓之上與接近東門縣城的那一行人相互對峙之時,張出塵已走到城下,竟見到了吳伯吳嫂,以及去而復返的吳瑄蘭,在她身旁站着的卻是童百名,張出塵鋪一見到他們,隨即喝道:“十分危險的!快離開這裏!”吳瑄蘭因爲聽到了號角之聲,擔心之下便在歸家途中折返的回來,現在被張出塵這麼一喝,不由得眼眶一紅,差點沒掉下淚來,張出塵再不理他們,徑自走到了城門之前,提氣運功,從奇經八脈之中如飲鳩止渴一般,提取那會侵蝕自己生命的真氣,隨即勁聚臂,把門閂托起,再微微的把城門拉開至一人出入的大小,接着清嘯一聲,只見一度黑影急速的向張出塵奔來,卻是他的坐騎野豬飛花。

    張出塵向着把守城門的兵士說道:“無論怎樣,也不能把城門打開!”衆人眼見他如此舉動,都猜想到他下一步想做什麼,不由得大驚失色,童百名叫道:“你也知道危險!幹麼這樣獨自出城?”吳伯卻淚留滿面,不住的叫道:“兒啊!不要再離開爹了!兒啊!”張出塵回過頭來,眼見吳家的人都是滿臉關懷之色,心中一動,隨即笑道:“只是出去走走罷了,爹你不用擔心啊!”吳嫂聽得他竟順着吳伯的瘋病稱他爲爹,心中一陣感激,不由得掉下淚來,吳伯聽得張出塵這樣叫他,倏然間靈臺一片清明,瘋病忽止,叫道:“莫要冒險!”

    童百名卻是大惑不解,從小到大,他都一直與病魔摶鬥,深知軟弱無力之苦,長大之後,身邊所發生的種種恃強凌弱之事如袁千河乘他的父親金環病重之時奪其城主之位,在不敵韓家寨後又強行徵拉壯丁離城,均使他對身懷武力者心感厭惡,對人性失望之極,實在不明白當此情況,張出塵非但不逃,還孤身一人,欲要出城與來者相抗,使他不由得對張出塵大爲改觀。

    聽着衆人的叫喊,張出塵再也不理他們,騎上了飛花之背,緩緩的步了出城門之外,右手一擺,喝道:“關上城門!”守城的士兵隨即把城門重新關上的,再以門閂牢牢的扣上,來者爲首那些人全都看到了城門打開,但由於趙匡胤適才一箭,爲首那人便沒有輕舉妄動,隨即看見了正緩緩走來的張出塵與飛花,這一幅景像便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了不久,一人一豬已走到了他們前面約十丈之處,張出塵在飛花背上輕輕一拍,隨即停下步來,目光直射向爲首那人,而爲首那人亦不禁細細打量這奇怪的人,以及奇怪的豬,雙方就這麼對峙着,良久不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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