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大將軍沒有控制住自己,一掌把面前的桌子給劈開了。
“你這是做什麼!”鳳舞倒豎起眉毛,做出一副十分兇悍的樣子,但是她故意顫抖着手,一副硬撐的樣子。
果然,大將軍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他輕輕揚了揚脣角,然後施了一禮,說道:“陛下今日一定是身體不舒服了,老臣再過些日子來看陛下。”
說罷,他便退了出去。
鳳舞癱倒在龍椅上。丞相偷偷擡起頭,看見皇帝抿脣沉思,十分疲憊的樣子,目光閃了閃,然後也是朝上面施了一禮,說道:“臣看皇上好像非常疲憊的樣子,那麼臣便先退下了。”
也不等上面坐着的皇帝說什麼,丞相就迅速的從書房中退了出來。
他剛出了房門,便聽到屋裏茶杯打翻在地的聲音。
伴隨着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都反了是嗎?!”
丞相眼眸中暗光閃過,嘴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
……
鳳舞一上午都在老神在在的坐在書房裏,端着一副天下之主的樣子,實際上早就累的腰痠背疼了。
到了中午,總算是回到了後殿裏,鳳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不敢全部放下架子了。她可還記得夏明蕪說過的話:“這宮裏還有一個黑手隱藏在背後。”
正想着,鳳舞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御花園中。
現在正是晚春時節。花朵大方肆意的展露着,空氣裏都蘊含着濃郁的芬芳。
滿眼的繁榮。與這後宮裏日漸蕭條的氛圍形成了可笑的鮮明的比對。
鳳舞無心欣賞這晚春美景。她的心思都用來思考夏明蕪臨走前留下的問題了。
到底是誰呢?
要說對皇位存在着覬覦之心的人多了去了,頭號強敵就是上午她剛召見過的那倆貨。
但這個背後的人必須得有一定的權勢和特殊的地位,必須可以在後宮這種地方來去自由才行。
一個外臣冒冒失失的闖進內殿來下毒,這個難度係數也太大了一些。
還有一點,他或者是她。是怎樣避開夏明蕪安插在後宮的這些侍衛宮女的呢?
難不成是夏明蕪她的珠霖閣裏出了內鬼?
看起來非常有可能。
但還存在着一個問題。他的目的是什麼?要說是也想趁亂分一杯羹,或者再幹脆一點想要黃袍加身自己登上皇位,他滿可以直接把皇帝毒死的,幹嘛要對一個小孩兒下手呢?
他想要威脅夏明蕪?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鳳舞正想着,冷不丁腳下踩了一個小石子。
按理說按照她的身手,是不可能任由自己平摔在地上的。
但是她現在可扮着皇帝呢!這個皇帝文弱的很,看來這個“狗吃屎”是免不了的了。
鳳舞內心裏哀嚎着,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着臉和大地做一個親密的接觸。
現在她內心裏無比後悔,剛纔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便把那些侍衛和宮女都揮退了,這會兒也沒個接住自己的。
正想着呢,然而鳳舞下一刻就感覺自己好像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父皇,小心呢!”
頭頂是一個男子溫潤謙和的聲音,很好聽。
鳳舞的臉不由得紅了紅。
不過她可是敬業的“演員”。
只一會兒,鳳舞便又恢復了她“威嚴”的氣勢。
“啊是皇兒啊!”
鳳舞不認得面前這個男人是哪個皇子,不過她爲了不露出馬腳,在他喊出“父皇”的時候,自動地掛上了和煦的微笑。
這個男人長得意外的好看,雖然挺英氣的,但並不是特別硬朗的那種美,他的五官帶了幾分精緻。
男人穿了一件銀灰色的繡着流雲紋的衣服,一頭青絲被一頂白玉冠籠住。他的臉上長帶着笑意,這使得他原本就俊秀的面容更加的好看起來。
那男人在聽到鳳舞的話以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鳳舞疑惑的看向了他,男人搖搖頭,接着說道:“父皇可曾用過膳?”
“啊哦,朕剛從御書房出來,還未曾用過膳。”鳳舞順勢接了下去。
末了,她的腦筋又轉了一個彎兒,聽說這皇帝也是個慈父來着,對他的五個皇子不可謂是不寵愛的。
所以鳳舞說道:“不如皇兒陪朕用膳?”
“甚好!”疑似某個皇子的男人一聽,眼睛都亮了亮,接着他又用他那張俊秀的臉做出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就像是森林裏懵懂的小鹿霧濛濛的眸子一樣,
“父皇可是好久沒有陪皇兒一起用膳了呢!”
鳳舞聽着,身體莫名的抖了抖。艾瑪這男人撒起嬌來,也真是受不住啊!
“父皇這些天不是太忙了嘛!皇兒你可要體諒纔是啊!”鳳舞慈祥地呵呵一笑。
男人扶着鳳舞做到了餐桌旁。
有宮人看見了,都是一臉的驚異表情。也有的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那個男人溫和一笑,宮人就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鳳舞只覺得脖頸後面一涼。
“來父皇,嚐嚐這個。您不是最愛吃這個的嘛!”
男人給鳳舞夾了一塊蓮藕。
鳳舞僵着臉,點點頭。
雖然她現在扮演着皇上,可是她真的不習慣一個陌生男人對她這麼親暱啊啊啊啊!
“父皇~”男人看出了鳳舞的不自在,還以爲是父皇生了他的氣,他立刻又睜圓了霧濛濛的眼睛,嘴一撇,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個動作本來一般男人做出來是十分違和的,奈何鳳舞面前的這隻實在是天賦異稟,鳳舞的心被他萌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是顏即正義!
鳳舞一方面暗自唾棄自己的膚淺,一方面對男人笑的更加真誠了一些。
“皇兒的心意朕領了,朕今天很高興。”
說完,她面帶笑容的把那塊夾到她碗裏的蓮藕吃了下去。
男人的笑容更加擴大了幾分。
這邊蘇小晉的病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他身體內的毒素也已經排的差不多了。
夏明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連日來都是衣不解帶的侍候着蘇小晉,生怕蘇小晉抗不過去。
現下她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夏明蕪臉色憔悴的柔聲對楚玉清說道:“多謝楚先生了。”
“無妨。”
楚玉清抿了抿脣,他擡眼看了看夏明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先生好像還有什麼事情?”
儘管夏明蕪現在心累身累,她的眼力見還是有的,自然也看出來楚玉清的不自然的地方。
“在下只是沒有想到夏閣主……這麼早就有了孩子……”
夏明蕪內心感到有點奇怪,不過很快她就把心裏那點奇異的感覺壓了下去。
夏明蕪淺笑道:“楚先生有所不知,其實……他算是我的養子。”
“是這樣?”楚玉清的目光閃了閃,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夏閣主……是自己一個帶着孩子嗎?那樣的話,還真是夠辛苦的啊!”
“ 苦盡甘來嘛!等他長大就好了!”夏明蕪完全沒有注意到楚玉清那番話裏的重點是“一個人”。
“楚先生真是辛苦了。楚先生要不要去歇歇?”夏明蕪也知道楚玉清作爲主治醫生,受的累不比她這個陪牀家屬少。
她的心裏也還是挺愧疚和感謝的。
“無妨!”楚玉清淡然一笑:“倒是夏姑娘,你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蘇小公子還需要調養幾天,身體纔會完全痊癒。不過他也快醒了,夏姑娘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看着。夏姑娘也不想讓蘇小公子爲你擔心吧!”
夏明蕪也不客氣,她點了點頭,衝楚玉清再次道了一聲謝,便出去歇息了。
只是在夏明蕪出去以後,蘇小晉的眼睛就“唰”地一下睜了開來。
楚玉清一怔,接着他便溫聲問道:“你可還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蘇小晉那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緊緊盯着楚玉清不放,他也不說話你,小臉兒繃得緊緊地,小嘴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不舒服?”楚玉清疑惑地問道。
他探出手來,想要試一下蘇小晉額頭的溫度。
“別動。”蘇小晉終於發出了聲音。
不過他是因爲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所以嗓子變得十分的沙啞。
楚玉清怔愣了片刻,他猶豫道:“蘇小公子你是怎麼了?”
“你不要對阿蕪抱有什麼別的心思。”
蘇小晉,不,現在應該是蘇晉,他幽深的眸子緊緊地盯着楚玉清,警告道。
現在的蘇晉的靈魂寄居在一個白生生的小身體裏面,再配上這麼一句狂炫酷霸拽的話,怎麼看怎麼都有些違和。
不過楚玉清可是沒有小瞧他眼前這個白團子。
他不認爲這個小糰子不會造成傷害。因爲他太熟悉那種眼神了。
那種狠厲、不留一絲餘地的眼神,那種孤注一擲,發起狠來真的不要命的性情……
楚玉清對這種人向來是敬而遠之的,他最討厭惹上這種人。
只是……眼前的小糰子是實實在在的讓他震驚了。
這邊鳳舞正安心地享用豐盛的午膳呢,冷不丁她身邊的“皇子”站了起來。
“?”鳳舞很是疑惑地瞟了他一眼。
男人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容。只是說出的話讓鳳舞絕望了。
“你不是我皇兄。”
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