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毒的計劃!”
趙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幾情報,頓時被計劃的歹毒十分震驚,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而整個計劃當中,卻無一筆一畫的內容和籌集糧草有關,而且情報上面表明,任志高手下的存糧已經不足十天,也就是說,十天之內,任志高肯定會發動計劃。
但即便發動計劃,任志高也不一定能夠從官軍手中奪得足夠的軍糧,說不得只能是在百姓手裏掠奪了,但巴中連年大旱,百姓手中的餘糧也很少了,若是再讓任志高搶走,人吃人,易子而食的悲劇,絕不是不可能!
若是如此,這義軍,比那些劫富濟貧的山匪野寇還不如了。制定這計劃的人,簡直就是畜生!
“這任志高,虧得我們還救了他!早知道當初不救他,讓他死在峨眉山上,不是乾淨,哪來這麼多鳥事兒!”
牛大力看完計劃,暴跳如雷,趙信和樑定國兩人好不容易纔按下他來,牛大力猶自不服,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胸口像個鼓風機一樣,起伏不定。
“文秀,你什麼意見。”
樑俞目不轉睛的看着沙盤,淡淡的說道。
劉文秀腦門上大滴的汗瞬間滴落下來。
他本來就和樑俞不合,而任志高等人的計劃中竟然又牽連到了他,想要用他取代樑俞,率太平忠義城之人一同加入義軍。使得他的身份更加尷尬起來。
“小侄這幾日只覺得身體不適,無法再擔任北軍統制一職,小侄請辭去所擔職務,在家休養,望世叔恩准。”
劉文秀腦中心思急轉,少頃之後,眼中一亮,跪伏在地,泣不成聲。
樑俞有些詫異的轉過頭,有些意想不到,自己讓劉文秀髮表自己的看法,劉文秀竟然把這當成了自己奪他兵權的機會。
樑俞倒是有些納悶,這古人的眼淚怎麼說來就來,聲淚俱下,跟真的似的。
“文秀啊。”樑俞嘆了口氣。轉過身來說:“我是讓你說說的對這事兒的看法,並非奪你兵權。”
“啊?”
劉文秀詫異的擡起頭來,神色半信半疑。
“你以爲,我若是想奪你兵權,會用這種手段麼。”
樑俞冷笑。繼續說道:“你手下四營兵馬,張路,王剛,趙力,劉文志四個標統除了你的親弟弟劉文力手下的那一營兵馬,其餘的三營,你可能調動一兵一卒?”
劉文秀黯然。
樑俞果然深謀遠慮,將自己手下兵馬刨去一半不說,剩下的那些,也大部分被他收買,如樑俞所說,自己手底下名義上又一千五百人,四營人馬,可是除了自己親衛一百人之外,其餘部衆,自己能夠調遣的,不過是自己弟弟劉文力擔任標統的那一營人馬,其餘的人……
張路是原來樑俞親軍中的標統,王剛是樑定國的的舊部,趙力原本保持中立,但是和天空是老鄉,自從天空成爲頭領之後,趙力便靠向了天空,劉文秀手下的那點兵權,真不夠樑俞找藉口去奪取的。
“寨主有何訓示,還請寨主示下。”
劉文秀很光棍,當即擦乾眼淚,站起來說道。
樑俞不想奪他的權,也不想殺他,他也沒有必要再演戲了。
話說回來,樑俞若是想奪他的權,想殺他,他演戲對樑俞也沒有什麼作用,只是迷惑一下樑俞身邊的人,讓樑俞顧忌影響,免得使周圍的人寒了心。
“你今晚上,帶着你的四個營,城東門外小丘後埋伏,但見有兵馬來到,手臂上繫着白布的,格殺勿論!”
樑俞森然一笑,說道。
“格殺勿論!”
劉文秀猛的擡起頭,隱約明白了樑俞吩咐有何用意。神色複雜的退下去整頓部隊了。
樑俞看了看劉文秀的身影,冷笑不已,劉文秀手下部隊大多被自己所控制,自己的命令,不管他執行還是不執行,所有人都會認爲,是他執行的,這就足夠了。
看着劉文秀走出門外,樑俞轉過頭,冷笑開口:“天空!”
“末將在!”
天空慨然上前一步,身上甲頁晃動之間,單膝跪地,等候命令。
“你從定國那裏領五百騎兵,再會和上你自己手下的騎兵,前去成都城外七十里待命!”
“得令!”
天空接過命令,隨即起身出去整頓兵馬。
“定國!”
“孩兒得令!”
你持我兵符,從軍工署領五百燧發槍,加上原本那一千火槍手,新建一營,名號你自己定下,務必在七日之內,給我建立成軍!
“得令!”
樑定國領命退後。
“趙信牛大力!”
“末將在!”
“末將在!”
趙信和牛大力兩人同時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請令。
“你二人,領兵前往我太平忠義城外百里待命,接應天空。如有兵馬追擊天空所部,即刻殺出,務必全殲!隨後即刻趕回太平忠義城,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
趙信和牛大力兩人領命下去。
“你們都退下吧,我和道長,還有艾頭領在這裏還有事商議。”
“我等尊令。”
參謀室裏,剩下的一些小校隨即躬身拱手,行禮之後,各自退去了。
偌大的參謀室裏,只剩下樑俞,玄機字,艾能奇三人。
“艾兄,把剩下的那份情報拿出來吧。”
樑俞嘆了口氣,神色略有疲倦,說道。
“唉!”艾能奇也是嘆了口氣,從另一個袖管裏面掏出了一個竹筒。從裏面取出一個有些鬆散的紙卷,遞給玄機子。
玄機子面色顏色,不知道什麼事情,會讓樑俞如此嚴峻,竟然將自己所有的左右全部屏退之後,方纔告訴他。
“什麼!”
玄機子打開紙卷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這……怎麼可能!”
“我也不敢相信啊。”樑俞嘆了口氣,說:“這樣一來,我們的境地就很是不妙了。”
“寨主,我建議,即刻快馬稟報周王殿下。”
玄機子看完情報,遞給艾能奇,艾能奇接過之後沒有絲毫猶豫,隨即扔進了火盆內,火苗吞吐,燒成了灰燼。
“快馬已經出發了,但是時間恐怕來不及了,周王殿下尚在京城,快馬來回需要將近一月,而計劃。只差十天,就會發動了。”
“那寨主如此用兵,豈不太過兇險了……”
玄機子眉頭錦州,沉吟稍許,說道。
“無妨,北面來人倒不怕,只怕是我們寨內人心不穩啊。”
樑俞嘆了口氣。
相比之前幾分情報,艾能奇之前燒掉的那一份纔是真正的讓他感到害怕。劍閣關守將,漢中守將兩人,均已經準備投降張獻忠和高迎祥,兩人派出先鋒大將李自成,已經到了漢中,幾日之內,即刻到達劍閣。
本來樑俞準備先南後北,先將任志高所部打垮,最少也要打的任志高無力北上,然後再回過頭來重創張獻忠高迎祥所部,這樣一來,便可以爲太平忠義城贏得幾年太平的光景。
可是現在北面的屏障沒了,南面任志高虎視眈眈蓄勢待發,兩方夾攻之下,以太平忠義城的力量,抵擋兩面總共近十萬兵馬,實在難以支撐啊。
如若樑俞不出兵去接傳旨之人,以成都城的防範,勢必難以保全傳旨之人,到時候自己陷入被動,沒有官身的名義,更難辦。
如果分兵去成都的話,到時候,太平忠義城的人馬不足,北面的義軍,就很難抵擋的住了。
樑俞眉頭緊皺。
“艾兄,今夜過後,將會有三千兵馬的指揮權空出來,到時候就交給你了。”
樑俞沉思一會兒,說道。
眼下這當口,樑俞手裏也沒別的人能夠帶兵了,艾能奇手下這三千人,將會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樑定國手下四千人在太平忠義城北面抵擋南下的李自成部隊。若是抵擋不住,艾能奇手下的這一部分人,北上可以救援樑定國,南下可以協助支援天空等人。
這是樑俞手上最終要的一支預備隊。
“傳令下去,今夜過後,全城戒嚴!”
樑俞臉色一肅,下了決心,對着身邊的親衛命令道。
“得令!”
身邊親衛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躬身拱手,下去傳令了。
當夜子時。
內城的城門被人悄悄打開,宋進賢和莊得重兩人帶着自己府上幾十名家丁,還有兩百多死忠跟着他們悄悄牽馬執鞍,人銜令,馬裹蹄。悄悄的穿過外城。
早有死忠分子買通了外城的守衛,打開外城的城門。
宋進賢捂了捂腰上的傷口。神色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上午議事之後,樑俞把他們攆下去責罰,本來八十軍棍下來,兩人不死也得重殘。好在行刑的人是宋進賢以前的舊部。下手的時候,棍子上裹了布條,而且下手的輕了許多。
即便如此,八十軍棍下來,兩人腰上也是紅腫的不成樣子。走起路來。牽動傷口,便不自覺的咬牙切齒。
“樑俞,你等着,這比恥辱,我早晚會回來和你們父子再算!”
莊得重面目猙獰。
他在寨子裏幾十年,也算上是勞苦功高,前幾日宋進賢求他,說是讓他勸勸寨主,不要和峨眉山開戰,莊得重本來不想答應,經不住宋進賢苦苦哀求。
在加上宋進賢一番馬屁拍下來,說樑俞只聽他的話,這才站出來,想要勸勸樑俞,憑藉自己的老資格,莊得重本以爲樑俞能夠給他這個面子,沒想到竟然將自己攆了出去。使得莊得重老臉丟了個乾淨。
“動手吧。”
樑俞站在城外的門樓上,看着這幾百人偷偷的出了城。嘆了口氣,吩咐道
莊得重他本不想殺,無奈他參與進來了。他想殺的是宋進賢。
艾能奇燒掉的請報上還有一條,正是讓玄機子不敢相信的地方。
宋進賢,是任志高的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