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定國苦笑道:“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的虧,我們就暫且讓人家捆上再說吧。”
衆山賊見樑定國二人並不反抗,於是乎一擁而上,抹肩頭,攏二臂,把兩個人綁了一個結結實實。押着他們二個奔山寨而去。
走了沒多久,一座簡陋的山寨便出現在了樑定國的眼前。山寨門和山寨牆都只是用木頭搭建而成的。不過看守山寨門的賊兵卻不似樑定國印象中的山賊們那般猥瑣。站在那裏挺胸疊肚,彷彿他不是一個山賊而是皇宮裏的大內近侍一般。
扮成年長百姓的那個山賊。把他們帶到囚室道:“今日山寨頭領並不在山寨之中,你們且安穩呆在這裏,等頭領回來再提審你們。”
樑定國被那山賊說的哭笑不得。什麼叫提審我們?倒底誰是山賊啊……你們以爲你們是官兵呢?
“張捕頭,你感覺怎麼樣?”
“唔……”張毅打了一個哈欠,道:“我覺得有點困!咦這裏是那裏?”
樑定國一頭黑線,這傢伙完全就是沒心沒肺,傻吃糊塗睡啊。樑定國四下查看了一下,指着一座倒在地上的神像道:“這裏看來是一座早已經荒廢掉了的破山神廟,被賊人們用來當監牢了。”
張毅怒道:“這些天殺的山賊不殺我們,卻又爲何把我們關在這裏?他們意欲何爲?”
樑定國苦笑道:“難道張捕頭希望他們殺了我們嗎?”
張毅撓頭道:“這倒也是。不過話說回來,想不到這眉山方寸之間居然有着這麼多的賊人。我在成都只見一片繁華,卻不知旁處洲縣治安居然壞到這種地步!!”
樑定國剛準備接口,卻聽到某處一個聲音響起。
“哼,是繁華還是醉生夢死,卻還不可知呢”
“哎呀!”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就算是張無命,張大膽,張毅也是被嚇了一跳。
“所謂的繁華也無非是歌舞昇平粉飾出來的安泰罷了。貪官奸商們營建的繁華都市,只供自己享樂,留給普通百姓們的不過是隻是一碗殘羹冷餚而已。”那個聲音的主人繼續說道。
張毅奇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躲在這裏?”
“躲?”那人曬笑道:“真好笑,你們被關進來之前,我,已經坐在這個地方了。只是你們自己沒有看到我罷了,我,可沒有躲!”
樑定國眯起了眼睛,暗道:這漢子氣息平爲平穩,我剛纔進來的時候,已經留神察看,居然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應該是狠角色!想到這裏,樑定國上前幾步,走到那人身前,拱手施禮道:”好漢,請了。在下名叫樑定國,這位是張毅,敢問好漢怎麼稱呼?
“
“呵呵,”那人微微一笑道:“這位兄弟不用這麼客氣。在下跟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是這裏的階下之囚、在下姓艾,名能奇,是陝西米脂人。”
“咦,如此說來我們還是老鄉?”樑定國奇道。“卻不知艾兄爲何沒有陝西的口音?”
“我卻是一直在外遊歷,你不也是沒有陝西的口音嗎?”
對此樑定國並不願意多說,只是含糊道:“一樣一樣。”
“唉,本來艾某一心報國,那知道官場黑暗,更兼吏制,高層賣官弄權,讓我心灰意冷。半年之前,一個無恥衙內強搶人妻,被我看見將其殺死。從此四處漂流,居無定所。”
張毅與樑定國齊讚道:“艾兄真乃俠義之士,卻不知爲何被囚在這山野破廟裏面呢?”
“如此說來,樑兄與張兄也是初到此地吧?”艾能奇問道。
“說來慚愧,我與張毅兩個本欲捉賊,誰知道竟遇到大股響馬,被蒙上雙眼綁到此處,說起來,還是首次來到此地。”
“呵呵,此處喚做太平山寨,山寨中盤踞着一夥響馬,爲首一個爲叫劉文秀,綠林中稱他爲花刀將。半年來,艾某從此地過,當時遇到了這夥響馬,與那劉文秀曾有過一場激戰。”
“卻不知道誰勝誰負?”樑定國和張毅齊聲問道。
“艾某”武藝略微勝過他一點,但是此處素來傳聞此人極爲仗義,雖然久佔山寨,嘯集山林,但卻從來沒有欺壓良善的劣跡。於是手下留了一絲情,沒有傷了他的性命。
但是那花刀將劉文秀卻極爲不服氣,約我日前再到眉山與他比試,發誓一定要將我擊敗
爲他自己挽回一些面子。艾某於是乎便答應了他。日前到此地來約他重新比試。動起手來之後我發現,雖然這半年他下了不少苦功,但是仍然不是我的對手。誰知他竟然用卑劣的手段,假裝敗通,卻用拖刀計來賺我。
我雖然躲了過去,但是馬卻被他一刀劈死。撳我下馬。摔傷手臂,便被他拿到此處。關了有月餘了。劉文秀勸我入夥,落草。共郭富貴。我卻寧死也不願意答應。他便一直將我關在這裏。”
說到這裏艾能奇長嘆一口氣,道:“江湖險惡啊,人啊還是不能存有婦人之仁。尤其兩軍對敵的陣前。看來我還是心太軟了。若是當初一槍挑了劉文秀,我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樑定國聽了艾能奇的話,略一思索道:“艾兄,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算了,我便說了吧。聽你剛纔一番話,小弟倒是覺得,你口中這位花刀將劉文秀並非非常卑劣的小人。他也是因爲非常想勸艾兄入夥才把你關在此處的吧。”
“使詐難道是君子所爲嗎?”
“這個,小弟雖然只是一介村夫,也沒讀過什麼君子義理,但家父一直教我一些兵法。正所謂兵不厭詐,以計取勝,奇正相合,我覺得也不算什麼卑劣的手段吧。”
“哼!”艾能奇猜疑的上下打量了幾眼樑定國道:“你居然替那響馬說話,莫非你是那花刀將劉文秀故意派來,扮作囚犯來說降艾某的嗎?”
張毅道:“不敢艾兄知道,家父正是神射將張令。我老張怎麼可能與一幫山賊爲伍呢?”
“吵什麼?”隨着一聲陰沉的聲音。一個熊背雄腰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張毅的臉上多停留了幾個呼吸,“哼,看樣子你們還挺舒服?寨主已經回來了,要提審這兩個鷹犬,小的們,給我押走!”
“你是?”艾能奇突然道,“好似我們曾見過面。”
“怕是你記錯了吧。”那人乾笑道。
“不會的,我沒記錯,是在京師。”
“哼。”那人沒有再回答,徑直走了出去。
樑定國和張毅兩個被押到了聚義大廳之上。樑定國四下打量,只見大廳之中四周都放置着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且都被擦的閃閃發光,並非只是裝裝樣子的門面貨。
樑定國和張毅沒有這時並沒有被束縛住手腳,樑定國暗暗打算。如果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搶來兵器,然後劫持住頭領。或許可以逃出生天。
大廳朝北最中央,放着一張虎皮大椅。椅子上並沒有坐人。只有一個英氣勃發的年青人好似侍衛般站在旁邊。
“啊哈哈,兩個撮鳥,你們不是要來捉老子的嗎?怎麼捉來捉去反而自己倒是被扣住啦?真是稀奇,真是好玩的緊,哈哈!”周華髮出刺耳的狂笑,讓樑定國有一種想要抽他的衝動。
張毅倒是嘴上不饒人,歷聲道:“哼,你這狗賊不要張狂,今天你張大爺鬥不過你,死後必化爲厲鬼來取走你的小命兒!”
“給我老實點兒!”押着他們倆個的賊兵喝道。
“周華兄弟。”那個站在虎皮大椅旁的青年人道。
“劉大哥,小弟在此。”
“我聽人說,你跟劉治兩個在外面做了幾起大案子,到處都是你們的海捕公文,於是爲兄便命令衆位兄弟們日夜輪換着守在山路上,隨便準備搭救於你。今日總算成功!也不枉爲兄花的一番心機。”
聽了這青年的話,樑定國方知,原來此人便是花刀將劉文秀了。想到一個響馬頭子居然還這麼的年輕。望之好似一員儒將。
“回來便好,便好啊。來!讓爲兄好好看看!”
“呵呵,”周華笑道:“叫大哥廢心了,小弟這一身陸地飛騰的功夫也不是吹出來的,只憑這幾個公差也拿不住我的。只是跟劉治兩個做了筆買賣,在城都府多盤桓了幾日,沒有先回山寨向大哥報個平安,實在是理虧的緊呢。”
“哦,這麼說來,江湖上傳言的那幾件案子確實是你和劉治一起做的了。好兄弟,哥哥卻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想要問你一問。”劉文秀說話時候,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內心所想之事。
“卻不知哥哥所說何事?”
樑定國四處打量,尋找着可乘之機。卻聽到這時劉文秀高喊一聲:“來人吶,把李老漢給帶進來!”
不多時,一個嘍噣帶着一個看着明顯就是鄉間老農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老漢拜見大寨主!”那老頭頭髮業已花白了。樑定國不知道劉文秀突然弄出個老農民倒底是想唱那一出。不過卻見旁邊周華面色一變。
“呵呵,老人家免禮。”
看到劉文秀居然對一介老農,如此有禮,樑定國不由的被引起了好奇之心。
“老人家,你就把你家和遭遇當着大夥的面說個清楚吧!”
“是,大寨主。小老兒祖居這眉山鎮上。與老伴膝下只得一個女兒。小老兒家裏世代務家,勤勞肯幹,日子過的還算寬鬆。等到女兒長到二八年華。小老兒從鄰鎮給她招來了一個女婿。”
“卻不想那女婿雖然外貌生的不錯,嘴巴也甜,但卻不肯安分務農。看見別人進城做生意賺錢,便也非要鬧着去營商賺錢不可。老漢女兒素來聽他的話。老漢也沒有辦法,。只要替他打點了一些貨物,送他進城去做生意。”
“只是我們莊戶人家,都是些厚道人。那裏比的上城裏人那麼的精明。根本就沒有賺錢的心眼啊。結果不出小老兒所料,沒過多久,我那女婿便折了本錢,又回到家裏無聊度日。”
“也是我那老伴多了幾嘴。看不習慣她那女婿整日城的遊手好閒,於是便罵了他幾句。不想居然他負氣而走了。”
“哎呀,這等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的鳥人,張爺見的多了去了。呵呵,想學人家做大事又輸不起。輸不起嘛又經不起別人說道。這種年輕人確實無甚前途。老漢你聽我老張一句,只管讓他去便好了。回頭給你丫頭尋一門新的親事,找一個忠厚老實的也就是啦。保證不委屈你姑娘。”
張毅聽着聽着又插起了嘴,一點也沒有自己是囚犯的覺悟。身後站着的賊兵不禁罵道:“孃的,我們寨主在上面問話,你這死胖子那來的那麼多廢話?再多說一句,老子割了你的舌頭來下酒。”
張毅神色間倒也不以爲然。這時候樑定國總算知道了。這胖子倒也不是膽色過人,只是有些缺心眼兒。
那老漢望着張毅作了個揖。道:“這位胖兄弟說的不錯啊。但是若我這個女婿他要是真的一去不回頭,。那倒也是好的了。”
“喂,你說誰胖呢?”張毅不滿道。
“可是又過了幾個月,我那女婿他偏偏又回來了。說是做了響馬。大寨主明察。卻也不是小老兒對您不敬。我們莊戶人家只會拿傢俱那裏用過刀槍啊,根本就幹不了你們這個行當。”
“可是小老兒我百般的勸阻,他就是不聽。還執意要把我的女兒帶去與他一道。還說什麼若是不答應他的話,便要將響馬帶回家裏來住。把我們老倆口嚇的不輕,只好依了他,讓他帶走了女兒。從那以後,我們日夜不安,就盼望着他能夠早點回心轉意。”
“帶我女兒迴轉家來。兩個月來,他竟真的回來了,說那殺人越貨的生意,他也確實是幹不了的。想要洗手。結果那個叫劉治的大王只是不肯。結果他只得把我女兒丟下,自己逃回來了,求我們老倆口來替他想辦法。”
“小老兒和老伴都是老實的莊戶人家,那裏懂這個,正在驚慌之間。”
那劉治大王卻同人尋到我家來,將我那女婿一槍捅死在堂前。小老頭便求他們說,既然女婿犯了大王的規距,死了便死了,只求大王大發慈悲能放我女兒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