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應該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小小的人兒都愣在了那裏。

“你真不會罵我嗎？”她眨眨眼，小小聲的問。

她倒是想問，你爲什麼覺得我會罵你？裴映雪輕輕搖頭。“當然不會。”

“可是，以前母后你跟我說過，要是被人罵了，就要我自己罵回去。被人打了，我也得自己打回去。自己的面子要自己找回來，不能指望別人。不然，要是我哭着回來找你，你不僅不會幫我撐腰，你還會再罵我一頓！”

女兒清脆的聲音入耳，裴映雪只覺腦子裏像是轟的一聲滾過一陣驚雷。

這是誰發表的奇葩言論？對這麼小的孩子灌輸這種道理，他瘋了吧？

等等……聽孩子的意思，這些都是她說的？裴映雪不可置信睜大眼：“我什麼時候對你說的這些？”

“一年半前，我和寧王皇伯父家的佩儀姐姐打架後。”

明白了。之前佔據她身體的那個人說的。可是……那時候這孩子纔多大？兩歲半不到！她就這麼教導孩子了？

她腦子有坑吧？

裴映雪便道：“你聽錯了。”

小女孩搖頭：“我沒聽錯。”

“你就是聽錯了！當時母后的意思是，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如果可以還回去的，噹噹場就可以還回去。但鬥不過的話，就應該韜光養晦，隱忍一時，回來和母后說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怎麼應付。”裴映雪一本正經的道。

她以爲這個小娃娃會和其他這個年歲的小傢伙一樣，被她這麼一說就開始信念動搖。可是她忘了，眼前這一位是她的女兒，小小年紀就不走尋常路的鳳鳴公主！

聽她這麼說，小女孩的第一反應是瞪大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小手往她額頭上摸了摸：“母后你生病了嗎？怎麼連和我說過的話都忘了？這話你後來還和我說過好多遍的，最後你還讓我背給你聽，叫我記住一輩子的。我怎麼會記錯？”

言外之意，那就是隻有她這個當孃的錯了。

裴映雪聽到這裏，整顆心都是崩潰的。

那個可惡的女人！她到底都教了孩子些什麼鬼東西？有當孃的這麼要求孩子的嗎？

握住女兒肉呼呼的小手，她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小女孩卻被她這幅生無可戀的模樣嚇壞了，趕緊大聲問：“母后你怎麼啦？是不是還不舒服？來人，趕緊請太醫！”

素問幾個忙要動，裴映雪卻搖頭：“本宮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握緊了女兒的手，她有氣無力的道：“母后沒事，只是有點累，躺躺就好了。”

“那你去躺着呀！”小女孩趕緊拉着她往內殿走。

裴映雪被女兒拽到裏頭，又被她給按到牀上，再次無語凝噎——爲什麼她現在覺得，彷彿自己不像是個孃親，這個女兒也一點都不像個孩子，反而跟親孃似的照顧起她來了？

心中一動，她突然一把把女兒給摟進懷裏。

小女孩小身板一僵，下意識的又想掙扎。裴映雪低聲道：“鳳鳴，陪母后躺一會好不好？母后太累了。”

小女孩頓了頓，好半天才悶悶吐出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