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楓華進了設置在隔離牆上面的一個崗亭，那裏有一臺電腦，是關於整個長空市隔離牆的防守報告，楊楓華意外的發現，在過去的幾天中，陸陸續續有自動機槍被這種東西腐蝕掉的報告，最多的一天甚至達到了十多挺。

“小楊，有什麼發現沒有？”趙連長進來問道。

“趙連長，我發現自動機槍最近損壞的頻率比較高。”楊楓華直截了當的說。

“我知道，是酸液腐蝕了槍機對不對？”趙連長說道。

“沒錯。”楊楓華點點頭。

“科研人員發現這是一種由生物體內分泌的酸液，不過它的酸性比硝基鹽酸，也就是俗稱的王水還要厲害，能夠溶解掉一切金屬，而且，這種液體會在空氣中揮發，消失不見。”趙連長說道。

“奇怪了。”楊楓華說道，趙連長聳聳肩膀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話：“不過，這不關我們的事，機槍是在晚上D連值班的時候被破壞掉的，至少白天我們沒有看到哪個惡作劇的傢伙把這種酸液倒進機槍裏。”

“哎，凡是不在你值班的時候，你就推卸責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算長城倒了你都不管麼？這種事情還不去調查清楚。”楊楓華無奈的想道，他開始對趙連長有了一絲的失望，看來一些官場裏面的風氣多多少少也傳到了軍隊裏。

入夜。

楊楓華在自己的房間呼呼大睡，一陣細微的響動把他驚醒，他坐了起來，側耳傾聽。

那是沙沙的聲音。

楊楓華打開門，發現整個營區都沉浸在一片靜謐中，只有夜晚的風聲，還有那種沙沙的聲音，有些像是風拂過地面的沙塵，不過，這聲音的角度有點不對，好像是自己的腳下傳來的......

楊楓華順着聲音開始移動，他發現，自己越是往聲音的方向移動，沙沙聲就越來越大。等到楊楓華髮現自己來到了廁所的時候，沙沙的聲音已經能被清晰的聽見了。

就像那種廢墟中，被埋在地下的人掙扎着挖土的聲音。

正在楊楓華仔細聽的時候，沙沙聲忽然停了。

“誰？”一個人從廁所裏面跳了出來，警惕的握着軍用小手電，照着楊楓華。

“小北京，你嚇死我了。”楊楓華一聽那字正腔圓的北京口音，鬆了一大口氣，拍着胸口說道。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原來是我們的楊副連長。”小北京哈哈大笑，說道：“我還以爲是感染者進來了呢。”

“如果感染者進來了，你怎麼辦？”楊楓華半開玩笑的問，他被小北京嚇得睡意全無，又被夜晚的寒風一吹，此刻很是清醒。

“感染者不可能進來的，你看看牆上。”小北京用頭指指牆，說道。楊楓華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是值夜班的D連的哨兵零零散散的分佈在高牆上面自己的崗位上，正在不停的巡邏，有這些軍人在，感染者們不可能翻越圍牆進入長空市內。

“是哦。”楊楓華看了看牆上的軍士們，他知道，張宏斌此刻正在某個角落架着他的***，在感染者大軍中搜尋着X3的身影，有這樣敏銳的戰士在，他還擔心什麼？

和小北京一同回了宿舍，楊楓華蓋上被子，很快就安寧的進入了夢鄉，那奇怪的沙沙聲，也再沒有響起過。

楊楓華不知道，沙沙聲並沒有消失，而是在廁所的下方再度出現，以每秒鐘幾釐米的速度，慢慢向着遠處前進。那個方向，是長空市的住宅區，那裏不但有成片的住宅樓，還有長空市用來收容難民的市公園，公園的綠地上，扎着足足一萬多個帳篷，人口密度可想而知。

這樣的生活一天天的過去了，楊楓華都已經能夠叫出連對裏面每個人的名字了，C連的人們也對這個年齡不大，卻是他們副連長的孩子疼愛有加，週末回來的時候，他們時常給楊楓華帶點非常珍貴的水果，這種東西，只有在黑市上面才能見到，或者是個別市民的家中的冰箱裏面，不過，自從隔離牆被修建起來的那天起，長空市就基本成了一座孤城，能把這些東西放在冰箱裏面凍那麼久又肯拿出來做交換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每到週末，實際上就是軍民們交換物資的節日，楊楓華親眼看見，士兵們悄悄的節省下每週三晚上一人一個的肉醬罐頭，還有一些平時發放的壓縮餅乾甚至是口香糖，揣在口袋裏面，走出營區，到了一個小區的門口，一下就被那裏的居民圍住，這些人像是攤販一樣，對着軍人兜售着自己的東西，幾包煙，一大把櫻桃，兩個蘋果，甚至是一本黃色雜誌，都能成爲市民們和軍人交換的砝碼。

對於糧食這種東西，市民們已經急紅了眼。楊楓華知道，這幾天，丁洛河將軍下了一道命令。長空市裏面已經開始實行食物配給制，擅自在市場上面買賣糧食已經成爲非法的行爲。

楊楓華親眼看見，一隊巡邏兵衝進市場，開始到處視察是不是有小攤小販在買賣任何和糧食有關的東西，糾察的內容包括大米糯米，麪粉，各類粉絲，還有新鮮的肉類，至於這種肉類是怎麼來的，楊楓華不知道，只是，最近城裏面的流浪狗已經少了很多，甚至，老鼠的數量也在大幅減少。等到巡邏兵離開後，那些買賣油鹽醬醋茶的小販，就搬開一塊木板，露出裏面的一桶米或是幾包方便麪，然後，在衆人羨慕的眼光中，接過一大把鈔票或者是一串金項鍊和金戒指，然後把方便麪遞給幾隻飢餓的手。

楊楓華曾經有一次，看見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抱着一個小女孩，在街頭乞討，女人儘管盡心打扮，卻絲毫掩蓋不了她由於飢餓而泛黃的臉，女人猶豫了很久，還是開不了口說出什麼引起人們憐憫的乞討的話。楊楓華看的心痛，不管隨行戰士的勸阻，從口袋裏面掏出壓縮餅乾，小心翼翼的塞進女人的口袋中。

女人驚訝的瞪大眼睛，看着楊楓華，後者並沒有等待那句未能說出口的謝謝，很快轉身離去了，楊楓華雖然經過末世的洗禮，但是誠善仍存，在他看來，犧牲自己的一頓早餐，來幫助一個快要餓死的人，沒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