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日,謠言又再次升級,說道林阿寶借去自家酒樓幫忙,刻意接近侯府的公子,意圖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足見此女心機深沉,又水性楊花。
關係到侯府的聲譽,那麼注意到此事的自然有安平侯府,下人們的刻意通報,讓老侯爺老夫人氣得直接把二爺召過來,寧怡之的二叔也不知其中的細節,整日忙得腳不沾地,聽了此事,只是淡淡地皺了皺眉,道:“怡之自有分寸,父親母親不必掛心,依我看,或許是有人故意暗中生事。”
尉遲劍英也氣得不顧風度,直拍桌子,要尉遲尋趕緊去查查,是何人造謠,必須嚴懲。尉遲尋皺着眉出去找人查探此事。
林天星在街上聽了這些話,一時大怒,差點當街就和人打起來。
氣沖沖地回了家,剛進大門就撞見了百忙中抽身的柏玉春,正眉頭緊鎖,一臉怒氣。
林起南緊擰着眉頭在正廳裏來回踱步,半晌,回身對二人道:“這事你先別驚動阿寶,也省的讓她心裏難受。”
瞞了兩日,林阿寶還是知道了。
回家大哭了一通,晚上卻是紅腫着雙眼裝作沒事人似的同大家一起吃了晚飯。
林起南、林天星看着心疼,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林起南只嘆着氣說了聲,“早些休息,明日就沒事了。”
剛到掌燈時分,阿水急急地跑來了林起南的起居院子,“老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林家一衆人一時慌了手腳,難怪林阿寶白天大哭一通,晚飯卻正常起來,原是要出走!
林起南趕緊發動全家人出去找,想了想,還是讓林安去通知了尉遲家。
晚上出走,林阿寶也沒作
多想,不過是這些日子以來,心裏本來就已經覺得透不過氣,此時又生了這樣的事,心裏更加傷心難受,想去南雀山上一個人待一待。
趁黑從家裏摸出來,想着明日早上便回去,應是不會被發現的。但是這事放在平常可能不會被發現,可這特殊時期,家裏衆人對林阿寶的關注度都提高了幾個級別,她前腳走,後腳家裏就亂了套。
晚上的南雀山靜謐幽深,林阿寶從小跟着村裏的王大夫在山上玩,此刻也不害怕,只順着小路往山上走,抹黑尋了溪邊一處平地,靠着大樹坐下來。
望着夜空裏的點點星光,她想着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眼睛微酸,寧怡之赴邊,只怕是危險重重,自己拒絕了柏玉春,兄妹之間再不復舊日和諧,還有自己的身世,孃親的死……漸漸地累了,便睡了過去。
天剛亮,林阿寶就醒了,山裏不同別處,涼氣大得很,在樹下窩了一夜,她只覺得渾身肌膚冰涼,骨頭髮酸。
伸了個懶腰,她站起來拍拍衣裳,記起崖邊有一處草叢裏長了一種酸酸甜甜的紫紅果子,王大夫說是可以吃的,看看天色尚早,此時回家,大門肯定沒開,打算去摘些果子果腹,昨晚上抹黑爬山,又在野外睡了一夜,確實很餓。
大清早一個人在山上轉悠,來到崖邊,小心翼翼地摸進了崖邊上的草叢,她掀着裙襬做兜,開始摘果子。
柏玉春昨夜知道了林阿寶失蹤的消息,當下就急的要跳腳,趕緊遣了家裏所有的下人去找,自己也提着氣死風燈籠出去。
瞎找了一夜,林起南、林天星、柏玉春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吩咐下人們河邊、樹林都要仔仔細細地搜尋,生怕她想不開,卻是一夜尋找無果。
天快亮,柏玉春突然想起什麼,也沒再深想,擡腳就往不遠處的南雀山走去。
剛到崖邊,就看見林阿寶在崖邊的草叢裏一隱一顯,心裏一沉,頓覺不好。
此時林阿寶摘着果子又往崖邊走近了幾步。
柏玉春心裏“咯噔
”一下,大驚失色,飛奔過去,大叫着“阿寶”,撲身去抱住她。
林阿寶被突然衝進耳膜的聲音嚇得一驚,還搞不清狀況,腳下的山石卻是一鬆,二人心裏都是狠狠一沉,雙雙“啊……”着掉下崖去。
一路滾下來,柏玉春懷裏護着林阿寶,她只有些輕微擦傷,而他的衣衫被扯爛了好多處,衣袍上映出血跡,狼狽不堪。
崖底,柏玉春幾近昏過去,緩緩鬆開懷裏的林阿寶,她趕緊起身,帶着哭腔連聲叫着“大哥”。
轉醒,也不知身上哪裏疼得他“嘶”了一口氣,反正是哪裏都疼,擡眼看了看跟前嚇得淚眼朦朧的林阿寶,似乎沒什麼事,心裏鬆了一口氣,卻馬上怒火又“噌噌”漲上來。
“有什麼難過不能說出來?有什麼坎跨不過去?就算有那些風言風語,就算你不想嫁給我,你有必要跳崖尋短見嗎!”
林阿寶聽了一愣,眼淚還掛在眼眶裏,呆呆地回道:“我……我沒有尋短見啊。”
“沒有?沒有你在崖邊做什麼?還作勢往下跳?”
林阿寶被柏玉春的怒火燒的有些莫名其妙,“我……我在崖邊摘野果子……喏,這些……”林阿寶撐開裙襬打成的兜,裏面的果子在落崖時幾乎撒光了,只有幾顆倖存下來,還被壓扁了,汁水擠了出來,沾在林阿寶的裙子上。
柏玉春看着那幾顆紫紅的野果子,才緩緩有些明白過來,不是林阿寶要跳崖,是他拖着林阿寶一起跳了崖?心中愕然,看着自己一身狼狽樣,一時啞了,不知從何說起。
林阿寶見他不說話,以爲他受傷忍痛,立刻緊張起來。
“大哥,你沒事吧,傷的重不重?”
“大哥,你還能站起來嗎?好像流了不少血……”
柏玉春回過神,聽着林阿寶一句一句叫着他“大哥”,想起前兩日提親的事來,心裏頓時又一股無名火竄上來,忍着疼,騰地一下站起來,不管不顧地大聲罵道:“大哥,大哥,別叫我大哥!你姓林,我姓柏,你是我哪門子的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