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迷濛，遮不住似水佳人，石畔靜坐，無聲的勾勒出一幅美人望月圖。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這方寧靜，那靜坐的人也從沉默中回神，看着來人，募的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姑姑，你來了。”

若藍看着那表情與最初無異的人，心裏亦是暖了幾分，緩步走過去坐下，伸手撫摸着後者那一頭青絲，心裏由衷的感嘆着：“清兒真的長大了。”

這些日子，她看着清兒褪去了先前的懵懂淡然，三言兩語讓那落霞仙子慘敗離去，況且還是吃的軟釘子，這一手，當真厲害。看着她改掉以前的輕柔，以強硬的姿態對着大長老發脾氣，然後開始調查當年的事，饒是她，這數百年來也沒有想過以己之力來做這些事。亦是看着她在面對花無痕那個剛認識的人時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若是先前，她定會躲的遠遠的……當真是變了啊！

而此時，再次看到清兒在她面前露出這一副溫暖親切的氣息，若藍心裏也是變的軟軟的，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血脈至親！

清兒此刻安靜的靠在若藍身上，自想起一切之後，那種親情愈發的濃厚，沒有了爹爹孃親，幸好，她還有姑姑。這數百年，真是多虧了姑姑心心念唸的護着她，陪着她了！

“花無痕走了？”不見一直跟着清兒的人，若藍有些疑惑。

“沒有，他自己去轉了。”清兒回答。

“嗯。”若藍點頭，雖說花無痕有些奇怪，可既然清兒信他她也無須多言，“清兒，把你去人界發生的事告訴姑姑好不好？”若藍伸手拍着清兒的腦袋，說出早已想問的話。

自此次回來，清兒整個人都好似脫胎換骨一般，以前的情況她是知道的，因爲怕她想起來那些事，所以她們皆是小心的避開一切能教會她情緒的事情，看着清兒的本事一天比一天厲害，可那性子，卻是一天比一天淡漠，不是沒有心疼過，不過仔細想來，那樣也好，淡漠薄涼也好過她被情緒左右，若是可以，她們寧願她這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可卻還是變了，變得有情緒了，會愛，會恨，會喜，會怒，會嗔，會惱…

…就好像是有誰在一個木偶中憑空安置了一顆心一般，她覺得，現在的清兒，比以前更靈動了幾分，以往那只是空靈，可現在，卻是實打實的充滿靈氣的女子！

這，又是誰讓她變化這麼大的？

聽得若藍的問話，清兒臉上的表情更是柔和了幾分，細細回憶着那些情節，半晌，緩緩開口：“我那日出狐界，便是先後遇到了兩個人……”

空蕩蕩的月夜，只聽得清兒那銀鈴般的聲音不急不緩的流淌。

從初出狐界遇到傅華卿和鍾子揚，之後的一路相隨，那個火一樣的小丫頭和與她萬般糾纏的楚湘然；那個曾給她傷害後來不知道去了哪裏的蓮心；那個點醒了她自己卻依舊處於迷茫中的桃夭……以及其他所有的小事情，件件精細至極，一點一滴的講給若藍聽。

若藍不發一言，單單是聽着，臉上隨着清兒講的事情不斷變換表情。從來沒有想過清兒的生活居然這般精彩……

清兒說着說着，突然是有些醒悟，似乎，每次都是鍾子揚將她從一個旁觀者推入故事中，讓她親自去經歷那些愛恨情仇，似乎也正因爲這樣，她纔是有了這麼大的轉變……這樣想着，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些柔和的笑意，不知道他在錦雲別院好不好。

“清兒是說那個鍾子揚知道你的身份？”若藍疑惑問道。

“對！”清兒點頭。

“那……他沒有說什麼嗎？”若藍面色有些複雜。

回想起鍾子揚當時的反應，清兒脣角揚起：“他只說難怪我生的這般漂亮，原來不是凡人，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話。”

“那便是不介意了。”若藍淺笑，心裏爲清兒高興，卻仍是有那麼一絲絲的苦澀，不介意啊……

“清兒，你可知曉鍾子揚的身份？”突然想起什麼，若藍皺眉問道。她聽得明白，縱是清兒交心，可那人的一切，卻有些撲朔迷離，除了知道他對清兒的一顆心，以及那般放縱不羈的性子之外，並無其他。

“嗯？”清兒有些愣住，她倒是從未考慮過這些，可若藍不一樣，有些事情，旁觀者擔心的往往更多一些。

“清兒還是問清楚的好。”若藍出言提醒，不怪她多心，她實在是沒有遇到過能那般平靜的接受她們身份的凡人。

清兒低頭思索半晌，募的揚起一張笑臉：“沒關係，姑姑，子揚是好人，我信他，我不知道是因爲我沒有問，所以他沒有說罷了。”她信他，那些陪伴，那些心疼寵溺，那些吃味責怪，一切的一切，足以讓她全身心的去信任他了！試問有幾個能在原本不認識的情況下能那般待她？傅華卿算一個，鍾子揚亦是算一個。

若藍有些愣住，她沒有和清兒一起，自是想不到她會給那個人這般的信任，看清兒的樣子，明顯是將鍾子揚放在心裏了。看着後者那神采飛揚的眸子，若藍甩開心裏的疑惑，笑道：“清兒喜歡就好。”是啊，她喜歡就好，有些事情總要自己經歷的，旁人插不得手，既然清兒信他，那她就該相信清兒眼光不會差。只是不久之後若藍回想起這天，只恨自己當時沒有問清楚，沒有先一步點醒清兒。

不遠的一處樹叉上，花無痕單手支撐着腦袋，一條腿耷拉下去很是隨意的晃動着，看着那窩在一起說着話的兩人，消化着自己方纔聽到的事情。

他只是隨意的轉了轉，覺得這靈山實在比不得他的百花谷，便沒了繼續溜達的興致，想也不想的就尋着清兒的氣息回來了。不過不巧碰到若藍也在，無奈只好先坐在這裏等一會，卻聽到了這麼多的消息。他並沒有刻意的隱藏氣息，只是那兩人說的起勁，皆是沒有發現他。

“嘖嘖，追小清清的事情被人捷足先登了啊！還真是有點苦惱啊，不過無妨，凡人的壽命纔多久……小清清啊！本上神真想帶你去我那百花谷看看，絕對比任何一處都要好啊！”花無痕摩擦着下巴，已經開始規劃未來的事。

遠處，兩人依舊在談論着所發生的事，表情不時的發生着變化，花無痕看了一會兒，皺起眉頭，頗爲苦惱的感慨：“唉……照這樣看，今晚是沒有和小清清搭訕的機會了，感覺真是不好啊！算了算了，我還是先自己玩吧！”

又是抱怨許久，看着那還在說着的兩人，無奈的閃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