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我們以後做朋友

雨還在下着，清晨的大雨到晌午時已經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再到了傍晚時，雨總算停了下來。

九音在房內睡了整整一日，從清晨睡到傍晚時分才醒過來。

醒來時，連她自己都訝異與自己怎麼這麼能睡，簡直比豬還要厲害。

房內，那個叫滄海的男子已經不在。

昨夜的一切在腦海中變得有點模糊，如果不是兩腿之間的地帶一直在痠痛着，她甚至會懷疑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惡夢。

如同昨夜那些亂七八糟的惡夢一般。

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笑得無奈。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只能去面對，畢竟，那是事實而非夢境。

從榻上翻了下去後，她把自己匆匆收拾了一遍，換上一套乾淨的衣裳，再隨意把長髮挽在腦後。

看着鏡子中那張憔悴的容顏，看了半晌，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極力拍出一絲正常人的色澤，纔對着鏡中的自己淺淺一笑，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她要去見傾城了，不管和風辰夜發生過什麼，至少在他們倆沒有從風辰夜手中逃脫出去之前，她還是得要留在傾城身邊的。

剛把房門打開正準備邁步出門的時候，擡頭竟看到門前長廊上一抹素白身影安安靜靜立在一旁，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這是被風辰夜佔去清白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九音心裏其實有點慌，可她依然極力維持着臉上的微笑，忽略掉身下的痠痛，舉步向他走去。

“在這裏等了很久了嗎？怎麼不進來？”

見她向自己走來，戰傾城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等待着。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長廊另一端走去。

九音任由他拉着，他不說話她也不說什麼，只是他走得太快，要跟上他太艱難。

走了沒多久，她終於忍不住低哼了一聲，見傾城回頭看自己，她無奈道：“我身子疼，傾城，走慢一點。”

戰傾城一怔，隨即鬆開了她的腕，在她以爲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時候，他卻伸出長臂摟上她的纖腰，與她一步一步慢慢朝他的寢房而去。

進門便看到房中央的桌上放着幾個碟子，九音微微愣了愣，擡頭看着傾城，他卻只是擁着自己朝餐桌靠近。

等她在桌旁坐下之後，戰傾城揭開蓋在飯菜之上的碟子，把一碗已經涼透的飯推到她面前，他自己捧起另一碗，拿起筷子埋頭苦吃了起來。

九音拿着自己的筷子，長指微微顫抖着。

一整日顆粒未進，其實她也餓了，可是這會看着傾城一如往常那般與她一道用膳，心裏忽然便涌起一股酸楚，酸得她差點落下晶瑩的淚水。

戰傾城吃了幾口之後才注意到她從頭到尾沒動過筷子，他什麼都沒說，夾了菜往她的碗裏送去，之後又默默用起膳來。

不是他不理她，只是兩人平時已經習慣了這樣相處，用膳的時候他是不愛說話的，不僅是用膳，就連其它時候也是一樣。

他這個人很懶，懶得連話也不願意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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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眼裏的飯菜，九音沉默了半晌，最終輕吐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像他一樣默默吃了起來。

這一頓飯，不知道算是午飯還是晚飯，看起來像是已經放了很久，而現在卻是黃昏時刻了。

吃完之後，戰傾城命人來把房間收拾乾淨，才又回到椅子上，翻開自己的書冊繼續翻看。

一切還像從前那般，每次用過膳他便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九音也會找點事情來做，要不就是坐在他身邊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雖然他不愛說話，但只要是她問的問題，他總會去回答。

再過不了多久下人便會給他們打來浴湯，沐浴更衣過後再看一會書，傾城便會上榻就寢……每日，他們都是如此度過的。

只是在經歷了昨夜的一切之後，與他重回到這種氛圍中，九音心裏總是有幾分難以適應下來。

昨夜的事戰傾城一字不提，也不曾問過她半句話。

九音還在他身邊坐着，看着他完美的側臉，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忽然輕聲道：“我們以後做朋友吧。”

戰傾城指尖一頓，視線從書冊上移開，落在她的臉頰上。

他的俊眉微微擰起，絲絲訝異：“胡說什麼？”

九音淺淺笑了笑，儘量讓自己的笑安靜從容些：

“其實你並不喜歡我，傾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只是你長得太漂亮了，輕易會被你迷去了心魂而已，兩人連感情都沒有，根本不適合當夫妻。”

“謬論，有多少人在成親之前連面都沒有見過？”戰傾城隨意丟給她一句話，視線又落回到書冊上，完美的脣線微微動着，他淡言道：

“你是我將來的妻子，我不會不喜歡你。”

說完這話，他又變得安靜了。

九音沒有打攪他。

沒過多久，下人果然送來浴湯。

平日裏九音大多在風辰夜那處沐浴，但今日裏她在這裏，所以戰傾城讓她先洗，九音卻猶豫了起來。

不知道要不要去風辰夜那處報到，但已經一整日了，青衣沒有來尋她，或許今日是個例外，風辰夜不需要她了吧。

更何況，在經歷了昨夜那一場痛之後，現在的她身子還沒有完全好起來，今夜，自己是萬萬承受不來另一場掠奪。

帶着點放縱的心緒，她從地上的木箱子裏翻出自己一套衣裙，舉步進了屏風後，只是在她沐浴完，而換上傾城進去沐浴更衣的時候，她不避嫌地跟了進去，抱起自己和他換下來的舊衣裳，舉步出了房門。

擡頭看了眼天色，雖是大晚上的，也不見太多星辰，但，天際卻明顯放了晴。

明天想必又要趕路，他們的衣裳不多，她希望可以在夜裏洗好晾乾，等到明日啓程的時候帶上。

做完這一切，九音才慢步回房，回的，是昨夜青衣給她安排的房間。

纔剛進房，還來不及把房門關上，九音忽然感覺手腕一緊，整個人已經被無聲出現的人給拉回到門外長廊上。

她嚇了一跳，擡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子，一絲訝異：“傾城……”

“回房歇息。”戰傾城二話不說，拉着她便往房間返回。

雖然他的臉色依然如常般平靜，但，九音愣是感覺到了平靜的背後，藏着的是絲絲怒氣。

惹到他了。

直到被戰傾城拉回房，拉到榻邊坐下，她還是一聲不哼，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直至他在她身邊坐下，催促着她就寢，九音才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道：“傾城，我不想在自欺欺人了。”

對上他如深潭一般的眼眸，她平靜道：“你和風辰夜是兄弟，你們倆之間的恩怨或許與我無關，但，這一生我是被你們給禍害了……我不是怪你，只是在陳述事實，傾城，我以後會活得很好的，但不是跟在你們誰的身邊，而是我自己一個人過。”

知道他不認同，她依然道：“我被你的兄長欺負過，你認爲我以後還能心安理得當你的妻子？”

“我不在乎。”他執起她的手，眼底竟閃過幾許旁人難以察覺的焦急：“九音，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帶你離開，你給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