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紀山腳雖擴張出一圓古石大坑,勁力波盪,可是依然無法動搖山體散發的滄桑沉穩古息。
“石體的龜裂,是對她靈魂的排斥嗎?”
落在光滑石坑中的孟靈兒,看到麻寧石體的變化之後,不免有了些猜測。
“這也是反噬的一種表現而已,逆天修士之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陳峯神色木然搖了搖頭。
“這石體真的是那麼不得了嗎?”
對於麻寧的孽石之體,銀髮老婦人孟靈兒更多的是好奇,不敢確定陳峯殺死她的目地。
“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這樣或許也可以讓你安心一些。”陳峯沒有去收取麻寧的孽石之體,而是平靜躍出了石坑。
“湮滅她的靈魂,卻不是爲了得到石體嗎?”對於陳峯的決定,銀髮老婦人不由有些出乎意料。
“記得當年在妙源海的聖淺山脈,我只是用一小塊孽石,就撬動了妙源氣層的機緣,更不要說這具渾然天成的孽石之體了。”陳峯淡笑看着古石坑下,重量之感急劇釋放的石體。
“你是在考驗我嗎?”銀髮老婦人自然也發現了,孽石之體的氣息變化。
“這具孽石之體是前所未有的強,不過我卻沒有太多的心思。”陳峯的情緒似乎不高,話也說的頗爲含糊。
“孽石之體雖不凡,不過麻寧能夠有同靈虛界巔峯修士一戰的實力,卻也未必是全然藉助它的緣故,她的怪力底蘊留在了孽石之體中,你也不在乎嗎?”銀髮老婦人非常清楚,陳峯雖滅了麻寧的靈魂,卻沒有對她的底蘊。做出任何的吞噬。
“女人力量太大,只會顯得更加變態,以前我有一個婢女。倒是有些女漢子的感覺,但她還算不上最強的。你若是喜歡這種有力的感覺,儘管放手施爲。”陳峯好似不會笑了一樣,僵硬的面容,透露着些許發自內心的疲憊。
“隆~~~”
銀髮老婦人擡腳向着愈發沉重的孽石之體一勾,直將石體帶上天空。
一行行力量波紋,從升空的孽石之體散發而出,不但將流雲排散,而是讓一方空間介質產生了動盪。
“合!”
跟着孽石之體飄飛而起的銀髮老婦人。只是開口吐出一個字,本尊軀體就已經化爲了翻騰的氣韻,將孽石之體納入其中。“雖不像羅英老妖的軀體,出現了完全變化,卻也相距不遠了,逆天榜十九位的排名,對於你來說還是低了點兒,若是有給力的機緣支撐,相信你還可以更強。”陳峯嘴上雖在讚歎,興致卻不是太高。
“嗡~~~”
孽石之體墜入翻騰的氣韻中消失不見。待到銀髮老婦人重新化回血肉之軀,身體甚至忽明忽暗,出現了極爲不穩定的震顫。
“之前靈虛界各地動盪。可是這千紀山依然沒有人能撼動,看樣子還算是安然平和。”陳峯察覺銀髮老婦人尚且能撐得住,纔將目光放在了山腳峯碑之上。
在此之前,陳峯通過毛球的諸天瞳力觀察,是發現千紀山,有着古靈獸存在的,可是眼下的情況,卻明顯有了不同。
“你來到南荒靈域,就是爲了剩存的古葬、禁地機緣吧?”銀髮老婦人軀體震顫的同時。對陳峯詢問道。
“這麼說我在清潤山脈遇到孟雙,並不是巧合嘍?”陳峯先是一愣。旋即對銀髮老婦人笑問道。
“清潤山脈本沒有什麼機緣,又哪來那麼多的巧合。我只是算到了解決自身困境的機遇,來自於清潤山脈,卻沒有想到會是你。”銀髮老婦人也沒有掩飾什麼。
“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追究也沒什麼意義,倒是你現在的狀態,好似承受了孽石之體的很大負擔,這樣下去真的行嗎?”陳峯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刨根問底,顯得很是隨和。
“若是你不着急打千紀山的主意,又沒有其它的去處,可以考慮帶我回靈姥山,嘗試過些平淡的日子。”銀髮老婦人對陳峯探詢道。
“我來到南荒靈域,倒也不是全然因爲古葬、禁地的機緣,在這邊我還是有些熟人的,比如說陸家,以及五大晶礦世家之一的南家,不過既然咱們走到了一起,倒也不急着找她們了。”陳峯平淡笑了笑,身前不遠處就張開了一圓瞳力光幕。
只是銀髮老婦人動盪的軀體,走路都極爲吃力,進入通往靈姥山瞳力光幕都得靠陳峯扶着。
“嗡~~~”
待到諸天瞳力光幕,在千紀山之外消失不見,麻寧已然就此湮滅在世間,即便是剩下了孽石之體,也不在屬於她。
“嗚~~~”
就在陳峯帶着銀髮老婦人,前腳離開千紀山沒多久,龐大山峯之外的半空中,一面巨大的人臉域門,就已經爲之浮現。
嫺靜少女虛梅,從略顯猙獰的人臉口中行出,向着千紀山掃視,不只是發現了陳峯弄死麻寧所產生的大坑,更是察覺到了他利用諸天瞳力離去。
作爲南荒靈域的新晉靈主,虛梅找到千紀山,明顯是爲了陳峯和孟靈兒而來,不過卻撲了個空。
“如果我不去荒骨祕境,或許還能趕上,有陳峯在南荒靈域,就相當於埋下了一顆不定時發作的邪惡種子,早晚都會威脅到拜尊殿的。”嫺靜少女落在光滑的古石大坑中,閉上雙眸通過感受殘存的氣息波動,收集在此之前的情況。
好一會兒過後,推衍得知一些信息的虛梅,神色不免有些複雜,睜開雙眸向着靈姥山所在的東方遙望。
“麻寧靈損,而靈姥收取了她的孽石之體,看來以後除了陳峯之外,在這南荒靈域中,又不得不多關注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了。”嫺靜少女的感嘆,隱隱透出了承受壓力的意味。
從陳峯崛起於西古靈域。再到妙源海所發生之事,此番又在南荒靈域現身,作爲南荒靈域的靈主而言。虛梅有所擔憂絕不是沒有道理。
此時的嫺靜少女虛梅,甚至有些暗恨。陳峯同孟靈兒走到了一起。
在虛梅看來,如果沒有孟靈兒的話,陳峯還不一定會被安排到,南荒靈域的荒骨祕境。
“南荒靈域現在也只剩下千紀山、荒骨祕境,以及拜尊殿三處非同尋常的所在,現在陳峯和靈姥二人,明面上就分割了兩處,恐怕距離引發動亂的那一天。都已經不會太遠,我這個南荒靈域的靈主,做的不但憋屈,更是得面對陳峯二人的威脅與挑戰。”嫺靜少女虛梅蹙了蹙眉頭,似乎對自身的境況很不滿。
只可惜離開千紀山的陳峯,沒有一點兒考慮,虛梅靈主尷尬處境的意思。
靈姥山頂安靜悠然,將孟靈兒悄悄帶回的陳峯,很快就將她扶到後殿密室中。
“你若是想要公開身份的話,我可以將靈姥山的修士。都召集過來。”盤坐在密室石牀上的銀髮老婦人,坦然對陳峯道。
“用不着,如果讓靈姥山的修士。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會憑添宗門的異樣氛圍。”陳峯神色木然搖了搖頭。
“百宗大戰結束,咱們之間的關係,早晚都會傳開的,待到孟雙等人歸來,你的存在很難隱瞞得住。”銀髮老婦人目光復雜,看了陳峯一眼。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你吸收了孽石之體,想要恢復平穩。相信需要很長一段時日,我隨便在靈姥山找個地方住下來就好。”陳峯看着銀髮老婦人震顫的軀體。淡淡迴應道。
“自己看着辦吧,你若是不安分。我也實難有那麼多心力看管。”銀髮老婦人解下腰間的令牌,遞給了陳峯。
“看你說的,好像我是個小孩子一樣,回頭你找一個信得過的管事之人,給我以靈姥山弟子的身份,安排一個清淨的住處吧,至於其它的事情,等你徹底穩定下來再說。”陳峯並沒有將孟靈兒的令牌太當回事,隨手就揣入了儲物袋中。
離開後殿密室,陳峯也沒有詳細查探,孟靈兒到底找了誰,安排他的事情,只是坐在靈姥峯頂的一方崖壁上,觀看着鬱鬱蔥蔥的風景。
“除了一些古地之外,有年頭的古樹真是越來越少了,就連這靈姥山也不例外,遲暮浩劫過後,靈虛界恢復的生機,也只是表象而已。”戴着小墨鏡的陳峯,喃喃自語道。
“呼~~~”
山風吹蕩着陳峯的鳥毛大衣,即便是他坐在山崖上,也難以掩飾壯碩挺拔的身材。
“參見前輩……”
就在陳峯安靜坐望半盞茶之後,一名神色穩重老成的中年人,才向着他逐漸走近。
“靈姥都跟你說了?”
陳峯顯得心不在焉,對於暫時逗留在靈姥山,也不以爲意。
“以後前輩可以用陳大峯的身份,居住在融冬峯,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派婢女來靈姥山的長老閣找我。”老成的中年人,恭敬對陳峯道。
“大峯?”
陳峯稍稍一笑,很快就在山崖邊起身。
“融冬峯在靈姥山以北,算得上是山脈的一座子峯,一年到晚氣候潮溼,尋常弟子很少會涉足,如果有人去,也多是觀雪而已,前輩可以靜心修煉。”中年人引領着陳峯,向靈姥山以北飛身而去。
對於中年人的介紹,陳峯沒有任何的迴應,閒庭信步般走動,甚至都沒有聲音與氣息。
“好可怕的人……”
不回頭察覺不到陳峯存在的中年人,心中暗暗發寒,也不再多言。
“譁~~~”
融冬峯距離靈姥山,並不是太遙遠,跟隨中年人飛近雪峯,陳峯已經聽到了瀑布的水響聲。
“夜晚靠近融冬峯,是不能遁空的,否則很容易被寒潮侵體。”有着潮溼之感的刺骨寒風吹拂,中年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寒潮霧障,當先向融冬峯腳降下身形。
鬼魅般跟着中年人的陳峯,也沒有強行進入,落於融冬峯腳毫無聲息踏雪而行,向着峯頂一路縱掠。
整座融冬峯。除了瀑流之外,就看不到修築通往峯上的山路,厚重的雪層有着融化之感。一腳踩上去軟綿綿的,足以讓人重墜深陷其中。
相比中年人的踏雪無痕。陳峯則是如同飄絮,向着雪山上方緩緩飛掠,腳下偶爾在雪地上一點,好像是玩心大起,很享受這種飄飛的感覺。
“嗖~~~”
臨近峯腰崖閣,中年人身形驟然一縱,化爲一道虹光投入其中,可是其現身閣內之時。卻發現陳峯已經先到一步在此等待。
“冬兒,這位是新進靈姥山的內門弟子陳大峯,以後負責管理融冬峯,你平日裏好生服侍就行了。”中年人對着聞聲趕來的白衣少女,介紹着陳峯。
“是。”
白衣少女略有訝異,長老閣的潘明長老,竟然會親自帶內門弟子前來,這在以前,是從未聽說過之事。
陳峯只是對中年人笑了笑,示意道謝。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座融冬峯之上,就我和你兩個人,以後用不着太過拘謹。作爲婢女勤快些也就行了。”待到中年人離去,陳峯已經在儲物袋中取出搖椅,靠坐在上邊搖晃的同時,閉上了雙眼。
外界風和日麗,可是在融冬峯的範圍,卻是大雪紛紛,靠坐在搖椅上的陳峯,雖恢復了年輕的相貌體態,卻帶給人一種風燭殘年的孤寂之感。
儘管陳峯異樣。白衣少女卻也沒有手足無措,不但將火晶炭盆挪到了他的不遠處。更是燒水沏茶,懂事且周到。
崖閣上偶有些火晶的噼啪響聲。陳峯和白衣少女卻是彼此無話,靜守雪峯任由歲月流逝。
不同於外界的變化,融冬峯沒有四季之分,白日異常的寒潮,雪峯都爲之融化,到了夜晚卻是冰冷刺骨,萬物爲之封凍。
在終日的大雪飄零中,陳峯與白衣少女度過的日日夜夜,甚至都已經無需計算,即便是有人到來,將這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清淨打斷,待到來人離去,兩人也很快就恢復如常。
美豔婦人孟雙早已經從通天古地歸來,並且上到融冬峯見過了陳峯,可是對於不說話的他,卻已經無法改變彼此之間陌路的關係。
迷濛的雪景中,陳峯依舊是靠在搖椅之上,雙膝披了厚厚的毛毯,拿着一本古籍偶爾看上一眼。
白衣少女雖然也不說話,可是平日裏伺候的卻很勤勉。
白日裏化雪的水滴,在半空中凝滯,就連白衣少女倒茶的舉動,都逐漸慢了下來。
“嘩啦~~~”
就在白衣少女冬兒倒茶的舉動定格之際,陳峯卻從容翻了一頁古籍。
“很難想象,以往靈虛界聲名顯赫的大魔頭,會在這大雪紛飛之地安靜度日。”嫺靜少女的身形,在崖閣中虛幻而出,看着靠在搖椅上的陳峯,感慨笑語道。
“不然虛梅靈主,以爲我會幹什麼?”
陳峯雖將古籍放下,卻沒有起身,只是平靜看着崖閣之外的雪景。
“百宗大戰你位列逆天榜,也算是分得了荒骨祕境的利益分配,輕易到手的東西,反而沒有吸引力了嗎?”嫺靜少女看着陳峯的目光,略有異樣之色。
“真是我的,別人也拿不走,有虛梅靈主掌控着南荒靈域,我沒什麼好擔心的。”陳峯語氣似乎寄期望,少女能幫他做主。
“你在這裏安穩度日,靈虛界的變化卻不會停止,我這個靈主能掌管南荒靈域多久,還是未知之數,又怎麼能顧得上你的利益。”嫺靜少女拿過冬兒手中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修煉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步趕不上,步步皆落空,如果虛梅靈主尚且不行,像我這樣的過氣之人出去,怕是也只有丟面子的份兒。”陳峯取出根菸卷,點着抽了一口。
“你究竟在這裏等待什麼?”
嫺靜少女終於忍耐不住,對陳峯正色問道。
“我如果說混吃等死,你會相信嗎?”…
陳峯長吹出一口煙霧,難得露出了不正經的嘴臉。
“你們害死了麻寧,吸收了孽石之體的靈姥,現在也應該穩定了吧?”嫺靜少女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等得是靈虛界的災劫,與靈姥沒有太多直接的關係,其實你不應該來的。”陳峯還算是真誠,給出了虛梅答覆。
“不想再爭了嗎?”
從陳峯的話語中,虛梅聽出了些許疲倦之意。
“心高則氣傲,心浮則氣躁,心虛則氣怯,我一路走到今天,結下了不少仇家,其中更是不無踏上巔峯之路的強者,能夠有命靜待歲月流逝,就已經是不錯了。”陳峯嘆了口氣道。
“只要你有心,就不會有任何人敢小覷,雖說時代不斷交替,可是後來人想要撼動你奠定的地位,卻幾乎是不可能的。”虛梅盯視陳峯的目光,好似要看出他心中真正所想。
“這靈虛界哪還有那麼多後來人,即便是有,也是祖戰星空的其它界星位面修士罷了。你走吧,千紀山和荒骨祕境我都無能爲力,也不會去打拜尊殿的主意,你也沒有必要打擾我這個隱居之人,什麼時候感覺到我有了心思,你再找我也來得及。”陳峯稍稍扭臉,沒有同虛梅再交流下去的意思。
“希望你說到做到,最好永遠在這融冬峯隱居下去。”嫺靜少女離開之前瞥了陳峯一眼,像是不會放棄對他的關注。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