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文書上，並列在一起的十個名字裏，又一次熄滅了一個。
四號的黑玫瑰，畢炎的名字被一抹血一樣的鮮紅所覆蓋。而現在，死海文書就被放在一隻手放在元帥身後的司寇夜面前。
“元帥……雖然說出來不太好，但是你不該讓四號去的。他多半會選擇這種方式執行任務……那小子性格太老實了。”
司寇夜低聲嘆了一口氣。死海文書上記錄的名字是毫無疑問的，畢炎的確死了。而且，還是被星辰子親手所殺。
“這是命令，司寇夜。”
“知道了，元帥。”
司寇夜低下頭來，不再看和司寇夜才說了這麼幾個字就累的氣喘吁吁的元帥。但是，在司寇夜低下頭的時候，眼睛裏隱約有一絲悲傷的氣息閃過。
四號的死亡不能怪任何人。十號是爲了自衛，元帥是爲了科爾文明的發展，而四號更是自己選擇了死亡的結局。誰都沒有錯，但是四號就這麼死了。
黑玫瑰已經有兩個人犧牲了。無論是燭天也好，畢炎也好，都沒能得到一個符合黑玫瑰身份的壯烈的死亡。就這麼平平淡淡的丟掉了自己的生命。
還有誰會死嗎……黑玫瑰們……
司寇夜一邊維持着真力的輸出，一邊對着站在一旁不知道做什麼事情的，元帥的美少女祕書發脾氣。
“我現在抽不開身，能力全都維持在元帥身上了……去！去我的房間……給我拿壇酒過來！今天我想喝點酒！”
“啊……是！是的！我這就去！”
從小就聽着各種司寇夜的恐怖傳說的美女祕書嚇得趕緊跑出了房間。
“吶，一號……喝酒的話，也算上我一個吧。”
明明說話很艱難，但是元帥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現在的元帥，身體已經嚴重老化，根本看不出來是裴星辰的長相了。皮膚鬆弛的搭在臉上，滿臉皺紋和斑點不說，頭髮絲也完全發白了。
如果不是司寇夜的能力維持，元帥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而已。
“喂……會減少壽命的，元帥。”
別說酒了，現在就連食物司寇夜都嚴禁元帥食用，維持身體的能量完全由司寇夜輸出的真氣提供。
因爲元帥的內臟有一大半已經壞死了——實際上，元帥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消化功能。強行進食的話，會把腹腔裏面的器官進一步破壞。
“沒關係……偶爾也懷念起年輕的時光了，”元帥用已經嘶啞的聲帶回答道，“沒辦法……畢竟我也是屬於‘被製造的人類’，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早晚要死的。”
元帥也是被製造的產物。爲了創造出擁有完美判斷力的領袖，而製造出來的，第一代產品。沒有莖杆的花瓣代表了元帥的代號，即黑玫瑰計劃的第一個產品。
零號的黑玫瑰。但是，作爲黑玫瑰，元帥所擁有的壽命並不是其他黑玫瑰預期的長達三千年的完美基因，而是隻有三十年。
這是基因層面上決定的事實。儘管司寇夜再強，能夠把元帥從一個普通人直接灌注成一個元嬰期甚至更高級的強者，但是卻並沒有能有效延長元帥壽命的手段。
儘管藉助了超低溫封存和司寇夜的能力強行延續了元帥的壽命，現在也是該說“到頭了”的時間了。
這正是星辰子看到元帥的記憶裏沒有擔任元帥之前的記憶以及記憶完全零碎的原因。並不是只顯示重要的部分，而是大部分時間，元帥都處在一個沒有記憶的狀態中。
“那個……酒來了……”
費力的提着司寇夜房間裏的超過五十斤的酒罈的美女祕書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把酒罈遞給司寇夜。
“看什麼看？再拿兩個酒碟過來，沒有容器怎麼喝酒？”
“……兩個酒碟？難道……”
美女祕書把擔心的眼神投向元帥。
“讓你去你就去，別廢話。趁着我心情還算好的時候……”
“知……知道了！”
“吶……一號，你不介意聽老人叨嘮一些往事吧……”
見司寇夜沒回答，元帥的眼神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個時候，我被製造我的人賦予了裴星海的名字……知識什麼的一開始腦海裏就有，只是學習了幾天之後，我就被強行推上了元帥的崗位……”
與此同時，在四號黑玫瑰，畢炎的房間裏。
和二號羅楓的死宅基地不一樣，畢炎的房間被他打掃的異常整潔。房間的佈置也非常樸素——一張吊牀，木製的書桌，還有幾盆被畢炎精心照料的很好的植物。
今天，來給植物澆水的卻不是畢炎，而是頭髮高高紮成一束，身後揹着一把青龍偃月刀的人。
三號的驃騎師，關烈。奉行沉默主義的傢伙，和話嘮畢炎不和，因此除了八號和九號之外，互相之間起衝突次數最多的就是畢炎和關烈。
默默地用畢炎放在書桌櫃子裏的灑水壺小心翼翼的澆完水，然後用毛巾把窗臺清理乾淨。一切都如同畢炎活着的時候，畢炎所做的一樣。關烈的動作相當謹慎小心，彷彿生怕驚擾了什麼一般。
從開始到結束，關烈都沒說過一句話。不過打掃完畢之後，關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包完整的，還沒拆包的香菸。
是畢炎喜歡的牌子。實際上，關烈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畢炎抽菸的人。
關烈小心的把香菸打開，從中間抽出一根，剩下的全部放在了畢炎的桌子上。把手裏的這一根點燃之後，關烈猛地吸了一口。
關烈從來沒吸過煙。這一下嗆得他嗓子發疼，忍不住咳嗽出了聲音。
“這次就原諒你先我而去吧……畢炎。”
關烈終於開口了。把只是剛剛點燃的香菸小心的架在同樣清洗的乾乾淨淨的，畢炎的白瓷菸灰缸上之後，關烈閉上眼睛，靜靜地離開了畢炎的房間。
現在還在戰爭之中，對方的夢魘複製體實在太強了。能抽出這麼一點時間回來一次畢炎的房間，已經是相當不易。
永別了……畢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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