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有些詭異的氣氛，花無痕一臉的迷茫，他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這是什麼情況？礙於不知道局勢，花無痕也沒有隨便開口，只是後退一步，帶疑惑的目光不時的在那兩人之間流轉。
看着清兒一臉淒涼的樣子，鍾子揚也是有些慌了神，向來淡然的心此刻跳動的異常劇烈，那雙邪魅的挑花眼中此刻僅剩下慌張，看着那臉色逐漸蒼白的人，幾近手足無措的解釋：“清兒，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啊！他也不想的！
那張俏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不是這樣？清兒愚鈍，還請夜錦上神解釋一番到底是怎樣？”語氣說不出的疏離，聽得鍾子揚心裏又是一痛。
皺眉看着那有些倔強的人兒，上前一步握住那嬌若無骨的小手，一雙挑花眼中滿是誠懇：“清兒莫鬧，你聽我說。”
本是想讓清兒平靜下來，豈料這番語氣倒是徹底激怒了那人，狠狠甩開那拉着自己的手，音調也是有些提高：“我鬧？呵呵，夜錦上神，是我離清有眼不識泰山了！相處這麼久，居然還看不出您並非凡人，可憐我還傻乎乎的想着如何助你修道成仙！”
她生平最恨的便是欺騙！在明曉自己的心意之後，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如何才能同鍾子揚廝守的更久，甚至想過要將自己的靈珠給他，渡他一身的修爲，這樣，雖然自己會有些受損可是還是可以恢復的，她甚至去白鬍子小地仙那裏偷偷研究了許久凡人修道之法，卻原來到頭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呵呵，當真是她瞎了眼了……
一旁聽得清兒這話的花無痕也是有些瞭然，本以爲小清清知道這鐘子揚的身份，原來是不知情的啊！這下子倒是讓他誤打誤撞的惹了事，不過……“夜錦”這名字可是有些熟悉啊！花無痕眸子眯起，仔細的思索着，片刻，突然想到什麼，看向鍾子揚的目光也是多了幾分審視，夜錦上神啊！他倒確實是聽說過！難怪他的小清清會如此反應……
好看的喉結滾動幾下，鍾子揚擡眼看着對面的人兒，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表面看上去是很好相處的，可是心裏的防備卻是比任何人都要重。”
清兒面色不變，只是看着鍾子揚，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鍾子揚看了清兒一眼，繼續開口：“當初在九鳳山看到還未幻化人形的你，我心裏的確滿是恨意，我不過是出去遊走幾年，回來竟是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死去的場面……”
清兒低頭，眼中有些迷離，緩緩開口說了一句：“失去父母的，並非只有你……”她又何嘗不是？疼愛自己的爹爹孃親就那樣離開，這讓她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話是這樣不錯，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是離鏡……是你父親殺了我的母親……”鍾子揚皺眉，緩緩開口。
清兒猛的擡頭，看着鍾子揚吼道：“不是！爹爹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我也希望不是……”鍾子揚苦笑一聲，繼而說道：“你應該也查過當年的事了吧？可是有查到什麼嗎？”他當日從藥仙君那裏感受到的應該就是清兒無疑了！只是當時沒有多想罷了。
清兒握拳，誠然她什麼都沒有查到，沒有查到一絲能爲離鏡天開脫的證據……眼睛紅紅的看着鍾子揚，笑道：“所以你就開始報復？一個無心無情的是怎樣都不會傷心的，所以你就親自教導，讓我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是忠，什麼是義，讓我感受到世間最美好的情意，然後再將一切狠狠打碎，這便是你的報復嗎？公子好手段，離清自愧不如，要我告訴你效果嗎？效果很好，你贏了！”傾城的小臉上不知何時已是被淚水打溼，卻依舊掛着笑意，這副場面，如何看，如何讓人心痛。
鍾子揚默然，他一直沒有看錯，清兒確實是個極其聰明的！他當初真真是這麼想的，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會陷進去……情之一字，變幻莫測。
“清兒，我待你，是真心的！”半晌，鍾子揚吐出這麼一句話，後者臉上卻是募
的出現一抹嘲諷之意。
“真心？子揚，我也希望你是真心的！”再次喊那個熟悉的名字，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昨個兒還是好好的，看着那魅惑的臉，清兒繼續開口：“我從記事以來陪伴我的一直只有姑姑和大長老，她們小心的避開一切會傷到我的東西，教會我所有卻獨獨不教我什麼是情。這些，都是你手把手教會的！我是真心想同你共度此生，因此纔會毫不保留的告訴你我的一切，清兒自認無半分隱瞞！可是在我掏心掏肺之時你又是如何待我的？我以爲的真心卻原來只是步步經營的算計，呵呵……當初姑姑滿心傷痕，告訴我萬萬不要對凡人動情，只一句人陷情，方可脫身，妖陷情，不可脫身，我當日以爲你是凡人，便是有姑姑的前車之鑑我還是想要試一番，當你答應我的時候我覺得我真真是這個世上最好運的妖了！之後當我表明身份的時候還傻傻擔心了半天，害怕你會因爲我是個妖而離開，真是我傻了！你早就知曉我的身份，僅是在一旁看着我自己唱獨角戲，是不是，很有趣？”
說罷擡頭，一雙眸子緊盯着鍾子揚，臉上滿是自嘲的笑意，饒是鍾子揚巧舌如簧，此刻也是被這半是坦白半是逼問的話弄得啞口無言，只是定定的看着清兒，這，確實是他理虧。
當初處心積慮的算計，幾乎是步步爲營，早在多年前便是去司命那裏調查過命數，清兒自出狐界遇到的所有，皆是他先前料到的，除了最初遇到的傅華卿，其他的，司命那裏均是有記載，他深知如何真正毀掉一個人，便要先毀掉她的心，當時滿腔的仇恨，只顧算計，不惜耗費精力提起打理人脈，卻是怎麼都沒有料到日後的一切……
“子揚，我只問你，這些年待我，可有一絲真心？”清兒看着鍾子揚，笑着問出這麼一句，臉上的表情，一如當日在桃林表白那般單純。
鍾子揚看着那淺笑嫣然的小臉，無比堅定的點頭：“有！”怎麼會沒有？他處心積慮，不惜連自己都算計進去，最終卻是見不得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他是當真連自己的心都給輸掉了啊！
聞言，清兒臉上表情慢慢收回，換上一絲苦笑，垂下頭近乎喃喃自語：“我還能信你嗎？”她還能相信嗎？她是真的怕了啊！在她最後向他求證他是不是夜錦之時，他依舊沒有承認，若不是花無痕無心的那一句，她還要被瞞多久？過往種種，她又是聽了多少句謊言？有多少句是真心的？她已經不敢再認真分析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鍾子揚上前一步，不顧清兒的反應，直接抓起那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清兒，便是我先前做錯了什麼，現在也是過去了，你感受一下，它，當真是爲你在跳動的！”
手心觸到的溫度有些熾熱，因爲鍾子揚手勁有些大，她也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那劇烈跳動的感覺，眼眶不禁有些溼潤，這麼久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她現在，竟是有直接撲到面前人懷裏的衝動。
動作幾乎是停滯在那裏，看着清兒有些緩和的臉色，鍾子揚心裏不禁一喜，未來得及繼續說下去，身子便是被人大力的推開，踉蹌幾步穩住身形，看着那一身白衣的人不禁有些惱怒：“花無痕，你幹什麼！”
推開鍾子揚，花無痕回身攬住思想還有些混沌的人兒，對着鍾子揚嗤道：“上神的臉真是被你丟光了！這種事情也乾的出來，有時間報復小清清竟然沒有時間仔細去調查旁的事，玩弄感情的勾當你做的倒是順手！”
花無痕一臉的不屑，說出的話毫不留情，他還以爲這廝當真是善待小清清的，沒想到一開始便是打的報復的心思，看着懷裏人兒那有些失身的雙眸，花無痕又是一陣心疼。
“你未免管的太寬了些！”鍾子揚鐵青着臉看着花無痕。
“嗬，不好意思了！本上神有事沒事就是喜歡多管閒事！”花無痕翻白眼，繼續說道：“旁人的事本上神若是看不慣都喜歡幫個忙什麼的，何況是小清清的事？
”
一雙挑花眼眯起，鍾子揚看了花無痕片刻直接出手，招招凌厲，花無痕並不放開懷裏的人，直接站在那裏接招，鍾子揚如何的厲害，在花無痕面前終究還是欠了些火候，十幾招下來討不到絲毫的便宜，反是看着花無痕懷抱着清兒淡然的接招，心裏不禁惱怒。
此時清兒雙目有些無神，過往的一切竟是半點不敢細想，幾個時辰之前煙霏的話還回蕩在腦海中，一句句的似乎是藤蔓一般糾纏在一起，理不清個思緒，許久，在兩人打的停歇之時慢慢擡頭，看着鍾子揚，一雙眸子中帶着些痛苦和不解，咬咬下脣，問出一句：“先前，你是因爲知道我是離清纔對我好的嗎？”是因爲知道她是殺父仇人的女兒，是因爲想要報仇，是因爲想要她也嚐嚐什麼是撕心裂肺的痛……所以，纔對她好的嗎？
鍾子揚一時無話，也忘了做出什麼行動，先前，他的確是知道她的身份才接近她的，不然，以他涼薄的性子，是如何都不會多管閒事的……
不見鍾子揚回答，清兒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揉揉自己有些發寒的胳膊，聲音輕緩而無力：“果然如此……”倒是她自以爲是了！原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旁人好，皆是，有目的的……
伸手推開抱着自己的花無痕，清兒認真的看了鍾子揚一眼，隨即轉身離開，這個地方，她不要再待下去！這個滿是欺騙的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待！這個虛情假意之人，她再也，不想看到！
“清兒……”看着那決然離去的倩影，鍾子揚不禁驚呼，擡步便是打算追上，花無痕卻是突然擋在面前。
“讓開！”鍾子揚語氣有些不善。
“喲，鍾公子，不要那麼大的火氣嘛！噢不，應該是夜錦上神。”花無痕語氣滿是嘲弄，傷他小清清的，還指望他給好臉色？
“這和你沒關係！”鍾子揚沒好氣的開口。
“小清清的事便是我的事，當然是有關係。”花無痕迴應，看着鍾子揚，臉色逐漸沉下去：“我記得我先前說過，要麼，你就把你那心思藏的好好的，一輩子都不要讓小清清發現，可是現在……你覺得我還會讓你接近小清清嗎？”
鍾子揚站定，看着花無痕，一臉正色的說道：“有些事並不是你能決定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終究是比你久，所經歷的也比你多，她的一切感情皆是我教的，她惱我也好，恨我也罷，一段感情，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抹去的！清兒的生命裏，我是佔很大的一部分，不是你說改變就改變的了的！”
語氣無比的霸氣，說完，也不顧愣在那裏的花無痕，直接朝遠去的人兒追去。
花無痕站在那裏，任由鍾子揚離開，心裏卻是在消化着鍾子揚的話，的確，他和小清清相遇的時間很短，很多事情是他根本不知道的，小清清有的大多都是那些沒有他的回憶，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不舒服，片刻，咬咬牙，一甩袖子，冷哼一聲道：“便是你又如何，不過是比本上神早些遇到小清清罷了，若是本上神親自教導，不見得會比你差，何況我一心皆是爲那丫頭的，不像你還摻雜了其他的東西！過去我沒有參與又怎樣？她的未來，我奉陪到底！”
似是宣誓一般，說完，直接轉身朝兩人追去，他當真是見不得那丫頭受委屈，這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了。
清兒只顧往前走，也不管腳下的路，自己心心念念以爲可以相守一生的感情卻原來都是鏡花水月，還是自己太天真了！以爲真心便能換來真心，都是假的罷了！怎麼可以那樣？她的愛那麼濃，竟是換不來他的坦然嗎？
面前突然出現的人讓清兒的步子驟然停下，身後傳來那熟悉的呼喚：“清兒……”
腳步越來越近，不大會兒便是走到清兒身旁，看着清兒面前的人，鍾子揚皺眉，下意識的喚了聲：“落月。”
這一句，卻是讓清兒瞬間愣在原地，瞪大眼睛，滿是驚愕的看着面前的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