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四個嫌疑人，焦躁不安的風中柳，望着天花板的蘇影，惶惶不安的石州，以及不苟言笑的沈傲。

每個人都有作案嫌疑，這些嫌疑人，誰會是真正的兇手？

“只剩下與步月關係非常密切的人，兇手——”江西穆用手指指向其中的一個人，嚴肅的盯着他，“蘇影，你纔是殺害步月的兇手！”

蘇影左右四顧，指着自己，“我？我是兇手。我那麼深愛她，怎麼會殺了她呀。”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江西穆將筆記本電腦轉過去給四個人，把二樓的視頻從頭加速播放，“這上面可是有證據的。”

凱歌面露不屑，他自己看了許久都看不出個門道，還怎麼說上面有兇手的影子。

只見江西穆用鼠標摁下停止鍵，指着上面的一個人，“你們可以看看，這個人是誰？”

大家都聚在一起查看，此人穿着籃球服，在廁所門前的垃圾桶停留。他們都回頭看向蘇影，他不就正穿着籃球服嗎？

蘇影瞬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他將頭低下，偏偏沉默着。他不苟言笑，卻隱含着無限大的悲傷。

凱歌不以爲然，嗤之以鼻，“出現在二樓廁所，上個廁所，沒有什麼不對呀。”

江西穆點點頭，“是沒問題。但再看看時間，視頻上記錄的時間爲8點30分。蘇影，你走出三樓樓梯口，很快二樓的攝像頭拍到了你，你走進了二樓的男廁所，出來丟了一樣東西在垃圾桶。其後，在9點，你又進去了二樓的男廁所。巧合的是，9點05分，你與石州一起進到廁所發現了死者。我很好奇，你可以解釋下嗎？”

蘇影楞了一下，眼睛向右邊撇去，“額——我本想去一樓打球的，你看我都穿着籃球服。到二樓的時候，又想拉肚子，就順便進去了。打球到一半，回到教學樓，又拉肚子，就急匆匆的就近上廁所。”

“誰可以證明你打球。”凱歌問道。聽江西穆這麼一提，他似乎看出了門道。

蘇影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兩腿中間，“沒有。只有我一人。”

“那就非常的湊巧，你上廁所的頻率非常的高，且時間又那麼接近。”江西穆言情嚴肅，“爲何你去完三樓的廁所，又接連去到二樓的？”

面對這近似咄咄逼人的問話，蘇影皺着眉毛，雙手交叉胸前，“我真的是拉肚子，爲何要懷疑我！”

“證據那麼充分，憑什麼不能懷疑你。雖然你看起來是最不可能殺害步月的，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你是最有可能的一個人。”江西穆在桌面拿起物證袋，裏面是一瓶纏着毛線的眼鏡洗護液。“眼熟嗎？”

蘇影臉火燎的發燙，眼眸四處亂瞟，沒有答話。

“這也就解釋了，你從三樓廁所出來後又很快在二樓廁所出現，因爲你要將那眼睛洗護水從二樓的通風口拉出來。也解釋了你爲何會找到眼鏡洗護液，因爲你知道步月戴着隱形眼鏡，所以包包內會有

洗護液。”江西穆一絲不給喘息的機會，繼續指證，“之後看好時間，你再用力一拉毛線，三樓的插銷被拉開，門隨之推開，屍體出現。皮筋鬆開，再將毛線收回，與一個人結伴去看是否出現屍體。”

蘇影沒有任何的反駁，沒有任何的辯解，任由周圍的人的目光將他戳上上百個洞眼。

江西穆放下物證袋，指着蘇影，嚴厲的語氣帶着別樣的寒冷：“真正做事的，是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給警察有所察覺。這是臨時起意的謀殺，所以留下許多的破綻。破綻有三處，其一應該是步月手指上，會佔有你的指紋；其次，在三樓廁所隔板最高處會檢測到指紋，連血腳印都忘記擦掉了，那麼你翻出隔板時候的指紋應該也忘記擦了；最後一個，那眼鏡洗護水上，或許會有你和步月的指紋。這些都是慌忙之間留下的。”

辦公室一下死靜下來，直到風中柳狠狠的抓住蘇影的衣襟，大聲罵道：“你殺了人，你居然還要嫁禍給我，你這是何居心！你說啊！”手中的蘇影就像是布偶，頭顱隨意的晃動。

“爲什麼？”蘇影毫無神情的眼鏡，嘴角卻向上浮現一個冰冷的角度，“你不問你自己對步月做了什麼嗎？”

凱歌將兩人分開，但風中柳依然叫囂道：“我什麼都沒有幹，關我什麼事。是步月她自己犯賤！想訛詐我一筆！”

“你不就是仗着你老爸是局長嗎？看重步月的姿色，與她交好。怎麼交好的，步月說過，你在她的水中下了藥，之後趁她昏迷，你對她做出畜生才做的事情！”蘇影面露兇光，惡狠狠的大聲叫道。那股憤怒，壓抑他心中十分的長久。

“我在她的包中看到了懷孕的檢驗證書，才知道你們的關係。我十分的惱火，與步月吵架。她什麼都沒有說，只說一句，要和我分手……”蘇影蹲在地上，抱着頭，嗚嗚的哭着：“今天是我們相識的第一個紀念日，她說會在晚會送一個禮物給我……當我走近三樓廁所，就聽到你們吵架。等他走後，我走進廁所，發現步月在裏面。她就說——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她犯賤與風中柳糾纏。當她再次提到分手時，我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沒有想到……”

凱歌俯下身，拍了拍蘇影的肩膀，沉沉的說道：“有什麼話，回到警局再說。”

蘇影呆呆的站起來，與兩個警察走出辦公室時候，嗚咽着說道：“我可以——再見她一面麼？”

這個簡單要求，凱歌點了點頭。

當蘇影被警方帶出去的時候，這一幕被一些二班的同學看到了，他們睜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場的十幾個人跟在後面，一直到樓下的救護車。蘇影看到救護車裏黑乎乎的一切，淚水如決堤的洪水。

宋情詞，她是步月好姐妹，她看到蘇影被帶了出來，追了上來，在警察後面問道：“他就是殺了步月的人嗎？”

江西穆沒有回答。

宋情詞很難相信，這對相愛難分

的大學情侶竟然反目成仇，以至於天人永隔。

蘇影聽到之後，背對着她，點點頭：“是我殺的，還是在我們相識的第一個紀念日……”

“難怪步月——她在宿舍中，用毛線團做一對人偶。我問她做給誰的，她笑而不答。”宋情詞低沉的說道。

蘇影抑制不住內心的悔恨，跌跌撞撞的走到救護車。

那些個毛線團原來是步月送給他的禮物。而他竟然沒有察覺，失手殺了她之後，就將那些禮物拆毀，做出隱藏作案時間的工具。

他好恨他自己！好恨！

救護車裏面躺着的，是蘇影最愛的一個人。但他們永遠都不能再見面。

“順便說一個事情，我在步月的包中還發現一段譜好的歌詞。”江西穆從帆布包中拿出那張打印好的紙張，“這首歌是蔡依林的《馬德里不思議》，這個歌詞我相信你一看，就會明白了。”

宋情詞猛然想到，步月說過，她將歌詞改了，並非原本的歌詞，至於原因她只是一笑而過。她看向一旁的警察江西穆，想想他可能知道什麼。但是他一臉冷漠，眼眸如深潭。

蘇影哆哆嗦嗦的拿過歌詞，看着上面改編後的歌詞——

陽光優雅地漫步旅店的草坪，石刻牆壁上畫着大樹

圓弧屋頂上的太陽，顏色曖昧的勾引

火紅的舞衣旋轉在綠蔭小徑，不想打擾這份寧靜——哦——

對着風溫柔的迴應，原來寂靜也是一種愛。

馬德里不思議，突然的想念你

我帶着愛抒情的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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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了許久，沒有看出裏面的門道，有些不解的看着江西穆。

江西穆指着歌詞，“衆所周知原來歌詞是什麼，所以我才發覺奇怪之處。注意看每段歌詞最後一個字，你讀一下韻母。分別是——u，ing，o，ai，i。你串起來，念一遍。”

蘇影眼眶包含着淚，聲音顫抖，“u，ing，o，ai，i……u，ing，o，ai，i……蘇影，我愛你……她在歌詞中寫着蘇影——我愛你……”爾後嗚嗚的哭泣着，“步月，你爲什麼要這樣啊……爲什麼……”淚水吧嗒吧嗒的滴在紙張，將字暈得模糊。

“死者應該不想讓你去找風中柳報仇幹傻事之類的，沉靜的說出分手的話，讓大家都冷靜一下，共同面對之後的事情。”凱歌拍了怕蘇影的肩膀。

蘇影半眯着眼睛，淚水奪眶而出，身子靠着救護車晃動不已。

在場的十幾個人，沉默不語。他們的臉上寫着無名的悲傷。步月的死，熟悉她的人心中感到落空，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擅長跳舞的女孩。而真相，不也讓人悲傷嗎？蘇影也是他們熟悉的人，兩人是情侶也在班中瘋傳，浪漫一直是他們的代名詞。如今，浪漫的盡頭，是凋零的落葉。

凱歌示意他進去看步月，“去完成你最後要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