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凡領着阿珠，沿着柏油馬路慢慢地往前走。

這條馬路在兩山之間，山上綠樹成蔭，旁側還有一條清澈河流，晨起的鳥嘰嘰喳喳，從左邊的林子撲扇翅膀，迅速地飛過頭頂，落進右側的樹枝間，只聽得見清脆的啼聲，振翅的撲棱棱，再看不見鳥兒的影子。

阿珠扭着脖子瞅着道旁的山林裏，突然大眼睛一瞪，一直左邊，叫了聲“看那裏，一隻胖松鼠！”

趙羽凡循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見林中樹杈搖動，落下幾片葉子，並沒有看見胖松鼠的影子。他想起之前在阿珠的樑王山上，她也有一個小夥伴，就是一隻松鼠成的精，也是長得胖胖的，還蠻可愛。

趙羽凡回頭看了看東張西望的小蘿莉，她剛吃了早點，精神很足，小腦袋左看右看，轉個不停，不時發出一聲驚呼，指着濃密的林子讓趙羽凡看她又發現了一隻什麼動物。每次趙羽凡轉頭去看，都慢了一拍，看不見了，但是小丫頭卻樂此不疲。

他們沿路往前走，上了個陡坡，坡路盡頭，山谷口的位置，是一個村子，大概就是牢甫所說的海門村了。

手邊的隔河一直穿過村子，村子裏在河上搭起了許多小石橋，雕刻精緻，還蠻有味道。而隔河一直往前流過村子，跟另外一個廣闊的湖連在一起。那個湖，就是星雲湖了。

趙羽凡站在坡上，擡手搭着眉毛遠眺，他發現遠處的星雲湖在朦朧的晨霧中被幾座連綿高山山圍繞，大概的輪廓像是個橢圓，湖水不似撫仙湖那般平靜，佈滿了皺褶。這星雲湖看着不是特別大，跟看不見邊界的撫仙湖比算是小了，不過據說撫仙湖水，全是靠這星雲湖注入的。

在隔河和星雲湖交匯的前端，跨過隔河有一座很長的石橋，是海門村上最長最寬也最雄偉的一座橋，那是海門橋。

趙羽凡和阿珠走進海門村，村子裏正在趕早集，在海門橋旁公路拐彎的位置，開出了一塊很大的空地，小販們就在這裏擺開地攤，賣菜賣小貨。人羣熙攘，還挺熱鬧。

趙羽凡和阿珠上海門橋上看了看橋外的星雲湖，星雲碧波，比沉靜的撫仙湖多了幾分兇猛。海門橋上立着一塊石碑，應該是新刻不久，趙羽凡上前查看，見碑上寫的“出流改道工程”，還有起止日期與工程意義，他讀了一陣，發現最後寫的竟然是撫仙星雲兩湖因這項工程，入水與注水雙方交換，原本星雲湖注入撫仙湖，現在卻變成了撫仙湖注水進星雲湖，最後流向玉溪大河的瀑布。

“我說這湖水洶涌得厲害......原來是人力改了道。”趙羽凡看了眼腳下的星雲湖水，喃喃道。阿珠倒是並不在意，她的目光在集市上賣小食的攤位上逡巡。

下了橋之後，他們擠進人羣，順着往前走。

趙羽凡注意到阿珠總是回頭去看一個賣炸洋芋的攤位，他好笑又好氣，這小丫頭，纔剛吃完沒多久，又惦記上了。

“想吃嗎？”趙羽凡拉起阿珠的手，衝後邊的炸洋芋小攤努了努嘴。

阿珠一怔，自己流連零嘴被發現了，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頭，搖頭拒絕。

“你不吃那我自己買一盒好了，我聞那味道挺香。”趙羽凡笑。

“我吃！”阿珠急了，大聲道。

趙羽凡微笑，拉着她走到炸洋芋的小攤前，要了兩盒切成波浪形狀的芋頭花，小販從滾滾的油鍋裏撈起芋頭花，晾乾油裝好，淋上醬汁，又撒了幾撮薄荷和芫荽，插上竹籤，遞了過來。

阿珠捧過，急不可耐地戳了一塊送進嘴裏，趙羽凡沒來得及阻止她，但是小丫頭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被燙出眼淚，而是兩眼彎彎，滿臉幸福。

“不燙？”趙羽凡疑惑，明明是剛從油鍋裏撈出來的，他自己戳了一塊送進嘴裏，立馬燙得吐了出來，眼淚都燙出來了。

他伸着舌頭，揮手扇着涼氣，看着一塊一塊往嘴裏送的小丫頭，心下低估，妖精就是厲害，都不怕燙的。

等他舌頭歇好了，不那麼疼了，戳起炸洋芋小口地咬着吃，轉頭一看，阿珠已經把她自己的那一份吃光了。

正仰着小臉瞅着他手上的這份。

趙羽凡笑問道：“阿珠啊，你不撐嗎？”

小丫頭點點頭，又搖搖頭，“撐，但是好吃的話就不撐。”

趙羽凡眯了眯眼，不是很能理解這小妖精的邏輯。大概是好吃就是天下第一重要的事情吧。

他們在集市上鑽來鑽去，趙羽凡看見街邊有賣炒瓜子的，幾隻透明大塑料袋，裝了半袋多的瓜子，有生的，有熟的，旁邊還支着一口大鍋，底下燒着蜂窩煤，大鍋滾熱，裏邊翻炒着半鍋瓜子，混雜着祕製香料，隔着老遠，香味都直往鼻子裏鑽。

阿珠怎麼經得住食物的香味，她拽着趙羽凡往那邊擠過去，伸長脖子看着鍋裏翻炒的香瓜子。

шшш★ t t k a n★ ￠ ○ 趙羽凡記起牢甫跟他說的，那個神魚泉的神魚會嗑瓜子，並且讓他去找的傳說的魚姥姥，尤其喜愛嗑瓜子。

趙羽凡看了看，這賣瓜子的小販一邊大汗淋漓翻炒瓜子，一邊回頭向趙羽凡介紹他攤上的貨。生瓜子香瓜子茶味瓜子甜瓜子鹹瓜子還有祕製瓜子，問他要不要來點兒。

趙羽凡想了想，要他一樣來一斤，全都裝一塊。瓜子小販笑着放下手裏的大鍋鏟，找了個大布口袋，給趙羽凡裝了滿滿一袋。

趙羽凡接了瓜子，摸摸口袋發現還有些發燙，大概是剛從鍋裏抄起來不久。

他把布包遞給阿珠捧着，“喏，這包瓜子你抱着吃吧，不過在我們去到神魚泉之前，你可不能全給吃完了。”

旁邊的小販一聽就笑了，“這麼一大包，小妹妹怎麼可能吃得完，不擔心她多吃，只是怕吃得多了嗓子疼，要多喝水才行。對了我聽你們要去神魚泉？”

“是啊，打聽一下，到那神魚泉怎麼走？”趙羽凡問。

小販轉身一指，“你們沿路往下走，出了村上了公路就三四公里，能看見條岔道，是去龍街鎮上的，岔路口有大路牌子，寫着神魚泉的方向，那地方是個景點，好找得很。你們買我的瓜子就對了，神魚泉的魚就喜歡嗑我們家的瓜子。”小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咧開嘴笑道。

趙羽凡道了謝，付了錢，拉着往嘴裏扔瓜子的阿珠擠出集市，沿小販指的路去了。

小丫頭吃瓜子有些笨拙，瓜子扔嘴裏連殼嚼碎，抿出核來舔下，再把嚼碎的殼吐出來，趙羽凡看得想笑，抓過一把瓜子，用手剝開示範給她看，還有用嘴嗑開小口的方法。

“怎麼？以前沒吃過瓜子？”趙羽凡把剝好的一把瓜子遞給她。

阿珠驚喜地接過來，張嘴吞了，搖着頭，“以前燕子摘過向日葵，我知道這是什麼，但是剝着吃太麻煩了，而且他摘給我的沒有這些瓜子做得這麼香。”

“正好，不會剝就吃不到，省得你今早吃了這麼多東西嘴還不停，”趙羽凡嘴上說着，倒是又給她剝了一把瓜子，“這可是人家炒出來的祕製瓜子，當然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