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的盡頭,是戾氣環繞的一片灰白之地,千萬道玄光和煞氣充斥着整個誅仙台。
一陣碧色光華從遠處而來,楚月站定看着拿着盒子的初顏,“你住手!”
初顏站在高臺以上,居高臨下,她笑了“行啊,你跪下來求我。”
楚月仰頭,一臉的不可思議,她與這燭龍的公主是無怨無仇,爲了一個男人,她竟做到如此地步。
“怎麼?放不下上神的身段,我想也是,那麼……”初顏揚手作勢要將盒子扔下去。
只見楚月直接跪了下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初顏臉上有些詫異。
楚月在臺階之下跪着,低如塵埃,她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剛準備擡手行禮,求她,卻被人給扯了起來,白淺揪着她的衣衫“你這是幹什麼?你的年歲都可以當這丫頭的奶奶了。”
楚月回頭,夜華在白淺的身側,一身玄衣,他開口“我聽星樞說你找我,就立刻從往生海趕回來了。”
“往生海?”楚月疑問。
“我們是去給容珩解寒毒的,還沒開始了,你就出事了。”白淺替夜華解釋。
這麼說,楚月心頭一愣,轉身的同時初顏的聲音也傳來“容珩哥哥。”
容珩穿了月牙色的衣衫,臉色卻不是很好,他看了楚月一眼,越過她向初顏開口“別胡鬧了,下來。”
“我不下來,”初顏看見了容珩,卻彷彿是要哭了,她開口“你知道她要拿這裏面的東西幹什麼嗎?”
容珩卻是如同沒聽到一般,仍舊道“下來。”
“她與那十里桃林的上神說的話我聽的一清二楚,她要用結魄燈去點燃這裏面的東西,找到她的心上人。”初顏還是堅持要說完。
楚月垂眸,卻還是感覺有一束眸光在自己臉上停了片刻,隨即又移開。
“你爲她去了寒淵,連性命都不要了,她卻心心念唸的是另外一個人。”初顏悲憤交加,往後退了退。
容珩開口“你先下來,誅仙台不是兒戲的地方。”
“你現在還護着她,”初顏是梨花帶雨,全身心放在容珩的身上,卻沒發現從誅仙台裏冒出的一股戾氣,直衝她的左臂。
“小心!”白淺開口。
楚月擡眸,眼看着初顏鬆開了盒子,掉入了誅仙台,她腦中的天突然分崩離析,奔向了誅仙台。
“楚月!”
“不要!”
夜華和淺淺的聲音同時響起,卻已經抓不住那一抹碧色。
當初,素素跳下了誅仙台,楚月是笑話過在桃林遍體鱗傷的淺淺的,這年頭,怎麼還有神仙跳誅仙台?
此刻,她也成了這其中的神仙之一。
盒子上的仙術散開,楚月用手去抓,手臂上是被撕裂的傷痕,她搖頭,不要。
盒子在指尖化爲了粉末,消散的無影無蹤,連同裏面的嫁衣一起。
楚月在這千道萬道的刀劍之氣中徐徐下墜,手指間縈繞着一點點的火紅的光點。
突然頭頂生出一陣風,她腰身一緊,被人抱了起來,楚月微微睜開眼睛,一如既往的看見了一雙深邃的眼眸,此刻他的臉上亦是血痕滿滿。
不知怎麼,她想起了三百年前,九嶷山上,長生離開的時候。
容珩並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帶着楚月回到了誅仙台上。
看見兩個人上來,白淺和夜華立刻上前,初顏一把抱住了昏迷的容珩,哭泣着“容珩哥哥……”
白淺看着靠在自己懷裏的楚月,擡頭去看夜華。
“先回洗梧宮。”夜華開口。
洗梧宮,一攬芳華。爐鼎內燃着嫋嫋的青煙,屋內紗幔微微飄動。
牀榻之上,睡着一男一女,皆是昏迷不醒。
白淺站在牀邊,折顏坐在牀邊,看了看兩人,嘆了口氣“她怎麼也學着跳誅仙台了?”
“你就說能不能治吧?”白淺有些着急。
“能啊,”折顏開口“不過,這全都要看他們兩人的造化了。”
身上的絲絲寒氣使楚月不得不醒了過來,她睜開眼,卻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而她身下卻是一片冰晶所塑的平臺。
她垂頭,指尖觸摸到和這寒冰溫度相近的一隻手臂,才猛然發現,容珩就躺在她的旁邊。
楚月還沒有搞清楚當下的情況,卻也知道,此刻的容珩是危在旦夕了。
她握住那冰冷的手,誅仙台下,從他身上透出的一縷魂魄,分明就是長生。
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當真會是三石麼?亦或是長生?
盡力想把長生送給她的嫁衣留下,只是因爲那是唯一能夠證明她心中所想的方法。
楚月垂了垂眼眸,將容珩扶了起來,擡手解開了他的外衫。
楚月邊褪去他的衣物邊開口,“我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折顏送我們過來一定是有把握的,此刻不救你,你便真的會死……”
眼前是上身裸露的男兒身軀,楚月微微頓了頓,擡手將自己兩邊的衣領挽了下來,看着從始至終沒有醒過來的人,“若真的是你,就必須活着。”
她毫不猶豫的上前擁住了容珩,身下是徹骨的寒冰,卻映射出了絲絲光華,容珩的下巴擱在楚月的肩窩,讓她有些疼。
她卻是沒有絲毫鬆開。
十里桃林,白淺坐在桃花樹上,枕着手臂“折顏,我們什麼時候去接楚月他們?”
“父神歸於混沌,卻是留下了一方療傷的聖地,雖冷是冷了些,但尋得一線生機卻是極有可能,再說了,那寒毒也就迎刃而解了。”折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