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有足夠的依據，讓喬治去判斷兩起案件是否有關聯，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繼續引導着問道：“傑克警長，出事的這條公路通向哪裏，是否能判斷出布爾警官開車要去做什麼？”

因爲皮爾斯夫人的案子已經被喬治折服，既然他說可能是謀殺，即使喬治聲明沒有任何證據，傑克警長的情緒也已經振作了很多，不再去自怨自憐。

開始跟着喬治的節奏在思考，他琢磨了一下說到：“很可惜，喬治先生，我判斷不出他走這條路想去做什麼。

剛纔在車禍現場，我還特意去找過他的筆記本，他這個人做事情一絲不苟，詢問過的證人證詞，個人的日程表等等，什麼東西都會事無鉅細的記錄在上面，可惜已經徹底燒燬了。”

沃克聽完後，立即在一邊補充道：“喬治先生，這不怪傑克警長，我們阿靈頓自古就是交通樞紐，現在時代不同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重要，可也是公路建設中的重要節點。

從阿靈頓通向外界有四條主要道路，一個是通往牛津的，就是你們來的那條路，還有兩條是分別通往科茨菲爾德地區的東西兩側，也是兩條重要的旅遊道路，沿途有很多景點。

他失事的這條路通往中部地區，那裏範圍很大有很多規模更小的鄉村，雖然去那裏的外地遊客相對比較少，不過卻是本地人娛樂設施的集中地。

有板球場、高爾夫球場、度假酒店，還有鄉村俱樂部，狩獵俱樂部，共濟會會所等各種各樣的設施，可能的去處太多，實在沒有辦法準確判斷他的目的地。”

返回鎮子之後，他們沒有直接到布爾警官的家，而是先回家，各自把自己的老婆帶上，又多了一輛車才趕過去。

之前聽到傑克警長說的那一段話，喬治還以爲他們家的境況會非常悽慘，也許都無法見人，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布爾夫人的年齡50歲左右，鬢角的絲絲白髮，眼角和額頭的皺紋顯得有些滄桑，可整體看上去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富態的老婦人。

沃克先生和麥當娜夫人一起上陣，攙扶着她到沙發上坐好，纔對她通報了布爾警官的死訊，布爾夫人的反應，讓旁觀幾人的心裏都非常難受。

她不是簡單的痛哭流涕，也不止是無盡的悲傷，還是那種人生支柱和信念垮掉，再也沒有人生目標的絕望和無助，尤其是她的眼睛裏幾乎沒有了一絲神采，讓人驚悸的空洞。

這種痛徹心扉的反應，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僞裝出來的，讓正在角落裏細心觀察她反應的喬治，心裏尤其不好受。

可他也沒辦法，通報夫妻一方的死亡時，觀察另一方的瞬間反應，是刑警的基本功，看似冷酷無情，卻正是他的職業要求。

觀察之後，讓他基本排除了妻子謀殺的可能，這一刻的喬治像極了一個冷血動物，可是爲了給死者討回公道，他就必須克服自己的七情六慾，默默的負重前行。

正像喬治以前的一位同僚，在筆記本扉頁上寫的那樣，我們永遠身在黑暗之中，渴望溫暖而稀少的陽光。

其實如果較真的話，在這一瞬間，喬治觀察的又何止是布爾夫人，包括兩對警官夫妻都是他觀察的對象，因爲如果是熟識的人進行謀殺，在特殊的時刻，會無法控制的表現出一種內疚感。

在兩對夫妻想方設法安慰布爾夫人的時候，喬治已經收斂了波動的心神，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客觀。

得到布爾夫人的許可後，喬治開始在房間裏四處觀察，心想幸虧親自來看了一遍，好懸就被傑克警長誤導了。

來之前還以爲會看到家徒四壁的景象，可實際上，布爾家裏的擺設雖然不豪華，但該有的東西也都有。

爲了儘快還清積欠的債務，他們可能生活得節衣縮食，心理壓力大了一點，但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布爾拒絕了傑克的幫助，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確實應付得來。

一方面，傑克警長可能是被布爾警官的死刺激到了，被自責和內疚所吞噬，描述的時候可能就有點誇張，

另一方面，布爾警官就算變賣家產還債，那些珠寶、首飾等東西才值得去賣，這些傢俱衣服什麼的，想賣也賣不上什麼錢。

不過，事無鉅細的檢查完，喬治對布爾警官有了一個全面深刻的認識之後，認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布爾警官本人。

他雖然同意把兒子的債務攬到身上，可具體的做法卻是非常有節制和分寸的，比如他真的無法一次還清麼，不，實際上真要傾家蕩產賠付的話，他完全可以做到。

可是他從來沒有說，要去賣掉或者抵押房子，而是用以前的積蓄和變賣財物得到的錢，給債權人湊了一筆首付之後，就旗幟鮮明的和債權人談分期付款。

首付款已經證明他償付的態度很好，願意幫兒子承擔起責任，他的身份又是一名在職警察，估計對方也不敢逼迫太甚，免得雞飛蛋打一無所得。

尤其是看過布爾警官的書房後，喬治認爲布爾警官是一個很難得的，勇於負責任、做事有擔當的男人，這聽上去有些武斷，可他是有充分依據的。

在書房那張古舊的辦公桌上面，整齊有序的放着各種文件資料，兩摞黑色封皮的筆記本，還有書桌抽屜木盒裏，條理分明的匯款單等各種票據時，都堅定了他的看法。

喬治閱讀着手中的一份協議書，是布爾警官和兒子保羅的債權人簽署的還款協議，去掉首付之外，剩下的總金額一共是7000英鎊，約定的償還時間是5年時間。

他已經檢查過那些，按照時間順序存放的郵政匯款單，2年多一點的時間，一共是8次匯款，每次500英鎊，已經償還了4000英鎊。

稍微計算一下就可以知道，布爾警官一家，平均每個季度大概能拼湊出500英鎊還債，再有一年半的時間就可以付清。

而那份還款協議上，約定的還款時間還有接近3年，足足是兩倍的時間，可以說還款的壓力確實存在，卻並不顯得十分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