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沒事了，你哥重新有了呼吸，就好說了。”中年人過來拍拍阿珠肩頭，對她說。

阿珠回頭衝他笑了笑，表示感謝。

“多虧了你，多虧了你，”那瘦小男人在阿珠身後一拍巴掌，笑嘻嘻地說道，“小姑娘多謝你了哇，要不是你我就要跟男人親嘴了啊，雖說是做人工呼吸救人要緊，但是畢竟心裏還是有一些介意的。”他雙手合十，面帶歉疚地對阿珠作了作揖。

中年人笑罵道，“你這傢伙，人命關天的你還猶豫。”

“嘿，那你怎麼不來做？就知道在一旁指手畫腳的。”瘦小男人不高興了。

“人是你發現的，是我們幫着救上來的，誰發現誰救。”中年男人攤了攤手。

瘦小男人一翻白眼，“得了，現在人也活了，我去擺我攤了，我那車瓜子才下了半車，忙着去救人還翻地上了一袋呢，虧死了我。”

“等等，”中年男人攔住他，朝阿珠和趙羽凡努了努下巴，“人是救活了，就幫忙幫到底吧，幫人家送到村裏衛生院去看看，人只有一個小姑娘，你就把人家放在這裏不管了？”

阿珠這才發現，這個瘦小的男人正是之前她和趙羽凡賣瓜子的那個小攤販。

“小姑娘，來我們幫你把你哥送到村衛生院去，那裏有醫生，好照應下你哥。”

中年男人給阿珠解釋了一下，然後衝瘦小男人揮揮手，旁邊又上來兩個人，四個人擡頭擡腳擡屁股的，把趙羽凡穩穩地端住了。

然後小心地下了海門橋的臺階，往村子的衛生院走去。

阿珠大概也曉得衛生院是能救人的地方，她跟着這些人順着路邊走。

趙羽凡在跟魚姥姥打了一場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又掉進水裏淹了一回，現在救起來呼吸是有了，但是他受的傷衛生院的人能救得了嗎。他又不是得病了，這一身傷還有契約的反噬、符咒透支了身子，這些阿珠覺得應該去找那牢甫要好一些。人類的話，可能沒辦法醫治他遭了反噬吧？

但是小姑娘並不確定，她又沒辦法拒絕這些人的好意，畢竟剛纔是他們幫忙救起的趙羽凡。那個瘦弱的瓜子小販還寧願嘴對嘴去給趙羽凡做人工呼吸呢。

一想起剛纔自己是用嘴去給趙羽凡肚子裏吹氣的，阿珠突然就耳朵根子發起燒來。

剛纔慌張着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現在又想起來，她也不清楚爲什麼就會好像很害羞，心跳加速耳朵發燙，慌得不行。

趙羽凡的嘴脣很涼，就像是之前在江城的步行街上吃到的木瓜涼粉一樣。只不過木瓜粉吃起來要甜上一點點。

阿珠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這麼清楚地記得趙羽凡的嘴，她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臉頰，她的臉比耳朵還要燙。

小丫頭突然腦子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低着頭看着地上，只是機械地朝前走，也顧不上看路了。

阿珠沒看見前邊擡着趙羽凡的幾個人都停下了腳步，她低着頭一直走，突然撞到了在最後邊擡着趙羽凡的雙腿的那個中年男人。

阿珠一驚醒來，中年男人回頭衝她笑笑，說道：“有個人說讓我們停一停，他認得你哥。”

阿珠奇怪地擡頭去看，剛纔她一直在神遊天外，根本沒有注意眼前，沒看到有什麼人讓他們停下來。

她一擡頭就看見了路邊停着的一輛黃色的小電動車，然後看見了正在趙羽凡身上摸摸索索的江川。

四個海門村的好心人扛着趙羽凡，停在路邊上給江川檢查着。

阿珠見了江川，脫口而出一句“是你！”

江川聽見聲音，轉頭看見中年男人身後的小丫頭，衝她點了點頭。

“我剛好過來，怎麼你們這是發生了什麼，趙兄他怎麼成這副模樣了？”江川雙眉微蹙，他似乎是看得出來，趙羽凡並不是單純的溺水。

“這大兄弟是不小心掉水裏淹了吧，我們剛纔撈起來的時候他都沒氣兒了，好險還能給救回來。”瓜子小販道。

江川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們這是，要把他送到哪兒去？”

“我們看這小姑娘只孤零零一個人，就順手幫她把她哥給送到衛生所去。這會兒怕是還要檢查檢查呢。”中年男人道。

江川又解開趙羽凡的衣服，看了看他胸口，伸手摸摸他額頭，撐開他眼皮，看了看上翻的兩個眼珠子。

“沒啥大礙，就是一時沒緩過來而已。”江川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

然後他轉頭看着阿珠道，“沒必要去衛生院的，要不我幫你把他拉回去吧？”

阿珠怔了怔，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江川。

“怕是要到衛生院去給醫生看一看才行啊，這掉水裏淹着了可不是小事，萬一肺裏了水什麼的，還是要檢查檢查纔好吧。”中年男人猶豫道，“你們把他拉走去哪兒？萬一一直不醒還不是要送去檢查。”

江川伸手拍了拍趙羽凡的肚子，“多謝您關心了，我自己就是個大夫的。這位是我朋友，我負責照顧他就好了。”

瓜子小販和中年男人還有另外兩個村民都轉頭去看阿珠，他們等這小姑娘來做決定。

阿珠抓着腦袋想了想，對他們點了點頭，“嗯，這個大夫的話沒錯，麻煩你們了，把我哥交給他就好了。”

村民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幫着江川和阿珠把趙羽凡送上了電動車上，扶穩綁好了。

江川衝他們點點頭，推上電動車往前走。

阿珠走在車旁，照看着趙羽凡。

他們往相反的方向，朝着界魚石公園走去。

村民們站在路邊看着江川和阿珠離開，那瓜子小販撓着腦袋問，“我看那小夥子淹得夠嗆，這路上隨隨便便跳出個‘大夫’來能信嗎？就把人交給他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沒見人小姑娘都說了是嗎，人家的事情，你管那麼多也沒有用啊。”

“不過是真的奇怪啊，剛纔我們應該打120纔是，到時候人送去醫院了，我們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救人怕啥麻煩啊。散了吧散了吧，人都走了，就別在這耽着了，該擺攤擺攤，該下海的下海，不撈魚，飯還吃不吃了？”

中年男人揮揮手，村民們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