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凡想到這裏，突然張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他這是唾棄自己，他瞧不起自己爲什麼會產生這麼一個沒有骨氣的想法。

師傅已經不在了，他得要靠自己。

趙羽凡擡起頭，眼神變得銳利。

對，靠自己。

以前師父還說過，面對這種可以源源不斷獲得力量的妖精，他們捉妖人還有一種更乾脆的辦法。

很直接，那就是它再生多少，就消滅多少。

只消滅到它沒法再生爲止。

趙羽凡咬了咬牙，把這個肉球砍到它沒法再生……

哪怕它會分裂，那就砍到它沒法再分裂爲止。它會聚合，就砍到它沒法聚合。

如果是要做這種事情......趙羽凡狠瞪眼，瞧着面前這個墩在原地老神在在的肉球。

它太像個人了，那種狡猾的邪惡的讓人恨到牙根癢的那種小人。

趙羽凡脾氣上頭了，對這個肉球，他無論如何不可能再忍耐下去了。

他重重地研磨着牙齒，咯吱咯吱的聲音從他嘴裏出來。

他的憤怒已經到了一個頂點上了。

當量變積累到足夠的程度，就能夠引質變。

這是一個很基礎的哲學命題，倘若趙羽凡的刀夠快，夠迅，它就能夠讓這個肉球分裂之後沒辦法重新聚合再生。

可是趙羽凡雖然有這個想法，他有沒有做到這種程度的能力呢？

不管有還是沒有，凡是都欠着一個幹字。

去做就是了，想那麼許多一點兒卵用都沒有。

趙羽凡提刀邁步，迅捷地突進。

剛纔在顧慮的同時，他沒有忘記將自己體內凌亂流散的那些靈力給重新安頓穩定下來。

之前他氣息不穩，心神紊亂，連那些短暫加增力的小術訣都沒法使用，只是憑藉一口硬氣和一腔惱怒給這個肉球捶得頭都捶爛了。

他如今朝肉球奔過去的時候，腦子瞬間清空，靈臺清明，神靈穩靜。

那些瞻前顧後的來龍去脈，不必去管，上前去，砍就是了。

師父說過，萬一真的遇上了那種麻煩得要死的，會不斷地再生再生怎麼也消滅不了的妖精，就放開手去幹把，把你能夠想到的所有的招數都在它身上使用出來。

拼吧，拼心勁，拼實力。

拼誰更持久。

趙羽凡已經不再顧忌面前的這個煞貪是不是他這種蒼玉令牌的捉妖人能夠接觸的等級了，就是要砍碎它。

金光赫然暴起，下午的光天都遮擋不住這道殺意凌然的金色光柱。

趙羽凡手上原本只是一把菜刀，附魔之後菜刀刀身血紅，而如今他奔突揚刀，菜刀上金光直衝天際。

下一刻，那凌厲金光當頭劈下，肉球只來得及瞪眼，三條粗壯觸手和三條手臂高高揚起，試圖在前方抵擋一二。

但是裹挾着趙羽凡的怒氣和決心的金色刀氣，又怎麼會被三根觸手給擋住呢。

金光穩穩地從觸手上方切過，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出來，過如無物，異常平滑。

而肉球交叉在頭頂上方的三條觸手，卻吧嗒吧嗒落了地，過了一陣，那惡臭的粘液才從光滑的切口汩汩涌出，而這個時候，肉球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它只來得及朝上揚起臉，用它重新飽滿起來的那張依舊很哀怨的臉，來迎接趙羽凡的菜刀。

迅疾的咒術加持在身上，趙羽凡動作甚至都帶出了幾道殘影。

金光怒斬，揮出了一道金色的扇面。

這肉球的臉根本就不可能阻擋得住趙羽凡這兇悍的一記菜刀。

可是趙羽凡積攢起來的渾身的氣勢，在這即將砍在肉球臉上的一剎那，突然毫無徵兆地卸去了。

菜刀身上的金光紅芒瞬間黯然，只有那把平平無奇的鐵菜刀刀身，噗呲一聲砍進了肉球的臉中央。

這柄菜刀雖然勉強算得上是鋒利，但是要砍這麼一大坨的肉球，卻不可能辦得到的，太勉強了。

肉球的這張長在背上的臉很淺。

儘管趙羽凡手上的菜刀只能砍進肉球一點點，不過卻足夠把它這張永久哀傷表情的臉給切做兩半了。

趙羽凡見好就收，他撤回了刀。

一個滑步側身，躲過肉球橫揮過來的觸手，就着滑步的方向，斜向下在肉球側邊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大概三分深的口子。

接着趙羽凡腳步沒停，像跳舞一樣繞着這個肉球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上下左右橫斜豎直，各個詭異的順勢的方向，他走過路過就劃上一刀，不深不淺，就是三分。而且這些傷口還沒有重合，偶有交叉。

他就像是這個樣子，一手阻攔格擋肉球身體四面八方的觸手襲擊，一手菜刀上下翻飛，刀影縱橫，腳下蜻蜓點水，一步一轉，繞着這個肉球，隨時閃身在它視角的盲區。

而因爲第一刀將它整張臉切成了兩張，臉皮翻轉耷拉朝兩邊，它還根本就不好看東西了。

趙羽凡身如迅影，揮刀輕快，沒多一會，這肉球就遍體鱗傷，全身上下都是翻起來的皮肉，每一刀都是三分深淺，皮肉翻開的樣子都是一樣的，粉紅色的皮肉之下，慢慢地滲透出那種惡臭的液體來，肉球渾身上下都開始流淌這種液體。

從這肉球之前變身的情況來看，除了三舅的血液，還有它身上流下來的這些惡臭粘液，也說不定會給它帶去成長變大的力量。讓它們流乾，看這個肉球還怎麼變大。

趙羽凡已經將這個肉球切得身上沒有一塊好皮了。

渾身的疼痛令它顫動不已，可是它沒法子叫出聲來，因爲它的臉被砍成了兩片，它的嘴根本就沒辦法聚攏聲音。

不過就算是它能夠聲，趙羽凡也不在乎它哀嚎什麼。

第一遍已經切割完畢了。

三分淺的傷口，讓它渾身流血，先讓它疼，讓它疲憊。

趙羽凡停步退開，站在肉球身前兩步，瞧着這個肉球顫動着從地裏站起來。

它因爲身上的疼痛，還有身體上那些惡臭粘液的流失，似乎真的看起來變小了一圈。

不過這還不夠。

就在肉球用身下的觸手支撐着站起來，準備動作的時候，趙羽凡腳下一彈，人又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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