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勝算，還是不知道？”守銀問。

“不知道。”吞金在椅子裏坐下，“剛纔那個漩渦的力道實在是恐怖，整個湖裏的船隻都被拽過去了，但是你是親身經歷了的，那個力量沒有搞出多麼大的聲勢，就算是颳風下雨，掀起來的浪都比剛纔大，可是平時浪哪裏會有這麼恐怖的力道，看看那些撞得粉碎的船。所有的力量都藏在水底下，水面之上幾乎沒有動靜。這不僅僅是說力量多大了，更可怕的是，對這個力量的精確掌握和運用。剛纔你在水裏應該是沒有注意，在湖裏船隻和人被往裏扯的時候，岸上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到，是等有幾艘船撞在一塊，聲音很大，他們才發現湖裏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才哭爹喊娘地往外跑，藏得真的深得害怕。”

“嘖，如果老爺子的消息不錯的話，這裏頭這個東西可是個上千年的古老存在......師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惹老頭子不高興了，不然他爲什麼要給你安排這麼個任務？”

“我怎麼會知道，我在師父面前那麼安分，我哪敢去惹他老人家不高興。”吞金苦笑。

“那麼講道理，這個撫仙湖裏邊的東西，我不認爲是你一個小小玄鐵令和我一個蒼玉令就能夠對付得了的。我主張，放棄任務，回去告訴老爺子，讓他親自帶厲害角色再來。我不想年紀輕輕就交待在這西南大山裏邊。更不想你才十幾歲，啥好吃的沒吃過好玩的沒玩過好看的沒見過，連女人都沒有過，就嗚呼了。”守銀面無表情地對吞金說道。

吞金猶豫一陣，竟然搖頭，“不，我覺得也許我們能拼一拼。”

守銀皺眉，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小師兄的倔強，但是事關生死，他想勸他放棄。

“師弟你應該不知道，師父臨行前告訴我，這次我要面對的這個，是條快兩千年的古蛟，而它在最近正要渡劫化龍，雖然它道行深得可怕，但是在它變化成龍的過程中，它會變得十分脆弱，所以我們是有機會的。”吞金眼神堅定，看着師弟。

“你要想清楚，那，是蛟啊，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麼麻蛇蟒蛇，而且兩千年，什麼概念？中華上下才五千年。”守銀的眉頭鎖得很緊。

他不像吞金，年紀輕，有活力有勇氣有衝勁。他看到的要更多更遠。

的確，妖精修行幾百年還要有機緣才能變化成人，而且當它們變成了人，也只不過比尋常人強上一些。一個稍微有天賦的捉妖人，修行個十幾年，輕鬆就能斬妖除魔，要是再有個什麼法寶或着高等符咒，那更是妖精的噩夢了。但是當妖精的道行過了千年，就不一樣了。

千年的妖精，跟百年十年的妖精，不是一個物種，不能混爲一談。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些上了千年的妖精，多數都沒有變化成人，幾千年依舊保持着自己最初的蠻荒獷野。早變成人晚變成人對妖精而言是有區別的，因爲人類軀體在修行的時候會更方便，而那些根本不屑變成人的遠古大妖，它們本身的潛力和資質，就不是人類能夠比擬的。

因此，就算是處於最脆弱的狀態的古蛟，守銀也不認爲自己或者是師兄，能夠把它怎麼樣。

但是看着吞金堅持的樣子，守銀也沒有辦法，他最後算是妥協了，既然已經說出口了要幫師兄，現在就沒有反悔的說法。

“行，既然你執意想要嘗試，那我也陪你，不過我先說好，這次的行動我們必須事先做好充足的準備，而且你得聽我指揮，我的目的絕不是完成任務，而是把我們倆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一有不對，我就會撤，明白麼？”守銀認真地道。

“是，我聽你的。”吞金點點頭，果然師弟總是站在他這邊的。

“那個古蛟弄出來的漩渦，幾乎連湖中央的那座孤山都扯動了，而且我們有理由相信這種漩渦只不過是它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來的動靜，保守起見，那這個漩渦的力量放在古蛟的力量最低值上......”守銀頓了一下，他咬了咬後槽牙，“真的是夠了，最低值就遠遠超過我們的能力上限，這還有得玩麼。”

不過他還是吸了口氣，緩和了心態，繼續說：“首先我們對這古蛟的所有認知，就只有你從老爺子那裏聽來的，它是一條蛟，快兩千年，除此之外，沒了吧？”

“沒了......”

守銀一拍腦袋，“那好，現在我們大概可以確定，它是在撫仙湖裏邊，非常強大。可是接着呢？我們不清楚它在什麼時候會化龍，是在水底下還是會離開湖水，它有沒有什麼弱點。或者是有沒有什麼非常厲害的殺手鐗？我們不知道，統統都不知道。我們現在甚至連準備什麼都不清楚。”

守銀攤開雙手，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

他越是往下分析越是覺得這件事情沒辦法進行，怎麼師父就會把這種任務交給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算他是從小修行，長几歲就當幾年捉妖人的“資深人士”，可是畢竟年輕。派他來雲南，完全就是派他來送人頭的嘛。是不是師父覺得養這個娃太費錢了，想找個藉口把他擺脫了。可是現在吞金隨便捉倆妖精也能養活自己，根本不用他老人家操心......那麼師父在圖什麼？還有吞金爲什麼這麼堅持？

僅僅是因爲他年輕人的不服氣嗎？還是有別的什麼理由，重要得甚至超過他的性命？

守銀收回心思，現在想這些只會讓他越反對這次的任務。

吞金聽着師弟的分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最後他臉一黑，遲遲沒有說話。

“當我們對對手一無所知，我們最好就不要輕舉妄動。”守銀說，“在這種時候，我覺得我們首先應該去找這城裏協會的駐點，問問老師傅們有沒有對湖裏的古蛟瞭解的。順便，符咒也好，法器也好，都要補充。最重要的一點，萬一那古蛟是呆在水裏的，我們還得想辦法下水，這個高原最深湖泊，可不是鬧着玩的，潛水設備也得搞到。還有就是，一旦下了水，能用的符咒就是藍符以上的了，普通符咒沒辦法在水中使用。師兄，你要考慮清楚，這一次，在準備上，成本就絕對不會低。”

吞金用力點點頭，“我明白，咱們現在就去駐點準備！那古蛟這次是在白天就出現，它應該是快要有動作了。”

說着，他立馬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守銀看着師兄着急的背影，心裏多了幾分對年輕人勇氣的羨慕，不過他還是站起身跟了出去。

在去駐點之前，他首先要買身衣裳，現在他身上就只有一條大褲衩和一件西裝外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