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苦笑道：“瞧你這說的，花兒自然是說不出來啊。”

“那這話可是你說的，這捉妖人跟別的可不一樣啊。”

“確實是不一樣，小舅，你之前有沒有見過身邊帶着個妖精的捉妖人？”江川問。

“嘁，”他三舅翹起個二郎腿，搓着大拇腳趾，腳上的人字拖一搖一搖的，把頭一扭，滿臉不屑，“我捉妖人都沒見過幾個，我纔沒興趣看他們那副自以爲是的嘴臉吶。”

江川一吐舌頭，當初那批捉妖人把三舅他的妖精朋友們打殺趕跑的時候，他三舅是目睹了某些比較血腥殘忍的場面的，他當時也想阻止，可惜那批捉妖人肆虐過後，留下一地妖精的殘骸屍身，他是個醫生，就算是稱一聲神醫，能妙手回春，卻也是沒有辦法起死回生的。所以跟他提捉妖人，提那些被屠殺的妖精朋友，確實是很不妥。

但是江川還是要繼續說：“那天牢甫來找外公，他跟我們說了撫仙湖裏的大妖精有什麼動靜，然後他有些害怕，說怕萬一到時候撫仙湖裏出了什麼事情，他能不能不呆隔河了，跑來星雲湖給外公罩着。”

三舅一聽就笑了，“這倒是牢甫那傢伙的性格，總想着明哲保身。”

“是啊，他膽子賊小，外公也知道的，所以那天外公就答應他了，說萬一哪天撫仙湖出了事情，讓他就過來星雲湖，給他方便。然後當晚還安排我去隔河海門橋檢查了三道閘門，那天我倒是沒有查出有什麼問題，不過後來回來複命的時候被外公噴了，他老人家看都沒有親眼去看，就清楚地知道隔河上的三道閘門一共出了六處問題，”江川吐了吐舌頭，搖着頭，“都是今天讓我去修理的。”

三舅把腳放下來，又換了條腿翹起來，“所以說，你外公那點本事，不是誰都能學的，你倒是敢去接他的班啊。”

江川只是搖搖頭，繼續說趙羽凡的事，“就我去看閘門的那天晚上，還沒進界魚石，二毛就跑出來了，他一下跳到牢甫肩膀上，跟我們說界魚石來了個妖精，受了挺重的傷，後來又來了個捉妖人，現在那妖精和捉妖人打起來了。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妖精已經被捉妖人放倒了。”江川背對趙羽凡，舉起大拇指往後指了指他，“就是他，把個受傷逃到界魚石求牢甫搭救的狼妖給揍趴下了。”

江川頓了頓，接着又說：“不過有個事情我得特別跟你說一下，就是，那個狼妖之前就跟這個捉妖人認識，而且，這捉妖人還稱那狼妖跟他是朋友，他們早就認得的。”

三舅似乎沒聽懂，“你說......捉妖人和妖精做了朋友？”

“是啊，所以我才說他們不一樣嘛，這個叫趙羽凡的捉妖人，他不僅和那個被他揍趴下的狼妖是朋友，而且他身邊還帶着一隻小妖精，應該是隻蜘蛛精，不過人形是個蠻可愛的小蘿莉。”

“你先說說他既然和狼妖是朋友，爲啥這倆朋友要打起來啊？還跑到界魚石去打？”三舅問。

“具體的原因我不清楚，不過是那狼妖先受了傷，跑到界魚石去求醫的，不過牢甫當天沒在。趙羽凡應該是後來到的，然後他和他帶着的小妖精被狼妖偷襲了，小妖精被打暈了躺在河邊，所以趙羽凡是生氣了，把狼妖揍得夠嗆。不過也沒有下狠手，他還順手幫狼妖把受了詛咒的手掌心的爛肉給掏空了。”

“撲哧”三舅笑了。

江川愣了愣，“你笑啥？沒啥好笑的啊？”

三舅擺了擺手，“我聽你說他幫那狼妖清理詛咒的時候把人手掌掏空了。”

江川實在是摸不到他三舅的笑點，莫名其妙。

“詛咒腐爛和疾病不同，你就算是把他整條胳膊砍下來，詛咒沒有消除，他的手也好不了的。我看這小子是故意把人妖精的手給掏了個窟窿吧，只是當時看起來像是治好了詛咒，其實沒有，還會復發，繼續腐爛下去的。”三舅身爲醫生，果然關注的點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樣。

江川勉強跟着笑了笑，“可是我今天看見那狼妖，他那隻手好了不少了，也沒有詛咒的跡象了啊。”

“牢甫給妖精治病不是有一套麼，不就是個詛咒，還難不倒他。”

“好吧，你別打岔，讓我接着說啊，剛說到哪兒了？”

“就這小子公報私仇，打着救狼妖的幌子故意給人上刑。”三舅腦袋衝趙羽凡一偏，“捉妖人都是這種兩面三刀的陰險小人。”他不忘適時地損上一句捉妖人。

“就其實可能是個誤會吧，趙羽凡雖然和狼妖打起來了，卻沒有弄死他，後來牢甫和我回去之後，就把跟着他的那小妖精和狼妖都救了，然後趙羽凡就和牢甫聊了聊。我見這捉妖人似乎對妖精沒有什麼偏見，也就放心地去檢查閘門去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門口吃着宵夜了，辣子雞，包穀酒，還有魚湯，吃得挺嗨的。”江川道。

三舅怎麼聽還是怎麼不相信，“我真的不能想象，一個捉妖人，竟然坐在妖精的地盤上很嗨地吃夜宵，還喝酒，還喝包穀酒。”

“所以說嘛，這個捉妖人，他就是與衆不同，他跟之前你見着的那一批捉妖人根本就是不一樣的。你之前見到的那些，沒有哪個還有心情帶着個特別萌的小蘿莉的吧？”

江川決定把趙羽凡吹得再好一點，好讓三舅打消對他們捉妖人的那種仇視，給他救回來。也不曉得趙羽凡挺不挺得到三舅決定救他啊，別在途中挺不住就這麼嗚呼了。

江川忍不住擡頭去打量了趙羽凡好幾眼，看見他胸膛起伏還平均，這才稍微放心了些。

“而且他人還是很不錯的，我覺得他是可以認識認識的，畢竟牢甫留他住宿吃喝他都大方地接受了，坦然得很。不是說君子坦蕩蕩嘛，我看他就是捉妖人中的君子。所以嘛，三舅，你把你那落後的一杆子打死的觀點收一收，這人嘛，還是要救的。”江川腆着笑臉道。

結果他三舅卻冷淡地一搖頭，“不，還是得一杆子打死。他是捉妖人，沒啥不一樣。我就是不救捉妖人，這是原則。”

江川有些煩了，“靠，小舅啊，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你這話可對不起你醫生的身份啊。”

結果三舅一搖頭，“人家的神醫脾氣可大，都是三不救四不救，我可沒那麼大的脾氣，”他頓了頓，“我只是單純不願意救他們捉妖人而已。”

“那合着我這一通解釋，他和別的捉妖人不一樣，白解釋了？”

“白解釋了，捉妖人，都一樣。”三舅點頭。

“嘶......舅啊，你看端木蓉不還救了蓋聶了嘛，你破個例，就救救這姓趙的吧，我覺着他人真的不錯，等救醒了你就知道了。”

然而三舅還是任性地搖頭，把雙腿擡到茶几上擱住。

“小舅，你這樣，我這面就沒法吃了。”江川無奈地指了指他三舅腳邊剩下的半碗麪。

“那就別吃了，誰讓你扛個捉妖人來壞我心情。”

“小舅，你這思想真的不對......”

“我管他對不對，反正捉妖人都是一路貨色，沒啥不同的，不救，就是不救！你把他扛走，別死我沙發上了。”

三舅把臉一轉，似乎連看都不願意看見趙羽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