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空真不討喜，整天陰沉沉，霧濛濛的讓人提不起精神。雪花中時不時夾帶着零星的小雨，整個工地這時候成了爛泥坑。橡膠雨靴早已不堪使用，沒了雨靴的闞石只好坐在板房裏看着天空發呆。

小滾滾風雨無阻地去了竹林，這傢伙現在每週要吃兩次肉，犬牙也開始冒出來了，越來越不可愛了。只有小虎和二丫忠實地陪伴在主人身邊，時不時地打上一個呵欠，告訴主人真的很悶哦！

渾渾噩噩地呆到了傍晚，大門準時響起了滾滾的拍門聲。小虎和二丫頓時來了精神，一前一後就跑到門邊，小虎前爪立起，嘴一張就叼住綁在門鎖栓上的拉繩，隨即向後一拉，“叭嗒”大門打開了，大了好多的滾滾一個咕嚕就滾了進來，還沒等小虎關門，又擠進一個更大的黑白球，緊接着小楓與巖龍出現在門口。

看到大門口這一大幫子，闞石先是愣了半晌，才很有禮貌地問了一聲：“那啥，吃了沒？”

小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拉過巖龍，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弟弟巖龍，巖龍，叫闞大哥。”

“闞……大哥。”巖龍有些羞澀，平時大大咧咧的性子，現在也無影無蹤。一路上，巖龍都在聽姐姐講這裏的神奇，真正到了這裏只覺得眼睛生少了，看也看不過來。

“歡迎！歡迎。”闞石拍拍巖龍的肩頭：“來先一起吃飯，來，小楓叫你弟弟一起坐。別客氣啊！我先去做飯。”

“闞大哥”小楓急忙攔住闞石，回頭對着巖龍吩咐道“巖龍，你把物事拿進來。”

“哦”巖龍答應一聲，快步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巖龍提着一個竹簍，另外還牽着兩隻鹿崽走了進來。

闞石好奇地掀開竹簍，見裏面是半簍雜銅，再看看兩隻小鹿，回過聲用詢問的目光看着小楓。

小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識，訥訥地說道：“阿爹……阿爹說我們欠闞大哥太多了，寨子裏窮，這些銅不多，別嫌少。還有……還有就是知道闞大哥善於馴獸，上次用大哥教的法子捕了兩隻鹿崽，阿爹就讓我們帶上。”

“嗯”闞石點點頭，“替我謝謝你阿爹，這些我收下了。”他又轉頭看着一聲不吭的巖龍，笑道：“小巖龍，你怎麼跟過來了呢？”

巖龍臉漲得通紅，有些激動地說：“我不小了，我力氣很大的，阿爹讓我跟你學，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闞石聽到這孩子氣的話，不由得哈哈大笑。拉着巖龍的手看了看，不由心中嘆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竟也是滿手老繭。這在後世，這麼小的孩子還在父母身邊撒嬌呢。聯想到自己後世的兒子，不知道按時結婚了嗎？有沒有孩子？想到這些不由鼻頭有些發酸。

闞石穩下心神，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巖龍，心中頓生憐意。他微笑着說：“好，巖龍是大小夥子了，哪你想學什麼？”

巖龍看了一下姐姐，想了想，答道“阿爹說，什麼都行，我什麼都願意學。”

“哈哈，什麼都行”闞石爽朗地一笑，眼珠一轉，忽悠巖龍說：“那好！明天開始先學做一個抹灰工吧。”

“抹……灰工？”

“對！抹灰工，很重要的哦。好了，小楓，你把小鹿帶進牛棚，手電在那。我先做飯。”

晚飯吃的是雕胡飯，辣椒炒臘肉，紅羅卜片。這種吃法巖龍大飽口福，吃了個肚兒圓。姐弟倆趕了幾天的路，闞石就早早安排他倆洗漱睡覺。

燈光下，巖龍怎麼也睡不着，幾次想去碰電燈開關，都被鬧過笑話的小楓堅決制止了。百般無聊的巖龍看着燈泡，問在一旁的小楓：“姐姐，你說什麼是抹灰工啊？”

“抹……灰工，姐姐也不知道，應該很重要。你要好好學啊。”

“哦，知道了，姐姐。姐姐你說闞大哥是什麼人啊，好奇怪的，他今天看我的時候讓我想起了阿爹，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

小楓沉默了一下，隨後斥道：“胡說什麼，不許亂說。睡覺，關燈了。”

黑暗中，小楓瞪着天花板，心裏也在犯嘀咕，小楓心想自己也有這種感覺，真的有些奇怪哦……

另一間板房裏，闞石還沒有睡，他正在用縫紉機在給姐弟倆做手套，對，您沒看錯是縫紉機，只不過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大馬路邊修皮鞋的手搖″縫紉機“。這是從木工箱裏找到的，壞了扔在那裏，闞石沒事時把它修好了，挺好用的，比手縫快多了。這不，闞石正用竹鼠皮給姐弟倆做手套咧，你問他會不會做？那是必須的啊。七八十年代的軍人絕對全能的，解放軍叔叔都會縫被子，縫個手套，小意思的啦。

闞石今天看到巖龍的手，看到那小手上滿手的繭子和裂口，真的觸碰到他心裏最柔軟的那一塊。這原始的時代，每一個人都在掙命，無論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是成人亦或小孩，在這蠻荒的時代，不拚就沒有命啊。

他停下手中的活計，苦笑了一下，爲什麼後世還有這麼多人想來原始社會呢？是我傻？還是他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