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我這些話就是這麼輕鬆地說了出口。這句話說起來是輕鬆，可是這裏面的意義好像莫名其妙有些沉重。

我們這個圈子裏相信的東西，那就是命。而我以後的命又會是什麼樣子的呢？說不出來，更是理不清楚。天命已定，若是逆天改命，死路一條。

“你擔心嗎？”師父詢問我道。“有一天你的劫難到了，你又會如何額應對？”

我想了想，回答道：順其自然。

“但是你心不甘呢？”師父繼續追問道。

“等到時機到了，再報仇。”我繼續回答道。“天命該是如何亦是如何，我想要改變什麼，恐怕難度有些大。但是如果是人爲，我怕我會放不下。”

“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你沒有經歷過。等你經歷了這些事情，恐怕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也好，讓你出去磨礪一下什麼的也是不錯的選擇。不是嗎？”師父回過頭笑着問道。

出去接受一下磨礪？難不成我平時的磨礪還不夠？還要更多的磨礪嗎？雖然我太明白師父的意思，但是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也不算太晚。

師父的意思，是說我現在還是不太明白雖然想要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但是有一種時間未到的感覺。

既然師父這麼說了，我便是這麼聽着就好。師父喝完最後一口茶，指着門外的巷子口說道：你還記得那裏面是什麼嗎？

同流的巷子口有一道鐵門，鐵門上有無數把鎖，有些都是已經生鏽的，而有些卻是嶄新的。從小我就對那個裏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當然，也有作死的時候，那就是不管這麼多非要去看看裏面是什麼，最後的結局，就是被師父抓住帶回去一頓臭罵。

師父說過，那個地方是我能力不夠就不能接觸的地方。他越是這麼說越是讓我好奇，有些時候我偷偷地跑去查看，最後都是無功而返。

“不知道。師父您從來就沒有讓我進去過啊。”我看着師父一本正經地說道。“那裏面到底有什麼，想來是師父你最瞭解，不是嗎？”

我這話說得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師父用一種十分嚴肅的目光看了看那扇鐵門，似笑非笑地說道：等到你有一天經歷了這些事情後，你就可以進去了。當然，我是沒有鑰匙的，你要進去自己你想辦法啊。

這是什麼情況？

門外傳來了幾聲汽車喇叭的聲音，師父明白這是老高來了。他放下茶杯，示意我去拿好鑰匙，跟他走。

我老老實實地帶上了鑰匙，一路小跑到了出去。見到師父已經走到了小巷的半路口，他站在半路朝着我揮揮手，示意我快點過去。我答應了一聲，熟練地鎖上了大門，就是跟着師父走去。

不管我怎麼走都是跟不上師父的腳步，明明師父就是在我伸出手就是可以抓到的地方，但是不遠我是一路飛奔還是怎麼，都是抓不住師父。

那種感覺不想多說了，絕望，深深地絕望。本來以爲你可以馬上就觸碰到了那個東西，可是最後你發現還是沒用的。這一路上我從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最後的緊張，整個人整顆心都到了嗓子眼，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師父，卻是無論如何都是同樣的結局，那就是我抓不住。

這讓人覺得有些絕望，只是跑着跑着，我有些累了。

我停下腳步看着四周，那一瞬間我發現我只有一個人了。一片黑暗用最快的速度吞噬了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我就有一個人了。

有些緊張，但是又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我告訴自己要冷靜面對，臉上依舊是平靜的表情，可是心跳早就是快到不行了。

這是什麼情況我說不清楚，反正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腦子裏有一種想法，那就是如果我一直留在之前的生活環境裏，那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我的腦子裏冒了出來，等着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腦子居然已經贊同了這樣的想法。媽呀，這得是多麼恐怖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還很贊同我能有這樣的想法？

我大概是已經瘋了吧？我想到。

我站在原地，回憶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卻發現我的大腦如同一片空白，別說回憶了，就算是能想起來發生了什麼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我思考了很久，最後腦子裏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的空白。

大概我已經沒救了。

“你想留在這裏嗎？”有人問我道。

我不知道那個聲音是從哪兒發出的，但是那個聲音對我充滿了誘惑。就好像只要我選擇了這樣的事情，就不會有更多的麻煩了。我有些心動，可是我想着自己還是有事情要做的人。

雖然我已經想不清來我是要做什麼了，但是我記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你想留下來，我可以幫你。”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那個回答我已經到了嗓子眼，就好像是隨時隨地我都打算是要說出口。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能就這麼輕鬆地回答，就好像是這裏面還有什麼事情讓我不能說出口。整個人彷彿就是在被兩種思考撕扯，更重要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這樣就讓我覺得很爲難了啊。看起來這兩種思考好像都沒有什麼錯，可是到了我的腦子裏，這兩種個想法就已經打成一團了。

能有這樣的想法我表示我也很絕望的，這裏面有太多聲音在我的腦子裏吵吵鬧鬧的，我想把它們都趕出去，最後又發現這好像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弄久了，我渾身上下只剩下一股惱怒氣，怒吼一聲道：都給我乾淨些！

這一生怒吼後，我的整個世界倒是安靜了不少。剛纔的那些聲音都沒了，這對我來說，算是唯一的一件好事了不是嗎？

我靜下心來，只想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好好思考一下。腦子裏依舊是混亂成一團，想着師父，我莫名其妙地想要留下來。本來一直都是在漫步往前走的步伐，最後同樣是停了下來。

就好像是已經做出了決定，而我自己還是不太敢面對。

“何巫，走了。”師父的身影突然從我的身後出現，從我的身邊擦肩而過，卻是往右邊拐去。

我下意識就是想要跟上去，剛一邁出腳，便是聽見一聲龍吟！

我嚇得停住了腳步，回過神來發現，如果我剛一腳邁出去，那估計就是不會再走出去了。

就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什麼，我從脖子上拿出了那兩塊陰牌，腦子裏就回想着一個問題：剛纔，是這兩塊陰牌救了我一命？

那聲龍吟後，就好像是有人提醒了我一句話什麼的。讓我整個人的精力都是提升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是有一種讓我覺得身邊一直都有人陪着我在前進的錯覺。

“你到底是什麼來頭？”我捧着那兩塊陰牌，自然自語地說道。“我到底是應該把你當做朋友，還是把你當做敵人？”

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但是我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

的問題。這兩塊陰牌我呆在身上這麼久，一時間倒是沒有出過什麼問題，大多就是在第一次拿到假陰牌時我左手差點廢了，後來就算是兩塊陰牌湊在了一起，同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然而現在，這兩塊陰牌居然救了我一命，這是什麼意思？

我漸漸看得清前面的路，回憶起我還在空門裏面，這裏面是什麼情況同樣是慢慢都想起來了。我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往前慢慢走着，等到了出口，見到一片白皚皚的雪山時，我知道我到了。

這個時候再回頭，我看見我們只不過是進入了一座山口罷了。而這山口走了多久，就是我忙呢說不清楚的問題了。

我回憶着剛纔遇到的事情，那麼多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卻是說不出的想念。一切都和我記憶之中的世界一模一樣，就好像我是真的生活在哪裏。

我漸漸明白了之前陳平森說那句話的意思，這裏你可以見到你曾經最懷念的一切，只是當你見到之後，你要如何抉擇，那就是更讓人說不清楚的問題了。

我最懷念的到底是什麼？大概就是在同流巷的院子裏，我不用擔心什麼，只用每天和師父悠閒過日子的那段時間。偶爾在外跑跑外勤，都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

每天下午都和師父在院子裏躺着曬太陽，是挺好的生活，當然，也沒有任何問題的生活。

後來，這一切都沒了。

每個人的轉變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褪去幾層皮，流過幾次血，才明白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這條路上雖然麻煩很多，但是你總不能慫吧？

我一個人坐在路邊安靜地等着，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來，但是我清楚地見到有不少陰魂都是想從空山裏面跑出來，而有什麼東西就好像是死死纏着了那些陰魂，它們瘋狂的掙扎，最後依舊是留在了空門裏。

而我一個坐在外面看熱鬧的人……暫時就這麼說我自己吧，一個坐在空門外看熱鬧的人，雖然有些心疼它們，但是又是有一種這些事情和我無關的感覺。

所以我還是就在外面繼續看自己的熱鬧算了。

想起陳平森之前說的話，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如同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我的手錶已經停止了行走。看來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啊，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有些緊張。拿出手機什麼的看了看，早就是不在服務區了。

現在的情況讓我很無奈啊，我蹲在一邊，一個人繼續等待。現在是什麼情況說不清楚，還是等他們出來了最好。

我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個人出來的是陳平森。他滿眼淚痕，見到我坐在出口正一臉無所事事地看着他時，我們倆那一瞬間有些尷尬。

他擦了擦眼睛，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又是拿出一盒煙。一支遞給了我，一支自己留着。本來是沒有想到要抽菸的想法，不過既然是已經到了現在，抽一支就抽一支吧。

他點燃了打火機，湊在我的面前示意我先點燃。深吸一口煙，對那股菸草味有些熟悉又有些抗拒。戒菸這麼久，最後遇到麻煩的時候還是覺得這個東西是最好用來放輕鬆的。

“看來，你說的是沒錯。那個裏面的一些東西，的確是人放不下的。”我首先開口道。

“你只不過是經歷了一次，我這是第五次了。就好像是一直在重複着同樣的一個夢，你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可是你還是願意再重溫一下這個情況。這不是自己作死這是什麼？”陳平森似笑非笑地說道。

（本章完）