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小院，趙羽凡鼻頭一癢，張嘴就是一個打噴嚏，打得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阿珠給他遞了紙巾，趙羽凡擦乾淨嘴，眨巴着眼睛擡起頭。
“我去，這什麼鬼地方，妖氣這麼濃？這得是什麼妖精啊！”
“就是姥姥。”趙天成淡淡地道。
趙羽凡環顧着四周，雖然妖氣濃重，但是這小院裏繁華綠草長勢很好，不像電視裏那些妖怪居所，陰森可怖。
阿珠滿心期待待會的驢肉宴席，腳步輕快，走到了趙羽凡的前邊。
他們跟着趙天成來到小木屋的門前，趙天成做了個請的手勢，躬身侍候在門旁。
趙羽凡瞅了一眼門邊草地上的那株比阿珠還高的向日葵，一隻妖精，雖然四周妖氣濃郁，他還是聞出來了。不過也沒有太在意，畢竟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進了木屋，在寬敞的一樓室內，四個角落各擺着一隻插滿蠟燭的青銅多枝燭臺，將房間照得明亮。屋子正中有張圓形大桌，桌上也擺着三隻小的燭臺，而在燭臺後邊，面對小屋門的一側，姥姥披了條黑色的披肩，微笑地坐在那裏朝門口看過來。
趙羽凡和阿珠走進屋子，趙天成跟進來把門帶上。
關門時候帶起的風吹動了門口的燭臺，上邊的幾十根蠟燭火光搖動，地板上被照出來的隱約的影子便跟着搖晃起來。
“請坐。”姥姥衝趙羽凡和阿珠擡了擡手，示意他們到桌前桌下。
阿珠一進門兩隻眼睛就被桌子上擺滿了的菜餚吸引住了。十好幾道菜，全都好像是剛剛端上來的，熱氣騰騰，驢肉特有的香氣飄到她鼻子裏，晚飯匆匆在村子裏路邊攤上吃了點的小丫頭馬上滿嘴生津，雙眼都瞪直了。
趙羽凡一瞅阿珠這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沒好氣地拍了拍她後背，小丫頭馬上跑到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兩隻小手捏成拳在自己膝蓋上敲敲敲，盯着面前的一盤紅燒醬肉躍躍欲試。
趙羽凡也拉開椅子在姥姥的對面坐了下來。
“二位，不用客氣，請動手吧。”姥姥溫和地說道。
阿珠擡眼看了一眼趙羽凡，見他點點頭，馬上捉起筷子，夾了一塊醬肉送到嘴裏。
趙羽凡卻沒有着急動筷子，他轉頭看了看站在姥姥旁側的趙天成。
似乎是看見了趙羽凡的目光，姥姥對趙天成一揚下巴，趙天成愣了愣，隨即彎了彎腰，在姥姥手邊坐下，抓了筷子，不過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恭謹模樣。
趙羽凡嚐了一片涼片，他可不是來吃驢肉席的，雖然的確這桌驢肉新鮮又美味，他的注意力始終都是在對面的那個姥姥身上。
深不可測。
趙羽凡對這位姥姥的第一印象便是這個。
之前在隔壁的院子裏一絲妖氣都沒有發現，僅僅只是隔着一扇小門，門的兩側卻簡直就是兩個世界。趙羽凡能夠感覺到衣服口袋裏的妖怪雷達在劇烈地震動着。他伸手進去，將雷達按滅，就像早上起牀按掉鬧鐘一樣。
趙羽凡隱約地感覺得到，他們踏進那扇小鐵門的時候，似乎像是進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裏，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從前師父訓練自己的時候也總是創造出這種獨立區域，他老人家說過，這是領域。
這是個能夠創造出自己的領域來的妖怪。
趙羽凡從來沒有真正地遇見過這種程度的妖怪。
連他自己，也都還沒有摸到“領域”的門檻。
大意了。
之前遇到的祁業郎也好，牢甫也好，他們都不是特別有威脅的妖精，這讓趙羽凡有些掉以輕心了。
沒想到，本以爲魚姥姥最多也就是跟牢甫差不多的那種程度了，畢竟再怎麼樣也只是一條魚成精了而已，但是見到正主了，才陡然發現，她竟然能夠釋放領域了。
並且趙羽凡悄悄地感知了一下，這整一個小院子，都被姥姥的領域覆蓋住了。
趙羽凡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冷靜，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穩住心神。
竟然被一隻妖精給震懾住了，他心裏自嘲了兩句。
擡起頭，他望着對面慢悠悠地動着筷子的姥姥，開口道：“姥姥，您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我們了？”
姥姥擡眼一瞥趙羽凡，放下筷子，十指交疊，擡起頭來，笑眯眯地看着趙羽凡，點了點頭。
“從你們中午的時候踏進神魚泉大門，我就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了。”她瞧了瞧一邊張着嘴被辣椒辣得直喘氣的阿珠，“有意思的組合，一個捉妖人，和一個已經開始魔化的小妖精，你們到我這神魚泉來，是想做什麼的？”
趙羽凡呵呵一笑，“既然姥姥你已經知道我們了，那我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們是專門來找您的。”
“找我？”姥姥似乎有些驚訝。
“讓我猜猜，你是一個捉妖人，而我是一隻資深的妖精，捉妖人來找妖精，顯然沒有好事情。”姥姥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卻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她就像是隨便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趙羽凡卻有些不自在。
一直以來，他遇上妖精，從來是一點不怵的，更有時候作爲妖精的天敵，他還有些盛氣凌妖。可是現在面對坐在對面的那個姥姥，位置似乎顛倒了，一點不怵的反而是那個姥姥。
從一開始，趙天成在那亭子中接引他們來到這次宴席，他就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他並非有備而來，除了一包瓜子，而先做了準備的，反而是這個姥姥。
“不，不是這樣子的，”趙羽凡感受到了壓迫感，是對比自己強的存在的一種敬畏，“雖然現在我看起來還是個捉妖人，但其實，我早已離開捉妖人協會了。”
姥姥十指交叉，把指頭伸直了，“不管怎麼樣，你畢竟是個人類。跟人類打交道，我們妖精從來都是要先做好完全準備的。現在，你已經吃了我擺的宴，面子總要給我，我也不怕你動手了。”
趙羽凡苦笑，“不，您誤會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是想來動手的。”
尷勒個尬，在發佈的時候忘記了改標題，本章標題成空白的了【笑哭】
《戒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