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燃燒彈！”郭破虜的聲音也一樣顫抖着，雖然他早就知道了燃燒彈的威力，但如此恐怖的局面還會遠遠的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

上千個燃燒彈在短時間之內用投石機發射出去，粗糙的罐子裏面放着的是被稱作酒精的東西，那些都是張順用普通的酒進行蒸餾之後提純出來的，然後把它們和火油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最後再加上一些硫磺，便成爲了燃燒彈。

這個過程並不算是複雜，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而且爲了製作這些東西張順已經用掉了大量的物資，他這一次從李庭芝大營裏面帶來的酒和火油已經消耗一空，所以當這些東西用完之後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弄出燃燒彈了。

老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郭破虜的身邊，他的臉色也非常難看，嘴裏不停的念着阿彌陀佛，這些東西是他親手發射出去的，造成如此恐怖的局面也一定會算在他的頭上。

“小郭啊，看來張老三說的對呀，咱們都是要下地獄的，一下子就死了這麼多人，咱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這個老頭子也是被嚇壞了。

郭破虜很想露出一個張順標誌性的微笑給諸人打打氣，但半天也不過只是在僵硬的臉上皺了皺僵硬的肌肉，露出了半邊的牙齒，倒更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了“下去吧，我們都下去吧，去那裏也要繼續殺韃子，三哥不是說過麼，就算咱們死了，也絕不能和他們殺罷干休，殺的他們形神俱滅纔是最好的結果。”

此時猴子已經帶人跑了上來“小郭，咱們是不是衝出去殺上一陣啊，今天一天都是躲在這裏面被他們用弓箭壓制弟兄們已經快要憋瘋了，現在他們已經撤退了，正好是我們衝上去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的最好時刻了。”這個小子雖然長得瘦小枯乾，但卻絕對是個喜歡衝鋒陷陣的主，由於韃子一直都沒有突破到白刃戰區域，所以他們一直都在安全地帶看着卻沒有辦法參與，還有幾個人因爲想看看熱鬧而被對方的弓箭射傷或者射殺，這也讓猴子早就憋了一口悶氣吐不出來，現在終於看到敵人退去了，自然想要衝出去把這口惡氣給吐出去。

郭破虜苦笑了一下，這一次的戰事最大傷亡那個就是那些充當輔兵的丐幫子弟，大概有不到一百人受傷或者丟了性命，但沒想到的是猴子率領的近戰士兵壓根就沒有參戰卻也有了傷亡，這也是一件很讓人感到頭疼的事情，看來想要做好一個統帥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猴子哥，我們不能衝出去啊。你看看現在這個場面實在太亂了，而且正面的火焰還沒有完全熄滅，這麼大的戰場全都烤得像是燒紅的鐵板，你們衝出去別說打仗了，就是光跑步也會有損失，還是留在這裏看一下比較好吧。”

“看，看，看，看個屁！要是三哥在這裏，一定就下令衝出去了。”猴子還是很不甘心，他其實也不光是爲了衝鋒，也是因爲今天死了兩個人傷了三個人有點擔心張順回來自己沒法交代，所以想要衝出去立個功勞挽回點面子，可一聽說郭破虜不讓自己出去，當然會有點不高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一仗已經分出了勝負的原因，郭破虜的性格竟然又一次恢復到了之前的懦弱，他竟然沒有直接硬頂猴子，而是顯得有些猶豫。

猴子卻好想看出了問題似的，立刻湊近了說道“不要緊的，我們也不是傻子，就出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話我們也打掃一下戰場，有什麼沒死的也砍幾顆人頭回來，等之後送到襄陽城也給那些看不起咱們的人看看，老子們殺韃子可不是吹出來的。”

這個提議也的確讓郭破虜有點心動，他也不禁將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母親的身上，彷彿是一個孩子正在祈求糖果似的。

黃蓉心中一嘆，看來破虜到底還是年輕，他本來已經很清楚的判斷出了戰場的形式，但卻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命令手下人，哪裏還有剛纔在戰鬥中訓斥徐老聶的表現了，這條路纔剛剛起步，要走的還很長啊。

不過還沒等她出言反對，就聽到郭芙冷笑一聲“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出去送人頭麼？你以爲韃子都是泥捏的？他們雖然現在已經開始潰敗，但那也只是因爲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所以才敗退的，經過這一戰之後他們也就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失據了，別總想着衝出去建功立業，還是多想想下一次他們打過來的時候會是一番什麼樣的苦戰吧，現在養精蓄銳，等用得着你們的時候自然會讓你們上去的。”

猴子本來還想多說點什麼，但看着郭芙一副冷漠的神情也總歸說不出來了，畢竟郭大小姐不是郭破虜，這一點大家都清楚，最近一段的時間的接觸也都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背後還有和郭靖黃蓉夫婦撐腰，別說猴子了，就是張順也不敢惹她，所以只能狠狠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竟然連一句狠話都不敢留下來。

黃蓉反倒是一陣嘆息，要是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的性格可以中和一下那就好了，可惜這種東西怎麼可能中和得了。

郭破虜也終於放鬆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第一次指揮戰鬥總體來說還算是不錯，但面臨的問題也是很巨大的，最重要的還是物資消耗殆盡，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好在三哥很快就會回來了，他也不需要在如此的殫精竭慮，只要給三哥打好下手也就是了。

一陣微風吹來，火熱的空中中包含着刺鼻的古怪味道，但這種味道卻沒有讓郭破虜感到絲毫的難以忍受，反而讓他的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感覺，殺韃子還真就很過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