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雙眼放光，三舅點頭了！

“所以小舅你是同意救他了嗎？”他忍不住驚喜地叫了一聲。

“啊？什麼？”江川的大動靜反而驚到了三舅。

“你剛纔點頭了啊，你是同意救這個趙羽凡了吧？”江川臉上還掛着笑意。他就知道，三舅自己就跟那些妖精朋友處得好得不得了，只要把趙羽凡也說成是一個跟傳統捉妖人截然相反的存在，三舅一定會接受他的這個人設的。

三舅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皺着眉頭，頓了好一陣，才鄭重其事地做出了決定。

“川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求我的，我纔會同意這件事情的。”三舅擡手指着江川的鼻子。

畢竟救一個捉妖人這件事情和三舅的原則衝突了，他必須要找江川來當藉口，才能真的出手去救趙羽凡。

“哎，我曉得了，我就知道三舅你疼我。”江川搗蒜一樣點頭點得可勤快。

三舅伸手捋了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雞窩頭，從沙發上站起來，腦袋朝旁邊躺平了的趙羽凡偏了偏，“把他扛過來吧，二樓藥房外邊那間，我上去等着你。”

三舅說完趿拉着人字拖走出了客廳。

江川一個稍息敬禮，目送他出門。

等三舅出了門，江川忍不住嘴一歪笑出了聲來。

真的，能說動三舅這驢脾氣，他覺得自己還是算厲害的了。

江川走到趙羽凡身前，伸手輕輕在他臉上拍了兩下，他感覺趙羽凡的臉有些冰涼涼的。

“臥槽，別不是快差不多了吧？”江川心驚，怕趙羽凡扛不住就這樣掛了，忙去探他心跳鼻息，幸好感覺心跳搏動還算是有力，離死有一段差距呢。

“行了，趙兄，我三舅他決定救你了，我估計也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活蹦亂跳地站起來了。”江川笑着對並不能聽得見他聲音的趙羽凡說。

說完之後，他伸手把趙羽凡胳膊擡起來，把人架到自己背後，手腕上的機關護臂運轉起來，承載了趙羽凡絕大部分的體重。

江川揹着趙羽凡走出客廳，走過天井，進了右手邊的那個院子。

這座小院是回字形的屋宇結構，中間也是一個小天井，跨過門檻，迎面天井對面是大堂，擺着張老樹根雕成的厚重的大桌子，天井裏種着許多花，品種奇異，現今正是開花的時節，一踏進門，就能聞得見濃郁的複雜的花香。天井左右都是兩層的木樓，一層被天井隔開，二層卻是迴環連通着的，三舅就是在小院門的上方二樓那間聯通左右兩邊屋子的最大的屋子裏等着他。

江川天井旁邊的走廊走進去，從右手邊的樓梯上了樓，到二樓之後推門進去，迎面就看見滿屋子的藥材，擺放很隨意，看似雜亂無章，可三舅卻總是能在這亂糟糟的藥材堆裏很快地找到他想要的藥材。

江川揹着趙羽凡，小心翼翼地跨過滿地藥材，進了下一個屋子，就是三舅等他的那間房。

這二樓最大的一間屋子，平日裏都是牢牢地鎖着的，三舅不許任何人進來。

江川也很少有機會能夠進這個屋子。

他揹着趙羽凡跨進大屋，這間屋子雖然很大，但是傢俱擺設卻幾乎沒有，只是在四面牆腳堆着江川認不出來的藥材，對面有窗子的牆上掛着一排七八隻小小的竹籃子，籃子裏裝的也是曬乾的茅草一樣的東西。只有在大屋的最中間，有一隻特別特別大的缸，斑駁的深褐色，陶製，高近一米八，口徑也得有個一米五左右，缸肚子比口還要大幾圈。反正江川以前站到這大缸旁邊的時候是看不見缸口的，現在其實也看不見，畢竟他還沒有一米八。

尤其讓江川印象深刻的是，這口缸不是直接放在地板上的，而是有一個鐵架子，把這大缸架在鐵架子上的。而那個架子離地三四十釐米的樣子，不到半米。以前江川見的時候裏邊堆着一堆煤炭，不過今天再看，那架子底下倒不是煤炭了，而是一臺液化氣竈，缸旁邊，橘黃色的氣管連着一瓶天然氣。

江川進了屋子之後，繞着那大缸和天然氣管子轉了好幾圈，他轉頭對蹲在牆角不知道幹嘛的三舅說道：“小舅，你啥時候把這大缸換了裝備啊，不燒煤現在都改用天然氣了？”

三舅頭也不回，“早換好多年了，你小子長大了不用在來煮了，當然不知道。”

江川哦了一聲，把趙羽凡從背上放下來，讓他靠着天然氣的藍色罐子。

在江川有限的幾次進入這大屋的印象中，他都是被三舅拎着腳扔進那口大缸裏了的。那時候大缸底下煤炭燒得很旺，缸裏裝了快滿缸的不曉得是些啥液體，每次的顏色還不一樣。那時候他年紀小，看見這大缸和缸底下的火堆，總以爲三舅是要把他煮了吃，嚇得只知道哭，不過給他扔缸裏之後，那些詭異的各色液體溫度都不是特別高，雖然是有些熱，卻不至於不能忍受。每次他都得在這缸裏泡上幾個小時，直泡到一缸的液體從顏色複雜變成清水，他泡得頭昏腦漲，三舅才把他撈起來。

江川放下趙羽凡，走到缸前邊，伸手扣扣敲了幾下，聲音沉悶，缸裏似乎又灌上東西了。他跳了兩下，果然看見大缸裏滿滿一缸的黑色的粘稠的液體。

“我去，小舅，你這是在搞什麼詭異的實驗啊？這一大缸黑乎乎的東西是啥啊？”江川還伸鼻子聞了聞，那滿缸的黑色的糊狀的東西，倒是不臭，反而有股濃郁的說不出來的中藥香味。

三舅在牆角收拾了一堆東西，抱了滿手，他走過來的時候江川轉頭看來了看，他不曉得藥材，感覺三舅像是抱了一抱柴。

不過不是用來燒的，三舅把滿懷的東西都投進了大缸裏。

江川踮腳伸頭，扒在大缸邊緣看着那些藥材咕嘟咕嘟翻着泡泡沉進了這缸黑色的詭異液體裏。

“喂，川，別看了，你又不是沒看過，過來搭把手，把你這捉妖人朋友弄進去。”

三舅在旁邊叫了聲。

江川抽了抽鼻子，那黑色液體的中藥香味讓他感覺心裏安穩，不過這玩意賣相實在是不好。

他回頭看着三舅已經彎腰握住了趙羽凡的腳踝。

江川又想起小時候被他拎着腳踝直接離老遠就扔進缸裏的情景了。

“小舅啊，你這回也是要給他扔缸裏煮嗎？”江川上前抱住趙羽凡的上半邊身子。

三舅沒說話，他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江川的問題。

他和江川一頭一腳，把趙羽凡舉高了，頭朝下扔進了大缸裏。

那濃稠的黑色液體咕嘟咕嘟地吞吃趙羽凡的聲音連綿不絕，三舅拍了拍手，轉身去擰開了天然氣罐的開關，又彎腰去把大缸底下的燃氣竈擰開了，最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