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凡回頭瞪了一眼魚姥姥，轉身就要朝那團白汽跑去。

身後魚姥姥卻輕輕一嘆，“了不起，你帶來這小妖精明明只是個小傢伙，不僅能使用你們的符咒，竟然還把我家的大花花兒都給捅破了。”

趙羽凡沒管她說啥，三兩步跑到白汽裏，揮手將白汽掃開，尋找着阿珠的身影。

“咳咳，咳咳咳。”

他聽見阿珠的咳嗽，朝那個方向找去。

白汽裏潮溼，直往鼻子喉嚨裏鑽，趙羽凡喉嚨癢癢想咳嗽。

朝前摸了幾步，看見地上坐着一個小小身影，他湊近蹲下，果然是小丫頭。

阿珠跪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在蒸騰着白汽，裸露在小裙子外的皮膚變成緋紅色，她有些氣喘，不過身上並沒有明顯傷口，精神狀況也不壞。

趙羽凡抓住小妖精肩膀，只感覺她身上發燙，是沾染了那向日葵流出的綠色汁液的緣故。

“怎麼樣阿珠？沒有大礙吧？”他邊詢問着，邊掏出符咒，在小妖精頭上擰開，一抔清水自符咒裏流出，沖刷着阿珠的身子。

符文中的清水自帶淨化清洗的效果，阿珠身上沾染上的粘液被衝去，總算是不再冒白汽，不過之前被灼傷了的皮膚依舊泛紅，觸碰還是會疼。

阿珠站起來，她是第一次認真地經歷戰鬥，背後那株巨大的向日葵已經躺倒，雖然還在抽搐着，倒是真的掛了，大葵花上大嘴張着，下邊綠色的粘液漫溢開，經過的地板上也呲呲地冒着煙。

趙羽凡摸了摸她的腦袋，衝她笑笑，“真是好樣的。”

然後把她護在身後，轉回身，凝神看着站在遠處一直看着他並沒有採取什麼動作的魚姥姥。

“你們兩個之間的契約，是不是有傷害交互這一條款啊？”魚姥姥笑眯眯地看着趙羽凡，還有偷偷露個腦袋出來看她的阿珠。

趙羽凡沒說話，他現在可沒空多嘴。

剛纔魚姥姥一直是看戲一樣看着阿珠和向日葵爭鬥，現在勝負分出，唯一的反派只剩她一個了。如果她要動手，趙羽凡不覺得自己能接得住。

況且現在正處在她的領域當中。

趙羽凡恨啊，這個趙天成真的是有毒，好死不死要把自己掛出來正面對上魚姥姥。

要不是職責所在，魚姥姥是個妖精，他肯定第一個把趙天成送出來，這玩蛋玩意兒，死了都不值得同情，只要是不被妖精搞死，他愛咋咋死。

趙天成正往牆角縮着，悄悄地往木屋的門口挪去，

趙羽凡看見他的動作了，但是他清楚，在魚姥姥的領域中，這種小動作，卵用都沒有。

魚姥姥像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似的，繼續說，“跟妖精簽訂契約的捉妖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通常情況下，當捉妖人遇到了資質非常好的妖精，殺了可惜，留着反而有大用。在這種時候，你們的傳統就是和妖精簽訂契約，將它們收服，並進行培養，最終達到你們需要的程度。再然後，就像是養着的豬羊夠肥夠壯，可以屠宰取用......”

魚姥姥慢慢地講着捉妖人和簽下契約的妖精的事情。

阿珠越聽越害怕，她抓着趙羽凡衣角的小手撒開了。

“你們捉妖人跟這類妖精簽下的不平等條約，是把它們給當成奴隸，進行過壓榨。”

趙羽凡沒有反駁她，因爲他自己也知道，捉妖人對待妖精的態度就是如此，一般的妖精沒用就直接抹殺，那些也許會有用的，需要暫時留着的，就同它們訂下契約。

但是別的捉妖人和他並不相同。

他和阿珠之間的契約，是平等的。

魚姥姥話鋒一轉，視線落到往後退走阿珠臉上，“你還真的是個不同尋常的捉妖人啊，和契約的妖僕傷害交互，這樣的話，你背後的小丫頭在受到傷害的時候，會將大部分的傷害都轉移到你的身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會願意替僕人承擔傷害的主人。”

阿珠聽了魚姥姥的話，驚訝得大張着嘴，難以置信。

她額頭上的那枚翅膀一樣的標記幽幽地亮了起來，她感覺標記上散發出一絲溫熱。

“我的大花花兒體內流淌着的血液可是具有比濃硫酸還要猛烈的腐蝕性的，小丫頭就算是個妖精，也絕對耐不住這樣強度的腐蝕，絕大部分的傷害都是轉移到你身上去的，我很好奇，你是把替小丫頭承受的傷害，轉移到身上的哪個部位去的？怎麼我看不出來？”魚姥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趙羽凡。

分明替阿珠承擔了許多傷害，但是他卻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這讓魚姥姥感覺很奇怪，他從趙羽凡和阿珠身上的氣息之中看出來的契約分明就是趙羽凡在替小妖精承擔傷害。跟那些讓妖精僕從來替自己承受大部分傷害的捉妖人的契約流向是相反的。

阿珠朝前走了兩步，她伸出手想要去抓趙羽凡的衣裳，但是伸了伸手，卻沒有抓上去。

“哥......你不是說，你跟我的契約是平等的嗎？”

趙羽凡之前跟她說過，他和她的契約沒有附加條件，只是一個尋常的約定而已，就是約好了，他會幫助她洗乾淨因爲沾染人血而即將墮入魔道的可能。他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契約對他並不公平。

魚姥姥繞過桌子，走到趙羽凡的身前，擡頭看着他。

她擡起魚網，用網兜戳了戳趙羽凡的下巴，“我是看在這個小妖精的面子上，才一直對你很客氣的，你知道嗎？”

趙羽凡咧咧嘴，沒說話。

“我看你是個奇怪的捉妖人，在跟妖精僕從簽訂契約的時候不平等的一方竟然放在身爲主導的捉妖人這邊，你真的是一個奇葩呀。”魚姥姥評價道。

趙羽凡燦然一笑，“哪有什麼平等不平等的，我帶阿珠下山之前，可是答應了她的爺爺和朋友們會好好照顧她的，我這人粗心，不會太仔細地照顧人，怕小丫頭不小心受了什麼傷。在契約上做點手腳，把她受到的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樣保護起她來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