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晨越來越覺得心中不安，是的，似乎自己每到一個地方，身後都有人一般。
剛剛從醫院裏出來，手中拿着的是檢查的單子，在醫院的長廊裏等待的時候，總覺得身邊有人在盯着自己，但是當葉語晨注意去搜尋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呼……”
葉語晨長呼了一口氣，走出了醫院，外面的空氣很清新，帶着一點兒凜冽寒風，吹着葉語晨的身上不自覺地覺得有些涼意。
快要過年了，整個街上都洋溢着喜慶和團圓的氣氛。
葉語晨抱着手臂，突然之間有些愣住了，她心中一瞬間冒出了商莫黎的影子來。
若是今年能夠和商莫黎一起過，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團圓的年呢？
可是隨即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從來都不缺人陪他的。
葉語晨搖了搖頭，將自己所有的思緒都給攆了出去，這才上了一輛出租車。
商莫黎看着葉語晨上了出租車，急忙朝着醫院裏面去了。
“醫生，剛剛那個女子的身體報告怎樣啊？”
“對不起，這個是我們的機密，我們不能告訴你。”
“請你相信我，我們兩個是夫妻。她懷孕了，這段時間和我吵架呢，所以我想問問她的身體到底如何。”
商莫黎說得一板一眼的，本就是十分嚴肅的樣子，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帶着一點兒委屈。
醫生一聽倒也是這麼回事兒。
“你們這些年輕夫妻啊，都是這樣的。想當年，我們那一輩沒有你們這些所謂的轟轟烈烈的愛情，還不是走到了今天。過日子，最重要的是互相體諒和包容。你一看啊，就是那種特別大男子主義的人。你知不知道孕婦在懷孕的時候，心情會特別的暴躁？一個人要釋放兩個人的脾氣，你都不知道忍着點兒麼？”
商莫黎就這樣被醫生說了不下十分鐘纔想起來說了一句，“沒事兒，母子都挺平安的。”
商莫黎這才站起來，對着醫生笑着說道，“謝謝你，麻煩你了。”
葉語晨早就站在了門外，她只是懷疑，等到真正見到商莫黎的時候才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應該一直都是他跟在自己的身後吧？
那個自己去超市裏買東西，夠不着貨架上面的東西，卻突然莫名其妙出現在了購物車裏；自己去排隊買東西，總是會有很多的贈品；甚至自己去買菜的時候，菜場裏面的那些大嬸都會給自己多拿很多。
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懷疑了。
只是不曾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商莫黎會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他就坐在醫生的對面，脊樑很直，可是臉上卻沒有了不可一世的傲色，反而是一臉虛心地看着醫生。
醫生說什麼都是，嗯，嗯。
葉語晨的心中有些酸苦，這個男人爲了自己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對了，你回家之後好好和你老婆說，女人嘛，總歸是心軟的，再說了，她肚子裏現在有孩子。兩個人嘛，總是牀頭吵架牀尾和的嘛。”
商莫黎急忙點頭。
一出門就遇見了站在門口的葉語晨。
她微皺着眉頭，只覺得這一段時間裏她更瘦了，似乎只要一陣風過就會跌到一般。
“語晨，我……”
商莫黎想要解釋什麼，卻被葉語晨打斷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你是不小心出現在這兒的麼？”
商莫黎一時間無語。
感情這個東西有時間很奇特，它可以將一個高傲的人慢慢地變得平凡，而那個人總是爲了另外一個人改變的。
洗手作羹湯，這樣在平常時間裏，你十分不屑的事情，在愛情裏，你卻甘之如飴。
走廊很長，一步一步地都有回聲想起來。
陽光從另外一頭照射進來，卻被拉長，斑駁了開去。
有風呼嘯而過。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那裏。
葉語晨沒有動，商莫黎也沒有動。
眼神交匯處，似乎有千萬種情思在流轉，到最後只化爲了一句。
“你知道了？”
商莫黎沒有否認，直接點了點頭。
“語晨，對不起，我並不知道……”
“沒事兒，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那羣孩子很乖，很聽話，我很喜歡他們。”
葉語晨岔開了話題，率先朝着外面走去，而商莫黎隨即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了葉語晨的身上。
葉語晨沒有拒絕。
依舊是青草的香水味兒和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一絲一縷地鑽進了鼻腔間，有些暖意，有些酸意在鼻腔裏流轉。
“公司不管沒事兒麼？”
“那麼多人呢。”
葉語晨笑了笑，現在的商莫黎還真的不是以前的他了。
“小心。”
剛好是一個臺階，商莫黎急忙伸手扶住了葉語晨，葉語晨回頭愣愣地看着商莫黎。
他的手捏着她的手，很溫暖。
手掌上面依舊是薄薄的一層繭，輕輕地摩挲一下，卻是在心中引起了震撼。、
許久不見的商莫黎瘦了不少。
“商莫黎，你是因爲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呢還是因爲關心我？”
葉語晨完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來了這句話，是的，她只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商莫黎愣了愣，卻是微笑着說道，“因爲你是孩子的母親，所以我會關心他。”
再溫柔不過的一句話，配合着商莫黎現在臉上那種柔情似水的表情。
葉語晨想，自己可能就要沉溺在這樣的溫柔中了。
“你……”
“沒關係的，我只是來看看你，要是你不喜歡，我可以馬上走。”
商莫黎以爲葉語晨是在趕自己走，葉語晨看着商莫黎有些慌亂的樣子，猶如情竇初開的孩子。
“不是的，我想問你吃午飯了沒？”
商莫黎這才反應過來，她並不是在趕自己走，甚至是在關心自己。
“還沒有來得及。”
“那一起吧。”
兩個人難得有這樣溫馨的時刻，對立面坐着，刀叉和餐盤碰觸的聲音都顯得愉悅了起來。
那一天，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以前或者以後，只是單純地一起吃飯，看電影，或者是逛了一會兒街。
商莫黎給葉語晨買了很多東西，衣服，鞋子很多，葉語晨看着那些堆在自己面前的東西，突然之間鼻子有些酸。
“商莫黎，謝謝你。”
葉語晨沒有留下商莫黎，商莫黎也知道自己還不夠努力。
從此以後，商莫黎總算是可以在葉語晨的面前露臉了。
只是依舊還像是一個透明人一般，偶爾葉語晨會問商莫黎的意見。
“阿黎，你說……”
話音剛剛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商總，你覺得孩子們會喜歡這些麼？”
葉語晨出來採購年貨，她想給孩子們一個快樂的夜晚。
“嗯。”
商莫黎那一句，“其實我更喜歡你叫我阿黎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年夜飯的時候，葉語晨和那些老師們做了很多菜擺在了桌子上，小小的院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顧準來的時候，正好要開飯。
“喲，顧先生，你來的還真巧呢。只是啊，你要是再不來的話，估計語晨就要被人搶走了呢。”
其中有老師在打趣道，
顧準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來，“唉……誰讓我們語晨這麼受歡迎呢。”
葉語晨笑了笑，“不許貧嘴，今晚大家一定要將這些東西全部都解決完哈。”
因爲葉語晨懷孕的緣故，桌子上的菜色都是以清淡爲主。
“語晨，我有話和你說。”
顧準拉住了葉語晨。
葉語晨看着顧準，“你是想說商莫黎麼？“
“你已經知道了麼？”
顧準有些吃驚，他以爲商莫黎會悄悄地出現。
“嗯，我看見他了。顧準，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面對他。”
葉語晨依舊還沒有完全放下心中的坎。
“我明白的，只是這個時候，我們可不可以將他叫進來呢？”
葉語晨往窗子外看了一眼，那輛自己已經熟悉的車子還是停在院子外面，燈光將車子裏的人影晃動着，看得不太真切。
眼睛裏的淚光迷濛了眼睛。
葉語晨對着顧準說道，“那你們先吃吧，我下去一趟。”
商莫黎搓了搓手，這個車子畢竟不是自己的邁巴赫，車子裏的保暖系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雖然空調開到了最大，但是依舊有些冷。
“商莫黎。”
外面有人在敲窗戶，商莫黎搖下車窗就看見了葉語晨關切的臉。
“語晨，你怎麼出來了？外面冷，你先進去吧。”
商莫黎有些焦急。
深情懇切，似乎這外面真的十分冷一般，打開了車門，走到了葉語晨的身邊。
“你跟我一起進去吧，今天晚上年夜飯，我希望你可以跟孩子在一起。”
葉語晨輕聲地說出來。
突然之間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來，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一瓣雪花剛好落在了葉語晨的鼻尖上，卻又慢慢地消失了去。
商莫黎站在那裏，整個人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葉語晨是在叫自己進去吃年夜飯，而且是說和孩子一起。
心中的情緒難以自抑。
伸出手去想要抱一下葉語晨，卻又驀然間停頓在了空中。
葉語晨抓起了商莫黎的手，撫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你聽，孩子在叫你。”
顧準站在樓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笑了笑，有悲傷也有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