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慕迪的勾欄,幾個女演員正在演戲,她們的穿着絕對超出了南宋的風氣底線,話語也不斷的在打擦邊球,圍觀之人甚多,很生熱鬧。
趙昉和王斌的人還在閒聊,買來的糧食最多,想要全部帶出臨安等地卻難,縱然王斌掌管禁旅一路放行,鄭昭先等人也不是泥塑木偶。
畢竟眼下史彌遠勢頭不佳,要防止節外生枝,王斌雖然有信心,在萬一出現情況後把事情都壓下去,但是惹的史彌遠不開心,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趙昉也談到了自己的難處,眼下雖然購買了大量糧食,但是想要運出臨安城實在是太難了。最關鍵的是趙昉自己不能僱傭腳力,這平添了許多難度,只能煩請刁光鬥幫忙,而刁光斗的意見是,將糧食先放在他在臨安涌金門外的另一個莊園之中。糧食暫且讓刁光鬥幫忙寄存着,等到仗打完了,形勢變好之後再從海路運往山東。
趙昉不大願意,但是也實在沒有辦法。這次與王斌商談也沒什麼結果,王斌不願插手,只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已,咱們是標準的EXW模式,工廠交貨,運輸自理。
正當屋子裏面還在激烈交談的時候,蔡寧卻始終遠遠的眺望着一個小姑娘,被慕迪帶走的小姑娘現在就在勾欄裏面。也許是受到了善待,似乎並沒有想逃走的意思,而是在認真的縫衣服。
不知道是否是因爲感受到了投射過來的目光,她突然擡起了頭,一下子與蔡寧雙目對視,頓時臉上燒起一朵紅暈,趕緊低下頭去。蔡寧口乾舌燥,感覺心撲通撲通的跳,也馬上深呼吸一口氣,用心繼續站崗。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人監控了。一個藍衣青年在樓下的勾欄裏似乎是在給客人端茶倒水,但是在他漫不經心的表情當中卻隱藏着一點光芒。趙昉與王斌手下的談話,他運用自己的江湖技巧聽得一清二楚。
“要快點把這些事情告訴兩位相公,不能讓史彌遠這種賣國狗賊再得意下去了。”他偷偷離開勾欄。
聽完此人的彙報,鄭昭先猛擊雙掌:“倒賣太倉的糧食,我看史彌遠這次有幾顆腦袋夠砍!言和,當初笠翁把你推薦過來,說你機敏能幹,我還覺得那些江湖伎倆無甚大用,如今看來,是老夫錯謬。”
“承蒙相公擡愛,能在相公麾下盡一份力,誅滅奸邪,小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言和深深下拜。
得到了言和的線報,得知史彌遠走私,鄭昭先大爲振奮,此時武鋒軍戰敗的消息還沒傳到臨安,如果消息已經到了的話,那麼主戰派威望大損,借北伐打擊三衙成了一場泡影。鄭昭先更是要把這件事當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準備用這件事扳倒史彌遠。
第二天,楚州,郊外的一條小路上,一個女子行色匆匆,他面容俊朗行動輕盈。最爲顯眼的是腰間掛着一把劍。
然而在小路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面前突然從兩邊跳出來,四個彪形大漢,各自手持兵刃,腰間還掛有繩索,顯然來者不善。
喻俠小小的吃了一驚,立刻拔出劍來。但是其中一人開口說:“別費心思了,身後也有人,我們在邊上還埋伏了十幾個弟兄,你還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那你也得先問問我這位好姐妹啊。”喻俠長劍如虹,但是面前這四個人比呂家的武師可厲害多了,硬碰硬的打了幾個回合,身後的幾個人趕到,十幾個人將喻俠團團圍住。
“你還是早些束手就擒爲好,宋先生已經將你的罪狀一一查清,你逃不掉了。”
喻俠這次纔是真正吃驚,把劍合上:“哪位宋先生?”
這是一個友好的表示,其他幾個人也紛紛壓低了武器,爲首之人說。“當然是楚州知州真公的弟子宋慈先生。”
“你們不是史彌遠的人?”
“當然不是。”爲首之人說:“我等本是江湖人士,受過宋慈先生的恩惠,得以洗清冤屈,復爲良民,所以願爲之效力。”
“那麼他是爲了楚州推官的案子來找我的?”
“此時,我等也不全知,但是宋慈先生囑咐我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而且不要傷了你。”
喻俠大方的說:“我可以去見他們,但你們別想用繩子或者是鐐銬鎖住,只要他答應我帶劍見他,我就知無不言。”
“媽的,喻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貨,在幾萬人前面被騎……”身後一個人聽見她居然如此怠慢恩公,不由得怒火萬丈,直接罵了起來。
“老七!”爲首之人連忙制止,但是喻俠已經聽得清清楚楚,頓時似乎丟了魂魄,手裏的劍都掉到地上。
“你……”這幾個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喻俠怒火萬丈的話,他們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喻俠似乎是害怕了,恐懼了,像綿羊一樣。
宋慈得知抓捕過程之後也長嘆一口氣,表示喻俠可以提劍來見,他絕不介意,但是喻俠卻主動的去掉了劍,上來給宋慈長拜不起。
“姑娘不必多禮。”宋慈是在自己居所的小院子裏見的喻俠,剛纔負責抓捕的幾個人眼下都侍立在他身旁。“這裏並非公堂,也不是要審問姑娘,我只是想問清事情的原委。我想姑娘之所以殺楚州推官,和私鹽的案子不無關係吧。”
喻俠眼光猛地一閃:“宋先生怎麼什麼都知道?”
“一切行動都會留下痕跡,有了痕跡就可以追本溯源。”宋慈本來想趁興講一講法醫學的原理,但是突然意識到這並不是時候只能有些意興闌珊的拍了一下,十桌。“還是重點講一講你的事情吧,依我來看,姑娘不是殺官有罪,而是殺贓有功。但是這畢竟不合律法,且說說你都知道什麼。”
有了這句話,喻俠就意識到宋慈與她有相同的目的,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但是卻隱瞞了費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