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一個街道上停下了半會，然後就沿原路返回了，留下了我和範看着眼前麻將館的招牌，那招牌上寫着的是大大的“3A”。

麻將館的周圍就是一片專門供人擺攤的地方，這附近是賣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手機膜，也有賣翻版影碟的，遠處就是買菜的，再遠一點有賣服裝的。對了，這條街就像是經過規範的露天超市，但是還是避免不了髒亂臭的現象發生。

我們捂着鼻子，走進了3A麻將館，裏面有很多人在打麻將，但多半是老人，除了看場的人外沒有任何的年輕人。

“你好。”麻將館負責看場的人走了過來，向我們打了個招呼，但是語氣卻相當的冷漠，臉上掛着的是職業性的笑容。

“犯我興華。”我說着會裏面的暗號。

他先是一愣，然後很隨意地擺手說道：“行了，我知道你們是誰了。”

這回到我愣住了，因爲按幫會內的規矩，眼前這人可是犯了嚴重的藐視幫規知罪。我下意識地想呵斥，但是轉眼又想到，自己剛初來乍到，現在發作可不是太好。正躊躇的時候，我想看範有什麼打算，誰知道他還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樣子，臉帶一點憂鬱，多半是擔心自己以後的睡覺問題。

眼前的人見我神色不是很友善，意識到了自己犯了幫規，便恭敬了起來，帶有歉意地說道：“呵呵，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懶散慣了。這裏是幫會的邊沿地帶，也很少有幫內的大人物來，人來人往的都是自己人，都好久沒有說暗號的習慣了。”

我聽罷，覺得的確如此，也陪笑道：“原來如此。”

在我看來，幫內的規矩也實在是太多，要是統統免除了的話，真是痛快哉！

那人一邊帶我們看着幫會的場地，一邊介紹着周圍的情況。

原來那人叫做黎水，外號水哥。聽他說，自己名字有水，同時也喜歡吹水，所以就被人叫作水哥了。

他所看管的麻將館是我們幫會在這個區域的據點，表面上是老人娛樂俱樂部，但是從後巷的樓梯上去，往上的幾層樓都是大型的非法賭場。那個隔音效果十分的好，即便是發生大爆炸也別想傳出半點的聲音。在水哥的帶領下，我們觀摩了一遍整個賭場，一路上來幾大桌的21點區、德州撲克區、梭哈區等。在三樓以上就是私人高級賭牌區了，裏面的往往是各地開着房車而來的富豪。

介紹完這個賭場後，水哥就給我們安排工作了，我們主要負責的是不斷巡查整個賭場。每天八個小時，輪班制。這下範顯得苦惱了，因爲他還沒有練成睡覺神功的行屍走肉境界。

水哥安排了我們住處後便離開了。

我們住的是附近的一個租下來的幾十平方左右兩房一廳的住所，相比之前夜總會的一百多平方的住所遜色多了，配備的公用車也只是三圓牌單車。三圓牌，前面的那個籮筐是個圓，還有兩個輪子，就是這三圓。

範睡在他的牀上，雙手掩面，還在苦惱着。我端着一罐百事，走進他那特別昏暗的臥室，手裏拿着的是清新噴霧，一邊噴着臥室一邊說道：“要不傳授我睡覺神功，大家一起研究如何達到行屍走肉的境界？”

寫到這，我不得不說的是，那個居室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爲差勁的居室。範的臥室特別昏暗，那是因爲他的臥室根本沒有窗，而我的臥室還有廳，雖然有窗，但是和範相比，僅僅明亮那麼丁點。住的樓夾在周圍的樓房之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能夠忍受。但是令我極度不滿意的是，這居室怎麼會瀰漫着一股發黴而又夾雜着夜來香的氣味呢！

無法，我只能效仿古人日省三身，我來個日噴三次，有時候甚至比古人還要厲害一點，日噴四五六七八次！

範對我說的話，迴應的僅僅是一個字：“滾！”

就這樣，我們雖然糾結，但依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安頓了下來。

我不是一個愛一層不變的人，在平凡而波瀾不驚的日子中，總期待着一些變化發生。無論是溫和的變化還是劇烈的變化都好。

但是一個月過去了，除了範有時候不斷地打噴嚏外就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我們就像是一個大樓裏的零件，不斷地在大樓的二樓巡查到大樓的頂樓，然後坐電梯下到二樓，再從二樓開始巡查。

說到範的噴嚏，和平常的事相比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數過了，每當他一開始打噴嚏，往往會打上百個以上，而且往往很是準時，一般在晚上開始十點鐘，不會超過十一點結束。我常常對他開玩笑說道：“看來有很多人在想你呢！多半是夜總會的姐妹，小子你可真有一手！”

其實我說的話是對的，至少有一半正確。

晚上十點，在C市的別墅住宅區，一座戒備森嚴而裏面種滿繁華綠草的豪華別墅裏，已經熄燈的房間有人在數着數。從那房間的擺放滿各種的布娃娃來看，那必定是一間屬於女孩的房間。細聽那聲音，卻是趙雪的聲音。

“兩百零一個哥哥，兩百零二個哥哥……”

原來臨睡前的她在數着數，數的東西還竟然是哥哥！怪不得範會打噴嚏了，原來範認作妹妹的人在數着他。

趙雪今天的心情特別高興，之前只要數一百個左右就會支持不住睡着了，但是今天數到了兩百個也不能睡着，這可辛苦了範了。

“明天就要去看哥哥！哈哈……”趙雪停止了數數，高興地歡呼道。

要弄清楚怎麼回事的話，我們必須把時間調到七個小時前。

那天是星期六，趙廣達帶着趙雪來到了幫會的總部辦公，無聊的趙雪便四處找一些沒什麼事做的叔叔玩，兜轉之下來到了人事部。

人事部，是趙雪的親叔叔趙通達辦公的地方。

她的叔叔和她說過，所有弟兄的一切資料都在他的腦子裏。因爲他正是負責幫會人事調動的人事部主管。

“叔叔可能知道哥哥去哪裏了！”趙雪看着人事部這三個字，激動了一會兒，充滿着期待。

進去人事部，趙通達正和李峯在商議着什麼，大概是李峯說手頭上不夠人手，要趙通達調配一下，但是人手的事情哪裏是想要就要的呢？所以他兩個就討價還價起來了。

“叔叔！”趙雪喊道，繞過了辦公桌，撲到了趙通達的身上。

“哎，我的小雪！”趙通達一把抱住趙雪，轉而對李峯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人手的自然會通知你的。”

“哼。”李峯不滿地暗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出門的時候順手掩上了趙通達辦公室的門。

“小雪啊，今天怎麼這麼乖來找叔叔玩啊？”

“我一向都很乖好不好。”趙雪撒嬌道。

“行行行，就我小雪最乖。”

“對了，叔叔，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那個叫作範的人，現在去哪裏了？”

“範？”趙通達不由細想了一下，馬上想起來了，的確有這個人，一個月前就是他分配這個人去城北的謝禮業道3A區的，同行的還有一個叫作原的人。

他說道：“這點事可難不倒我，城北的謝禮業道，3A區。”趙通達以爲趙廣達派趙雪來問的，很爽快地回答道。也難怪他會這樣想，因爲就是一個月前，趙廣達親自來要他辦這件事的。趙通達最後還問到要不要安排後告知趙廣達，趙廣達擺手說不用了，他想知道的話就會叫人來詢問，沒想到竟然是派自己的女兒來了。

“原來去了那裏啊，哎喲，剛好那裏好像有限量版的布娃娃賣！明天爸爸休息，我要爸爸帶我去那裏買！”趙雪很醒目地快速把問題轉移，她也沒有想過這麼順利就問出了這個答案，心裏有多少的驚喜。

“城北的謝禮業道，3A區。”趙雪和趙通達也沒有留意到，李峯並沒有離開，他就在門外張大耳朵偷聽着他們的講話，嘴上出現了奸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