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東子去外面撒尿，看到縮在牆角凍得瑟瑟發抖的趙春，他上前賞了趙春兩個肉包子，然後問他怎麼會在這，趙春捂着臉哆哆嗦嗦地說自己做吳家貼子的事，東子摸出一根菸，點了火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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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爺？”

趙春摸不透東子什麼意思。

東子吐出煙霧，問:“吳大能那孫子逼的？”

“他抓了我老孃。”

“這倒是那王八蛋做事的風格。”東子拎着趙春蹲在牆角，從兜裏摸出折了的煙，繼續問他:“那你給我說說，最近巫南人有什麼計劃。是不是準備拿大_炮轟我和寶爺？”

趙春拿了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倒不至於，您也知道，巫南人雖然玩命，可他們更惜命，爲了得到那所謂的藥，老吳家下了死命令，讓抓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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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這腦袋還挺值錢的。”

“東爺，您告訴寶爺一聲，我真不是心甘情願做貼子的，要不是他們抓了我老孃，我他媽纔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做好了，老孃沒事，做不好，不僅老孃的命丟了，而且我這條命也得搭進去。”趙春點了火，苦着臉抱怨道。

東子贊同地點頭。

兩人躲在牆角說得正起勁，可趙春看到劉川，立馬慫了，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東子一看趙春這樣，嘖嘖出聲。

“趙春，你小子該不會被劉哥揍了吧？”

趙春點頭，看向東子說:“東爺，您給你這位兄弟說說，讓他一會別打臉，我這張臉雖說不帥氣，可要是打成豬頭，我老孃肯定認不出來。”

“瞧你這點出息。”

東子吸完煙，將菸屁股摁在地上。

劉川拿着他拿把刀，目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山，眼神裏透漏着不安和畏懼，我收拾好東西走了出來。

趙春一看到我，立馬抹了鼻子:“寶爺。”

“你當真要跟着去？”

“去去去。”

我將手裏的揹包扔給他:“既然你要去送死，那我也不攔着，可我這醜話得說前頭，這要去的可不是二流市場，沒人保護你，若你敢拖後腿，那我們可不管，到時候你是被山裏的豺狼虎豹吞了，還是被地下的大糉子當了點心，那都是你自個的造化，和我們無關。”

“寶……寶爺？”

趙春嚇得臉色發白。

我也沒理會他，直接走到劉川跟前，將一把鋒利的軍刺遞給他，他笑着接了軍刺，並將它別在腰間:“吃了飯動身。”

“成，我去找老鐵……”

劉川打斷我:“不用了，他已經動身了。”

動身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凌晨五點。”

劉川進了屋，拿了一個鍋子出來，我驚愕地看着他，以爲他要給我們煮大米粥，可當看到他從揹包裏掏出四袋方便麪，我便知道我想多了。

這人生活能力還比我差，怎麼可能會煮粥，估計煮出來的東西磕牙，東子從屋裏拿出昨天剩下的野豬肉，並將其切成塊，倒進鍋子裏。

水一燒開，劉川便將方便麪擱在裏面。

我口味重，所以放了五勺辣椒，等出鍋的時候，那面上面飄了一層紅辣椒，我端着碗吸溜滿是辣椒的面，一臉滿足。

“茴子，你他媽乾脆辣死我得了。”東子吃了兩口，辣得都快噴火，擰開一瓶水，灌了一大口這纔將辣味壓了下去。

“我覺得味道還差點。”

我喝完湯汁，抹了一把嘴。

東子氣得瞪眼:“還差點？你小子是不是變異了，這要擱以前，你小子半勺辣椒也不敢碰，怎麼這幾個月沒見，你小子口味這麼重了。”

“就是差點。”

我打了一個飽嗝。

趙春痛哭流涕地吃麪，那鼻涕都快滴到碗裏，看來也辣得不輕，我又看了看劉川，發現他面色平常，一點感覺也沒有。

吃完麪。

我們收拾東西便起身，屠戮知道我們要走，便死活要護送我們上山，劉川沒啥意見，一路上要麼神遊天空，要麼看着山頂嘴裏唸唸有詞。

趙春骨子軟，走了一會便累得要死要活，東子踢了他一腳，他連連擺手說歇一會，我尋思着這山裏瘴氣重，覺得還是快點走，要不然一會所有人都雙腿發軟走不動。

“寶爺，歇會再走吧。”

我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趙春:“你要歇，那就歇吧，反正我們哥三走這幾步跟玩似的，不用休息……”

“寶爺，就三分鐘。”

三分鐘，那可是能做很多事。

比如做個記號，發個信號，告訴那幫巫南人我們的具體位置，然後在合適時機將我們哥三一網打盡。

趙春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結巴道:“寶爺，您看我做什麼，我真是走不動了，歇三分鐘，不會耽誤事的……”

“是發信號，還是做記號啊？”

趙春面如死灰:“我……我也是沒辦法。”

又是這個詞。

我冷笑:巫南人看來這次是動真格了，也是，這幫人在老戲院整了那個爛攤子，自然不甘心到手的長生就這麼飛了，再說了，一個劉川自然不能滿足他們，他們要的可是真真切切的蛇人肉，是帶給他們長生的藥。

劉川停下腳步，冷冷地說道:“如果你不怕它知道，那你就發信號，反正我說什麼他們都不信，與其被他們扭曲事實，還不如讓他們都仔細瞧瞧，他們眼裏的長生不老到底是什麼。”

趙春聽到這話，更不敢動手腳。

看到趙春老實了，我們這才半山腰走，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終於到了地方，而老鐵看到我們上來，連忙從樹上下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過來。

“都來了。”

劉川嗯了一聲。

老鐵說了聲齊活了，然後將兩個工兵鏟扔給我和東子，嘴裏唸叨着天罡尋龍訣:“山陽水陰，懷龍入金，八方蛟氣，盡歸金土，開卦六四，負陰而聚陽，定訣酉雞，出則辰龍。”

這老東西神神叨叨一會，又是撒糯米，又是潑雞血，倒騰了好半天，才睜開眼，對我和東子說動手。

我和東子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掄起工兵鏟直接開挖，挖了有一個鐘頭，鏟子被什麼卡住，東子使了力氣，將那東西給撬了出來，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破盒子。

“鐵叔，您該不會耍我們哥倆吧，搞半天，您讓我們就挖這麼個這破玩意？”東子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瞧出個所以然。

“什麼破玩意？”

老鐵跳了下來，小心翼翼除去上面的土，將上面的花紋露了出來，我一看那花紋頓時明白了，是蛇人的標記。

劉川見東西挖到，臉上的陰沉減了幾分，他走了過來，將我們三個拉了上去，然後瞥了一眼那盒子，對老鐵說:“挖到了，那就走吧。”

“劉川，你真決定了？”

老鐵將盒子遞給劉川問。

劉川沒有接，點頭:“決定了。”

“如果失敗了呢，劉川，要不我們再合計合計，畢竟這事不能急，越是着急越會出錯，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其中出什麼差錯，那我們這一輪可就白忙活了。”老鐵有些猶豫不決。

劉川認真想了一會。

而後他將視線掃向我，道:“他等不了。”

這麼扯我身上了？

老鐵不說話了，好一會兒他才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躲在地上抽菸，抽了一會，他吐了口唾沫，讓我和東子將挖好的坑填了。

我和東子搞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填好坑，老鐵又在上面撒糯米，潑雞血，倒騰了一會，這才拍了拍手說可以走了，劉川主動拿起老鐵的揹包，老鐵動了動嘴皮子，想說話可最後卻沒吐出一個字。

趙春怕自己被豺狼叼了，趕緊跟了上來。

又是一個小時。

屠戮說前面他不便走了，便將準備的食物和水遞給我們，自己則帶了人下山，東子扒開揹包，發現裏面不僅裝了烙餅，而且還有醃好的牛肉，還有兩瓶燒刀子，他擰開其中一瓶，那濃烈的酒香頓時飄了出來。

“嗬，正宗的燒刀子。”

我心裏瞭然:“餘姚特產，自然正宗。”

“確實正宗。”

東子嚐了一口，連忙點頭。

劉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可沒一會兒便撤了下去，而後他拎着揹包走在前面，我踹了東子一腳，讓他別貪嘴，還是跟上再說，東子又偷喝了兩口，將瓶蓋擰緊，抹了抹嘴跟上我們。

山越走越陡，有些地方溼滑，踩不穩，劉川特意吩咐我們小心，我們經歷慣了，這些自然不在話下，可趙春不一樣，常年窩在北京城又不跑路，這腿腳和反應自然跟不上，這不，剛要過一個斷崖，趙春因爲害怕，差點一腳踩空，要不是東子手疾眼快抓住他，恐怕這會他肯定掉下去摔成肉泥了。

趙春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好險好險。”

“看着點路，別走神，要是你再發愣，東爺下次可就鬆手，不管你了。”東子甩了甩手，沒好氣地警告趙春。

趙春擦了汗，點頭:“不會了。”

過了斷崖，劉川眼底的不安越來越深，我看着他，想開口問，可怎麼也張不了口，他到底在怕什麼，難道這山裏有他害怕的東西？

老鐵雖然上了年紀，可手腳敏捷，比起趙春這拖油瓶不知強多少，走了這麼久，也沒見這老東西臉紅脖子粗，反而越走越精神。

我這邊正百思不得其解。

老鐵轉過頭，說:“是不是想不明白？”

我點頭嗯了一聲。

老鐵故作神祕:“鐵叔我可是得道高人，這點路不在話下，再說了，你看看那年輕蛋子，沒走一會就累得要死要活，說實話，這要是擱我們以前，這段路我們能走個三四趟，跟玩似的。”

“老鐵也來過這？”

“來過。”老鐵捋了捋鬍鬚，嘆氣道:“那都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曆了，不提也罷，不過，臭小子，你可得給我們挺住了，要不然我們可就慘大發了……”

“老鐵。”

劉川不悅地瞪了老鐵一眼。

老鐵打了自己的嘴，說自己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